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荒蕪之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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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素選擇在清明節前夕回到安省。許慎行知道想帶孩子回來祭拜易仲棠，便讓柴冠允護送回來。這趟是先改道到梁城再坐的飛機，多多趴在母親肩膀上看著窗外的鐵翼大鳥，驚訝地張圓了小。

飛機到達安省時已是晚上七點多鐘，前來接機的是老劉。老劉對的態度永遠是那麼恭敬，「您一路辛苦。」

在回去的路上老劉說道：「原本先生想訂酒店，但是考慮到您帶著孩子住酒店會不方便，所以就在市區安排了住。不過因為家政公司的人員安排出了點問題，房子還沒整理好。您看今天是不是能先在瀾香園住一晚？」

柴冠允看了一眼，說：「我可是肚子扁了啊，不管你今晚想睡哪兒都得先讓我回家吃頓飽飯。」

易素眼皮也沒抬地應道：「那就先回你家。」

柴冠允咧開笑了。他大哥家不也是他家麼，回瀾香園。

車子轉瀾苑道時柴冠允留意的神，慶幸沒有在臉上發現惱怒的痕跡。多多被母親抱在懷裡也不安份，他被車窗外的燈吸引，正努力地抓著母親的服想要站立起來。好不容易趴到車窗邊上，看到倒退的景他覺得十分新奇，「噫！喔～～～」

柴冠允忍不住拍拍手：「多多，到叔叔這裡來。」豈料小傢伙一點也不買賬，仍是用屁對著他。柴冠允又說：「嗨，這邊的燈燈更漂亮呢。」

多多這才扭過頭來，懶洋洋地衝他出手來。見易素神如常，他才敢接過孩子，「來，叔叔帶你看漂亮的燈燈。」可沒等他抱孩子抱熱乎車子便停了下來，「來小傢伙，到家了啊。」

多多下車後第一眼便看到等候在門廊的男人，他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忽地張，「啊嘰……哦，哦！」

許慎行的眼角眉梢撲滿了溫的笑意，手從柴冠允懷裡接過他，「你記得我，嗯。」低頭用額角輕他的小腦袋。多多揪著他的襟，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許慎行注意到他下頜的牙齦上已經萌出一丁點的白，「小傢伙長牙了。」

易素手抱回孩子，可小傢伙卻十分不給面子地揪了男人的襟，眼睛骨碌碌地四下張。許慎行將孩子往上託了托，側過說道，「先進去吧，門口風大。」

晚餐早已準備好，都是很簡單很清淡的家常菜。多多掛在父親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子上的飯菜，胖乎乎的小爪直直出去想抓，「啊，啊噫！」他傾要往桌邊靠，許慎行把著他的，「多多想吃嗎？」

易素再次手要抱回孩子，但小傢伙這次直接用手拔開的，看得見得不到什麼的最令人不高興了，「啊，啊！啊噗！」

柴冠允抱著碗跳起來，「多多，你怎麼往叔叔碗裡噴口水呢！」還噴了點到他臉上，這真是……

沒等易素唬下臉許慎行便拉開椅子坐下來，哄道：「乖乖，我們不看那些。那些得等你再大些才能吃。」他托著兒子的手往桌上輕拍，「先問問媽媽，多多能不能吃粥和蛋羹？」

易素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將碗裡的粥分拔出一小半，推過去。許慎行用小勺子攪攪，確定溫度合適了才開始餵孩子。他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作難免生，卻也十分仔細小心。吃完小半碗粥又吃了幾勺蛋羹後，多多就不再張。

柴冠允此時已經吃完，他有心想讓許慎行與易素獨，於是起沖多多拍拍手：「多多過來，叔叔帶你去花園玩。」多多眼睛發亮，順從地撲過去，「噫～」

柴冠允咧笑，「小東西還貪玩的。」可沒走兩步就停下來，鼻子長嗅嗅：「什麼味兒，啊！」他即刻反應過來，立馬將胳膊長以拉開兩人的距離，「這麼小的人怎麼能拉出這麼臭的……啊！」

