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完一趟中橋村, 喬奈徹底失眠。難得睡著夢境里出現白明畫本人, 以第三者的角度看完對方短暫悲的一生。

喬奈在床上翻來覆去，宿舍里大家睡，找不到人傾訴。

打開手機一看，凌晨三點。

這種時候無論微信里的還是QQ里的好友基本沒人在線, 喬奈無聊地編輯一條說說容發到空間：

“煩心。”

空間一年更新的次數屈指可數, 長年好友列表躺尸用戶。

居然幾秒手機一震，提示好友點贊。

點贊人, 白晨晨。

這麼晚他怎麼沒睡？喬奈剛想給白晨晨發信息, 微信收到短消息容——

頭像純黑，孟殷：“你煩什麼？”

現在看到和孟殷有關的一切喬奈都想逃避，酒店里對方的息聲大半夜像在耳邊重新縈繞，不客氣地回：“不用你管。”

孟殷：“……”

冷靜一下, 喬奈鬼使神差地問他自己的煩惱：“如果有一天有件事你非做不可, 可是做完會違背你的初心，你會怎麼辦？”

問完喬奈后悔, 孟殷這種人基本沒有被類似問題煩惱的可能。

如猜想，孟殷的回復言簡意賅：“做完再說。”

其實的心早有答案, 缺一份真正下定決心的勇氣。

下定主意的喬奈打字：“謝謝，我已有決定。”

“能說說嗎？”

喬奈自認為還沒有和孟殷關系好到分自己的生活，“沒事, 你大半夜怎麼沒睡？”

“睡不著。”

這當然是借口, 白天高強度訓練不存在晚上睡不著, 喬奈沒有穿, 回復說：“那我要睡了，晚安。”

一腔熱付東流的孟殷好半天才回：“晚安。”

半個月過去，回答“做完再說”的孟殷看到電視里的新聞，一向不逃避現實的他，突然想時倒流。

他所在的“學校”一周會有兩次看電視的機會，整支隊伍一起看，節目有限，鎖定國家臺新聞。

但若是長不在，有人通常會將節目調到其他頻道。

這次恰恰是娛樂臺。

孟殷對電視無，通常他坐在隊伍最后面，直長枕著胳膊一個人假寐。突然聽到喬奈的名字時他條件反地盯向屏幕。

“百萬書期待的《壞孩》電影拍攝，宣主為前不久校花排行榜第一位的南岳神喬奈，目前我們采訪劇組，已確定喬奈加……”

接下來是一堆關于喬奈本人照片和部分校宣視頻里的片段。

圍著看的人怕長發現，小聲議論南岳校花的臉和材，冷不丁屏幕被人擋住，大家煩躁地要喊人滾，定睛，孟殷渾然殺氣沸騰，唬得人沒敢多說一個字。

接著電視屏幕被他關掉，他大步出休息室，趙啟星跟在后頭：“孟殷，你發這麼大的火干嘛？”

他跑到孟殷前頭想擋住氣勢沖沖的人，但看到孟殷一雙紅填充導致猩紅的眼睛，舌頭打結地吶了兩下。

孟殷越過他徑直走了。

那沉重的迫消失，趙啟星冒出骨悚然的冷汗，剛剛孟殷的眼神恨不得殺了他們在場所有人——僅僅只是通過視頻看見喬奈。

……

十一月秋高氣爽的某天，喬奈組，沒有經紀人，食住行全是由搖茉莉的助手承包。

搖茉莉總親切地喊助手小唐，喬奈便喊唐姐。

唐姐年齡比喬奈大十來歲，白白胖胖，細眉小眼大，看著喜慶工作起來卻正經嚴肅得一不茍。

《壞孩》劇組主要投資人是搖茉莉，用畢生積蓄投這部電影，當《壞孩》啟影視化時吸引到不實力雄厚的娛樂公司加盟，結果告吹的原因是搖茉莉堅持演員需要挑選，不接公司塞人。

留下和搖茉莉合作的公司默認接這條規則，算是為表激，不那麼重要的配角搖茉莉把選擇權讓給合作方。

三號龐雪的飾演者夏凡便是其中之一。

加劇組一周，搖茉莉請各位主要參演的演員吃火鍋，宴席上搖茉莉和其他三位制作方談論。

喬奈認真涮羊，夏凡舉酒杯過來，要和杯：“南岳校花，久仰久仰。”

其他人注意到靜，喬奈站起來杯略拘束，“謝謝，不過我真的不是校花。”

沒有認可過這個稱呼，別人強加而已。

夏凡爽朗地大笑，仰頭一杯喝盡，接著去敬導演。

一個二十四歲左右的小姑娘，酒席上能喝下兩斤左右白酒。

喬奈對說不上喜惡，知道是合作投資方塞來的，娛樂圈遍地，夏凡長得不差，高鼻梁大眼睛，白皙的皮高挑的個子，值演配角綽綽有余。

劇組資金不充裕，酒店房間兩人一間，喬奈和夏凡同住，吃完火鍋帶喝醉的夏凡回住，夏凡倒床上睡了一會，醒來沖到洗手間抱著馬桶吐，人清醒了一點，跌跌撞撞地走出來看見喬奈躺在床上翻看一本國外名著。

