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小紙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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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洋的二表哥姓白，單名一個宸字。據朱洋說是個天不學無的紈子弟，醉生夢死、好吃懶做是他的慣常狀態。沒辦法，老兒子總是寵，上頭又有個能幹的大哥頂著，所以才養這樣一副無所事事的浪樣兒。

易素對朱洋的形容描述不怎麼在意，因為朱洋本便不是個靠譜的姑娘。現在看到真人，雖然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不過是為了刻意討人嫌，才裝出這樣的臉。

白宸有些惱怒，「死丫頭，還不給哥哥倒水！」朱洋一點也不怕他，揚聲道：「水在吧檯裡，要喝自個兒倒。」白宸正要翻出白眼來砸，眼前一晃，水杯便放到了手邊。

白宸略略得意，一仰脖喝水，抹道：「看看，還是新來的有眼力勁，怎麼說這間店我也了。正經的二老闆。」

易素抿笑笑，收了杯子便轉回吧檯裡。朱洋卻是毫不給面子地笑得花枝，「二表哥，你還嫌你二得不夠吶。」又對吧檯裡的人笑，「見過這麼二的老闆沒？見過沒？」只比白宸小幾個月，小時候常常玩在一起所以沒大沒小。

白宸和朱洋鬥從來沒佔過上風，很快便落敗，悻悻道：「哼，好男不和斗。我找我小姨去。」大有『你欺負我，我告你家長去』的架勢。

朱洋笑嘻嘻地一揚手，唱道：「二~老闆慢走，二~老闆再來。」送走白宸後立刻向易素抱怨，「去年才鬧過呢，沒幾個月又來了。這麼大個人了，也不嫌鬧騰。」又沖易素眨了眨眼，「幸好房子租給了你，不然他肯定又要賴上好一陣子。哎，今晚是肯定要睡我家了，只能讓他和我爸一屋。我爸打呼嚕又有腳臭，他絕對忍不了幾天就屁滾尿流地逃回家去了。」

「他這是離家出走？」

「可不是麼，一年總得鬧上幾次，不鬧就不正常了。」朱洋吐槽道，「一個大男人為了點蒜皮的小事在那兒咬牙切齒的，我都替他臉紅。」

到了傍晚雨有漸大的趨勢，朱洋決定提早打烊，「再晚天全黑了，又下雨，路都不好走。」果然快到家時雨勢加劇，幸好多走幾步躲進門裡。

朱洋咭咭怪笑，「還是我有先見之明。」又拉上樓，「這麼大的雨，就算打傘也會淋得一，不如上去吃了飯再走。」易素沒多猶豫便答應了，獨居在外多個鄰里照應是好事，沒必要拂人好意。

白宸見跟在朱洋後面進來時瞪了瞪眼，似乎很詫異的出現。但很快他便明白了：「原來就是你租了那房子啊。」又撇了撇小聲嘀咕道：「今晚可有你的。」

晚餐是現包的餃子和手□面，朱洋一改之前對白宸的不滿，大力推薦道：「姐，我二表哥別的沒有，就□得一手好面條！你試試，又香又，又Q又筋道！」

白宸撇一眼，「說得我像是賣方便麵似的。」目在一直安靜吃東西的人上停了幾秒，很快便挪開。

新聞聯播結束的時候窗外雨聲漸小，易素向朱媽告辭。朱媽塞給一包餃子，「包多了，你拿回去凍一下，想吃現煮。」推辭不過，只能收下。

回到家裡發現樓頂又有水的跡象，客廳中央聚了一灘的水。從衛生間拿了拖把把水拖乾淨，正要檢查房間其他地方的時候門鈴突然響起。

從貓眼往外一看，居然是白宸。

這時候雖不是深夜，可畢竟是獨居，輕易不能給人開門。門外的人見裡面沒靜，又摁了幾下門鈴。按了按袋裡的柄，緩緩擰開門把。

「怎麼這麼慢？」白宸說話的口吻對於一個才見第三次面的人來說，太過稔了些。不過像他這樣出生長的人，天中總有一抹不去的自負，彷彿這世上的事總該理所當然地如他所想。稍稍跳出他理解範圍之外的，他便覺得不可理喻。

