“你說什麼？工地挖地基的時候，挖到了墳墓？裡面還有文？怎麼會這樣？我們這是招誰惹誰了！”張濤瞪大了眼睛，一副鬱悶的表。

挖到了文，施工勢必要暫停下來，這會影響到新廠的建設進度，對於張濤而言，這顯然是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重型機械廠已經於停產狀態，早一天建新廠，就能早一天恢復生產，而多耽擱一天，便意味著多一筆的損失。

負責新廠土方工程的，正是那位“無間道”。

無間道擺出一副愧疚的表，開口說道；“這事都怪我，我擔心地基扎不牢固，特意囑咐把地基挖的深一些，沒想到卻挖出了個祖宗！”

深挖地基當然不是無間道的主意，而是李衛東的主意，借無間道的手來實施。這也是當時，李衛東讓無間道爭取負責土方工作的目的。

而李衛東給予的解釋是，地基挖深一些，施工的時間就會更長，這樣可以拖延一部分施工時間。

張濤則開口說道；“你也是爲了咱們廠好才深挖地基的，這事不怪你。。你還是說一說那個墳墓的況吧！”

無間道急忙彙報道：“市文局的人已經過去查探過了，我也問過他們，據說這應該是一個清代的墓，因爲有陪葬品，所以文局的專家判斷, 墳墓的主人肯定不是平頭老百姓。

但是從挖出來的瓷看, 做工比較一般，不是窯的品瓷，而是民窯的普通瓷，所以墳墓主人也不是那種份顯赫的達貴人。

後來文局的專家查詢了縣誌, 結合對墳墓年份的判斷, 初步認爲這墳墓裡埋的極有可能是清朝康熙年間的一位進士。

在清朝，這位進士的家族在咱們青河也算是名門族, 但後來就家當中落了, 據瞭解這位進士後人，在鬧義和團那會兒離開了青河避難, 從此就不知所蹤。

進士的墳墓無人打理，慢慢的就變了農田。這麼多年來那裡的農民一直不知道土地下面還有個進士的墳墓。”

“康熙年間的進士？康熙當了六十多年皇帝, 他那時候的進士不是一抓一大把！一點兒也不稀罕。”張濤冷哼一聲, 接著說道；“這應該不算是什麼文吧？”

“文局的工作人員說, 雖然陪葬品當中還沒有發現什麼奇珍異寶，目前挖出來的也都是些民窯的瓷, 還沒有看到金銀件, 沒有什麼太大的考古價值。

無間道接著答道：“不過畢竟是二三百年錢的東西, 按照國家對於文的標準，也能達到一般文的定級標準, 還是需要進行保護的。”

“保護？怎麼保護！難道還要建個博館不！”張濤臉沉的說道。

“那倒不至於。按照文局的意思，既然墳墓已經被挖開了, 那就來一次徹底的保護挖掘，將裡面的文全都挖出來，然後送到咱們市博館裡進行保護。等文全都挖出來了，咱們就可以正常施工了。”無間道開口答道。

“挖墳就挖墳吧, 還保護挖掘。”張濤依舊是一臉不爽, 接著問道：“那這個保護挖掘，得花費多時間？”

“一個進士的墳墓, 規模肯定不會很大，陪葬品可不可能有太多，文局估計，進展順利的話, 一個星期就能完。”無間道開口答道。

“那隻能等一個星期！那這個區域就先給文局吧, 不過其他區域的施工可不能停。”

張濤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看了看手錶：“行了，你先去忙吧，我得去一趟水泥廠, 咱們一次買這麼多水泥，得讓水泥廠多給咱們打點折扣！”

……

孫大今年已經58歲了，再過兩年便要退休了。

年輕時候的孫大，曾經參加過多個項目的考古工作，是一位經驗富的考古工作者。

可惜的是，孫大不是考古專業出，他屬於半路出家，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知識都是從工作中積累的，加上能力實在是比較有限，使得他始終沒有混考古方面的專家。

既然沒能爲考古專家，在文局裡熬到退休，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至是個鐵飯碗，旱澇保收。

如今保護挖掘白墩兒的進士墓，就是由孫大帶隊進行的。

孫大的還十分的朗，只不過他這個歲數，已經不需要親自拿著鐵鍬刨土了，這種力活都給了年輕人去做，而孫大則負責將挖掘出來的東西進行初步的清理和分類。

臨時搭建的工作帳篷裡，孫大正擺弄著一個八卦雲鶴瓷碗。

“這雲鶴畫的，可真醜。還有這八卦，坤卦都沒對齊。這民窯估計也不是什麼正經民窯，燒製的東西品質太一般，比窯差遠了，我記得蘇北那邊曾經出土過一個康熙窯的青花雲鶴八卦瓷碗，那雲鶴畫的，真一個緻！”

孫大放下了瓷碗，一副興致闌珊的樣子，然後輕嘆一口氣：“看起來這個進士也不怎麼富裕，陪葬品也都是些破罐子爛碗的，沒有一件好東西。哪怕有一個能得到三級文標準的也行啊！”

國家對於文是有分級的，文藏品分爲珍貴文和一般文，珍貴文又分爲一級、二級和三級。

其中一級文爲有特別重要歷史、藝、科學價值的代表文；二級文爲有重要歷史、藝、科學價值的文；三級文爲有比較重要歷史、藝、科學價值的文；一般文則是有一定歷史、藝、科學價值的文。