“真好啊，”說，“你一下子演主角，運氣真好。”

房間燈明晃晃的，對方眼神迷離，雙頰緋紅，一副醉態，喬奈沒看出額外有什麼緒，來不及回話，夏凡倒在床上又睡得不省人事。

喬奈：“……”

電影前期主要拍攝姍姍和林峰的高中時代，劇前后越十年，搖茉莉演員分了兩組演員拍攝，高一到高二時期用小演員，喬奈屬于后面拍。

但沒有拍戲的經驗，組先觀，一邊跟搖茉莉請來的老師磨練演技。

同屬于拍后面劇的夏凡有外務，當晚火鍋吃飯第二天早上四點去其他地方工作暫時沒有回來。

觀的時候 喬奈經常坐搖茉莉旁邊，穿著長風，抱一杯枸杞泡的紅棗茶。

于是孟殷在片場看到喬奈的第一眼，對方就是這樣乖巧認真地看著前方，腦袋隨著拍攝的機輕輕擺視線。

他想起一張貓咪蹲坐著的表圖——想提貓咪脖子。

然后他也這樣做了。

冰涼的手指著脖頸，喬奈驚得轉頭。

不得不佩服孟殷的值，仰視的刁鉆角度對方的五看著依舊漂亮得挪不開眼，薄薄的長風修飾出他的曲線，不過分朗但十分有料。

好幾個演高中生的對著孟殷目不轉睛。

“你怎麼來了？”喬奈皺眉。

這劇組一般外人進不來吧。

高中戲份是劇組借的當地一所中學，除去教室里的戲份多數天拍攝。

這場戲拍校園運會，大家都在場。

喬奈拿出孟殷不安分的手，重復一遍：“你跑來做什麼？”

“看你。”他說得理所當然。

“又逃學？”喬奈上下打量。

孟殷穿著休閑，他弓下枕著喬奈的椅子背，“我生病了，用的病假。”

他的氣息離得近，喬奈坐直，離椅子背遠點：“我看不出你哪里生病。”

明明神的很。

他指著口：“傷。”

在喬奈譏諷前，再添一句：“高中留下的。”

喬奈的譏笑還掛在臉上，尷尬地收斂住，“有去醫院檢查嗎？”

孟殷卻笑：“你關心我？”

喬奈：“……”

他湊得更近，細長的睫仿佛要掃到喬奈臉上，“是關心嗎？”

氣氛眼看發展得危險，喬奈避開地站起來，“有完沒完。”

丟下劇本落荒地逃走，孟殷長步子大，慢悠悠跟著后面：“喬奈~”

“別喊我。”喊得膩膩歪歪的引得旁人注目，喬奈氣急敗壞地回頭吼道。

饒是平時孟殷早黑下臉，天空萬里無云，微風和煦，他此刻的好心正襯此景。看喬奈像炸的貓，有趣極了。

喬奈走得足夠遠，整個劇組的人都拋在后。停在一棵樹下扶著樹干調整呼吸。腳步聲響，孟殷離不到半米的距離，笑得眉眼彎彎，“你跑什麼？”

被劇組那麼多人盯著看，喬奈臉皮薄，當然會跑。

“我發現你最近總躲著我，”孟殷出手想把喬奈額邊的長發別在耳后，遭到喬奈的阻擋。

他說：“你看，就像現在這樣。”

“我們好像沒多。”

“哦，”孟殷向前出腳步靠近，“我以為我們很了。”

喬奈退無可退，背靠著樹干：“那是你的錯覺。”

“我們認識七年，”他直視喬奈微顯驚慌的眼睛，“同床過六次。”

孟殷的影完全放大，喬奈直愣愣地撞見他黑沉的眼眸，猶如巨大的漩渦能將人吞噬沉溺，下意識地閉上眼。

“別害怕，”孟殷溫地親了親的側臉，“我不會再給你催眠。”

這話卻讓喬奈的涼了一半，“你依然會這個？”

他一頓，說：“是。”

昔日的謀和算計歷歷在目，喬奈厭惡地推開他道：“離我遠點。”

然而孟殷的紋不，他抓住喬奈推過來的手說，“我已經到報應。”

說著，他難地咳了咳。

一開始喬奈冷眼地看他越咳越劇烈，直到孟殷的臉蒼白地靠在上，到孟殷里咳嗽的回音，仿佛將震碎五臟六腑。

的心到底不是石頭做的：“還好嗎？”

“不行，”孟殷捂放慢咳嗽的頻率說，“來看你的路上不小心吹了冷風，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