易素立刻將兒子抱回來，「我帶他去洗洗。」許慎行面無表地看了柴冠允一眼，也起尾隨上樓。

嬰兒房附設的浴室很寬敞，有貝殼狀的浴缸和沖洗池。易素皺了皺眉，「沒有小個浴盆嗎？他用不了這些。」

「我明天就讓人準備。」他托著孩子的腑下將他撐著站起來，「多多，我們今晚先克服一下，好不好？」

多多眼皮耷拉著顯得很睏倦，也不鬧脾氣地任由母親把自己剝得溜溜地衝洗。洗到一半時他便睡了過去，許慎行作輕地將他橫抱起來，似是自言自語道：「這樣他也睡得著？」

「都是這樣，想睡就睡了。」不經意地接話，「有時吃著東西也會睡過去。」他想像那樣場景，角微彎。接下來他安靜地協助為孩子乾，撲上爽再包好尿不，最後穿上服。

「好了，讓他睡吧。」將孩子放在嬰兒床上，問道：「市區的房子什麼時候整理好？」

「再一兩天就可以了。」他扶在嬰兒床的邊沿，低頭看著孩子的睡，說：「我去看過，那裡的社區配套很，離公司也近。」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你……」後面的話卻是含在沒說出來，只是失笑，「算了，沒什麼。」

將孩子要換洗的服拿下樓，柴冠允早已沒了蹤影。站在空的客廳中央，想起一年前他帶來這裡，那時他興致地向規劃著未來藍圖。而現在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可是他們各自的心境卻已是天翻地覆。

孤零零地站在客廳半晌後才記起將拿去洗房，折返上樓時刻意放輕了腳步。嬰兒房的門半掩著，約聽到不甚連貫的哼唱聲。

從半開的房門空隙看進去，許慎行正坐在窗邊矮榻上，一手托著孩子的頭部一手拿著幹發巾在上面輕輕地著。多多的裡偶爾會發出嗚嗚的咕噥聲，這時他便輕晃，裡也發出類似的聲音哄他。起初多多還吃哄，沒幾下又皺起眉頭，煩躁地扭。

這時頭髮已經得沒一水氣，他將乾髮巾扔一邊轉而握住孩子的小手，輕輕著。小傢伙立刻安靜下來，咂咂繼續睡覺。

他輕笑：「小磨人。」旋即低頭吻了吻嬰兒的臉頰，確定他睡後他才敢起，可能是沒有手杖的協助又或是坐得太久部有些麻痺，短短幾步路他走得格外吃力。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下後他也沒有離開，而是伏在嬰兒床的邊沿貪看。

即使刻意抑還是能聽到他的低，哪怕他背對著門口也能猜出他現在的面部表。的眼睛酸，發苦。有悶鈍的痛楚從心口傳來，像是有巨石緩慢地從心臟上碾過。

他終於肯停下了腳步，開始學會等候懂得守護。可是卻了驚弓之鳥，不敢再輕易託付。將自己最好的年華時最熱烈的給了這個男人，執著且義無返顧。而現在即使知道他的深藏如海，可心中的綠洲卻是已漸漸荒蕪。

在這一刻恨了他。

在瀾香園住了兩天後他便告知說市區的住所已經整理好，「多多的房間還差些東西，後面我會讓人陸續補齊。」

兩天下來多多已經非常黏他，這多半不是出於父子天而是小傢伙覺得這個男人對自己百依百順且特別好欺負——嬰兒也是知道看人臉的，更懂得挑柿子。

易素前腳帶著孩子搬進市區的公寓裡，許慎行後腳便搬到對面的寓所。易素自覺得被他算計了，心裡很是不快，「你這樣盯著不放，是怕我再帶著孩子跑了？」

許慎行毫不介意話帶刺，端著好脾氣說道：「以後你或許會很忙，我住得近一些也方便照顧……多多。」

聽到自己的名字多多立刻從字塊玩裡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他們，裡『咿喔』個不停。

「如果你不手腳，我未必會很忙。」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有心理準備打這場仗，你別想等看好戲。」

他失笑，「我為什麼要手腳？素素，現在這些對我來說不及多多的一片指甲、一頭髮重要。」

柳眉倒豎，「你的意思是說我看重公司利益勝過多多。」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不願和就這個問題進行爭辯，「我只是覺得你似乎力很大。放鬆一些，素素，我會協助你釐清公司的運作，直到將它順利地移到你手上。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將公司打理得很好。原本的管理團隊還算得力，等到你上手了，或是留或是換都由你來裁決。……明華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會幫助你。」

這個男人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靜候座。這樣看來他是的，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舒服。彷彿按著他規劃好的路線前進，每一步都踏在他的計算中。

瞪著他，臆間悶著的氣久久鬱結不出。

而對的瞪視他則報以溫神，「當然，若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隨時聽候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