而在細則當中，還會對玉石、陶、瓷、銅、鐵、金銀、漆、雕塑、石刻、書法繪畫、錢幣、木雕、織繡、古籍、名人上，有很明確的規定。

不過一般況下，降低到一般文的標準時，規定就比較泛泛了，一般文的考古價值方面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也跟沒有差不多。。

中國歷史悠久，幾千年來留下來的文衆多，其中不乏有一些品和瑰寶，這方面不像是有些小國，幾百年前的痰盂尿盆都當國寶供奉著，自己實在是拿不出文的話，就靠別人的找自信。

就考古層面而言，出土的一、二級的文已經能夠滿足考古的需求，不夠的話就用三級文找補一下，實在用不著一般文。

換而言之，衆多的一二級文，就已經能夠幫助學者瞭解到那個時代的生活和文化，犯不著再去研究一般文。

而且中國的歷史記載是不間斷的，國家層面有正史和各種記錄，地方有郡志州志縣誌，所以中國的考古，大多數都是用文來印證文字的記載，而不是發現不知道的事。

全世界的古文明當中，大概只有中國是這個樣子的，其他的古文明都有歷史的斷層，現代的考古學家只能通過考古，去推測過去的生活和文化，準不準全靠猜，這跟拿著一個恐龍化石，琢磨恐龍長什麼樣子差不多。

對於孫大而言，這些清朝民窯的瓷，唯一的價值就是當古董收藏。

即便是放在國的收藏界，比這個、比這個保存完整，而且還是窯製品的，也不在數。

畢竟是清代的瓷，距離現在並不是很久遠，完整保存下來的還是有不的。

孫大揣著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拿著小刷子，繼續清理著文上面的泥土。

隨手拿起下一件文，那是大半個陶片。

“陶？釉褪掉了麼？”孫大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想道：“這進士的後人也太摳門了吧！人家好歹是個進士，怎麼也能給個七品縣令的噹噹吧！這陪葬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應兒。

劣質的民窯瓷也就罷了，連不值錢的陶都放進來了，而且這陶釉都褪掉了，這得是摳門什麼樣子！”

孫大心中吐槽著，然後用刷子清理著陶片。

漸漸的，一個圖案出現在陶片的表面，看起來像一隻鳥。

“這畫的是一直鳥麼？這鳥畫的也太簡陋了！就像是小孩子的塗。”孫大猛的皺起了眉頭。

“康熙年間的製陶工匠，不至於是這種畫工吧！連個鳥都畫不好？而且清朝的陶上，做工已經比較的了，怎麼可能有這麼醜的塗？”

想到這裡，孫大拿起陶片，仔細的觀察起來。

“這不是釉褪掉了，而像是就沒有上釉！這怎麼可能，清朝的陶瓷工藝，已經是集中國古代之大，即便是學徒工，都知道要給陶上釉了。不對，這陶片不是清朝的！”

孫大盯著陶片上的那隻畫的很潦草的鳥，想到了一個可能。

“難道說著不是裝飾，而是圖騰！”

這個想法讓孫大自己都嚇了一跳。

裝飾和圖騰，差別是巨大的。裝飾是爲了好看，圖騰則是部落的信仰。

更重要的是，中原地區的圖騰崇拜，還是於新石時代！

如果這真是一個新石時代繪畫著圖騰的的陶片，穩妥妥的一級珍貴文！旁邊那些民窯的瓷碗，拉一車過來，都比不上這個陶片的價值。

孫大頓時激起來，他的手難以抑制的開始抖，嚇得他趕將陶片放在工作臺上，生怕再摔碎了。

作爲一個考古工作者，挖出拉一個新石時代的圖騰陶片，這可以吹一輩子了！

“冷靜！冷靜一下！”孫大做了幾次深呼吸，等降下來許多後，才又拿起這個陶片觀起來。

“得確認一下這個陶片的來源！”

想到這裡，孫大拿起陶片，衝出了帳篷，對外面拿著小鏟子小榔頭、正在刨地的年輕人喊道：“這塊陶片是誰挖出來的？”

“孫老師，是我挖的？”馬上有人舉手。

“在哪挖的？還有沒有其他的陶片？”孫大接著問。

那人走到一個位置，指了指地面：“就是在這裡挖的，就挖出來這麼一個陶片。”

“接著在這裡挖，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陶片，其他人也是，如果挖到了陶片，立刻送給我！”孫大說完，又返回了帳篷。

回到帳篷以後，孫大開始仔細的思考起來。

“清代進士的墳墓裡，怎麼會有新石時代的陶片？這相差了好幾千年啊！但是這陶片確確實實的出現在這裡，如此的話就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這個清代的進士，收藏了一個新石時代的陶罐，而進士的後人，將這個陶罐當是陪葬品，跟進士一起埋進了墳墓裡。

第二個可能，這個新石時期的陶罐，本來就埋在這下面的，經過多年的地質變，跟清代進士的陪葬品混在了一起，然後被我們給挖出來了。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又有兩種可能，第一是過去有人將新石時期的陶罐埋在這裡，第二就是這裡本來就有一個新石時期的址！”

孫大又看了看陶片上那隻畫的很潦草的鳥，喃喃自語的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東夷文明的圖騰，就是以鳥爲主吧！漢東省不正是東夷文明的發源地麼？”

就在此時，外面想起了一個喊聲：“孫老師，我又挖到了一個陶片！”

這一天，年輕的小夥子們一共挖到了五枚陶片。

其中兩枚陶片還能拼在一起，雖然拼以後依舊不完整，但已經能看出，這像是一個盛放酒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