易素幾乎是在見他的第一眼時便下了判斷：這是一個任的男人。而對於來說，這樣的男人像是另外一個星球上的神奇生，且時常於大腦智商餘額不足的狀態。

但現在這只神奇生是的二老闆，不能一鍋子把他敲出去，於是按捺著脾氣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白宸的目在後轉了轉，忽地咧開歡快地嚷起來：「嗨，我就說這麼大的雨，這屋子怎麼可能不嘛。」說著竟越過直接登堂室，叉著腰站在客廳，仰頭看天花板，「頂樓的房子就是這點不好，要是防水沒做好，一到雨季就是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

的耐快到極點，冷冷說道：「已經沒雨了。」

白宸似是沒聽出語氣有異，逕自道：「現在是沒雨，可現在是雨季耶。」他的牙齒白閃得能去拍牙膏廣告，「看來就剩這塊有了，我明天讓人來補。」

「朱阿姨已經找過人來看了，要等天氣好了才能補。」靠在門邊，眼睛停留在對方的腳上，皺眉。居然進別人家裡不鞋，連累剛拖好的地板上印了串乎乎的拖鞋印。

「切，找的什麼人吶，年年補年年。」白宸聳聳肩，「就是貪小便宜，便宜往往沒好貨。」

「這是房子本的質量問題，也不願意的。」易素看了看時間，委婉道：「再說了，哪怕要修繕也得等明天再說。」

白宸像是才回過神來，笑道：「也是。」又似是嘆地說了句：「我小姨說你是個很好的租客，即不挑剔也好打商量。我原以為開玩笑，現在看來果然一點不假。」

易素淺笑著，「白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白宸愣了愣，旋即『哈』一聲笑出來：「早知道你是這樣，我也不用繞圈子啊。」先前臉上強作的關懷神即刻褪去，換上一副正經表，「是這樣的，我每年都來這裡度假，每次都住這間屋子。今年不知道為什麼我小姨把它租給你，這樣，我出兩倍的價錢，你到外面再租間房子，等兩個月後再住回來。怎麼樣？」

他信心滿滿地以為會答應，畢竟白賺一倍的差價的好事不是天天有的，沒料到幾乎是立刻拒絕。

「為什麼？兩倍的價錢足夠你租到更好的房子，」白宸嚷起來，「我是念舊的人，我對這裡有。」他妄圖之以，「只兩個月而已，度完假就走。」

「抱歉。」

「不然我加你薪水，你把房子讓給我住。」他以權謀私，「漲三怎麼樣？」

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有權利決定漲薪嗎？」見他眉頭一怕是要怒，又補充道：「況且，我想這世上所有漲薪的理由肯定都不包括要求僱員將住騰讓出來。」

白宸噎了噎，臉就有些不好看，「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把房子讓給我住？」他實在是不了姨夫的臭腳丫和雷般的呼嚕聲，「你開條件好了。」

「我沒有任何條件。」耐已達極限，「有的話也只一條，不騰房。」雖然是人在屋簷下，但不代表著必須事事低頭妥協。

白宸瞪眼睛看，彷彿的直接回答冒犯到了他。倘若面對的是他的親戚摯，他倒是可以耍一耍無賴，但明顯面前的這個人油鹽不進。他只好採取迂迴策略，繼續攻勢：「當我拜託你吧，我認床啊。不習慣的話就整夜整夜失眠，很慘的。」他自詡長得不錯，施起男計來幾乎是無往不利。

果然沉起來。

白宸表面上依然保持懇求神，但心早已歡呼雀躍。

「既然問題出在床上，那明天你去買張新床來把房間裡的張換走。」非常認真地建議，「這樣認床的問題便解決了。」

哪怕白宸再傻也聽得出對方在消遣他，不由惱怒道：「你耍我是吧，很有意思嗎？」也不惱怒，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說：「白先生，拜託人做事不但要有姿態，也要有誠意。如果一開始你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話，或許我會考慮。」

白宸徹底沒了耐，轉便要走。可，還沒有邁出去便聽到後人的聲音響起，「站住。」

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莫名的威嚴。他心頭一悸，幾乎是條件反地收回腳。片刻之後，他不甘願地回頭。

「什麼事？」

指了指牆角的拖把，說：「把你的鞋印清理乾淨。」

白宸看了看拖把，又看了看地板，最後目落在臉上。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人使喚，真的敢。

可更離譜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毫不理會地扭頭就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的目竟然讓他到畏懼。

彷彿一道無聲的命令，冰冷而嚴酷。

最終，他選擇屈從於潛意識的指示，低眉順目地拿起拖把乖乖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