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遲來的心意 之二

“奈菲爾塔利殿下……終于找到您了。”

*

艾薇一激靈，回頭過來，看到的卻是舍普特的影。眼中含著幾分焦急與歉意，戰戰兢兢地對艾薇說，“殿下，您剛醒過來，還很虛弱。”

“怎麼？”艾薇想站起來，告訴舍普特自己完全沒有問題，但是雙怎麼也用不上力，“怎麼會這樣，不過是睡了一晚上覺而已。”

“殿下……”舍普特猶猶豫豫地說，“請您隨舍普特回去休息吧……您已經沉睡三天了，現在需要補充營養。”

“三天……？”艾薇難以置信地說，“這怎麼可能，我為什麼會睡了三天？”說話一急，眼前又是一黑，低下頭，輕輕地吸氣。“怎麼回事啊……”

舍普特眼中充滿了擔憂，“是、是陛下命令侍在您的食中投放了安眠藥……”

艾薇雙眼一瞪，“什麼？為什麼！”

舍普特連忙低下頭，急急地說，“這個舍普特真得不知道，陛下並沒有說，舍普特不敢違命，請您相信舍普特！”

艾薇的心突然地了一下。他果然是懷疑了，以他多疑的格，既然已經親自拷問了獄卒，那麼肯定是知道了，他一定認為就是細……但是，還是不明白，讓沉睡三天，又有什麼意義呢？艾薇突然覺得心中很堵很堵，腦海中一片混，已無法思考，也不想思考，便轉過去，繼續看向高臺，踅著眉頭，水藍的瞳孔中難以抑制地模糊了起來，不想讓舍普特看到。便沖背後揮揮手，示意退開一些。

舍普特後退了約五米，便站定，擔心地看著艾薇。艾薇盯著高臺，一名著潔白祭司服的子緩緩走了出來，有著烏黑及腰的長發，麗的眼睛被古埃及特有的綠眼影完地勾勒了起來，立的鼻子下面是一張致豔紅的。眼神堅決，步伐穩定，站到高臺中央，拉西斯的邊，將雙手向曠藍的晴空。

“賽特神阿！請將您的力量賜予眼前偉大的勇士們，帶領偉大的埃及，走向榮耀的勝利。”

那一剎，艾薇覺自己的心要裂開了。是！與他終于相遇了，多麼愚蠢，多麼荒謬，晚了六年，在另一個場合，那對在千年後仍然被世人稱贊的、持有越時空的不朽的兩人……他們，終于……

“奈菲爾塔利……”

後的舍普特聞言，也慌忙前行幾步，定睛一看，不由得也輕輕驚了起來，“姐姐？那是姐姐阿！”

奈菲爾塔利對著天空默默祈禱了一會兒，便緩緩地放下雙手，轉向拉西斯恭敬地躬行禮，“陛下，願賽特軍團出兵順利。”

拉西斯微微頷首，右手持著權杖，指向奈菲爾塔利，“你是王國的第一先知，你將為軍隊祈求勝利，你將為埃及祈求繁華，你將為法老祈求輝煌。從今日起，你的每一句言語將影響更多人。”之後他又轉向賽特軍團，雙臂抬起，小臂直立，掌心對著眼前的氣勢雄偉的軍隊，“你們，得到了祝福，你們會取得勝利。”

在一片士氣高昂的歡呼中，為首的孟圖斯躍上馬，高舉左手，“全軍整隊，待命！”

殷紅的軍隊發出了整齊的聲音，旗幟豎起來了，隨風飄起來了，弓箭背起來了，利劍拿起來了。軍士們準備出發了。高臺上的拉西斯沒有表地看著腳下的軍隊，奈菲爾塔利靜靜地站在他的邊，帶著沉靜的虔誠。

遠的艾薇看著這一切的發展，古代王國的軍隊，那樣的恢宏，那樣的雄偉，就在眼前，甚至可以聞到馬蹄揚起帶來的塵土氣味！但為什麼卻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置其外的覺，那樣的不相干，就好像在看一個虛假的電影，只有來自手中磚石冰冷的才能告訴，自己仍然是存在。

“兄長！請帶我前往！”驟然，一個紅發的年沖進了隊伍，單膝跪在孟圖斯的馬前。

孟圖斯楞了一下，隨即板起臉來，“放肆、布卡，退下！”

“兄長，拜托你！布卡已經是年，擁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為了祖國而戰斗！”布卡激地說著，不肯讓開道路。

孟圖斯的臉幾乎要變了，法老就在後的高臺上，布卡此舉簡直是太沒有禮教了，“讓開！否則就從你上踏過去。”他幾近惱怒地說，這個小子，太不懂事了！

“慢著，”拉西斯反而饒有興味地開口了，他居高臨下，琥珀的眼睛冷冷地看著布卡，“你是布卡……奈菲爾塔利邊的小孩子。”

布卡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孟圖斯連忙翻下馬，拜跪在地上，“陛下，愚弟實在是太不懂事了！請您原諒，請您不要怪罪……”

拉西斯出手，制止了孟圖斯的話語。“你真的那麼有勇氣，願意去面對殘酷的戰場？”

“是的，陛下，能為您效力是布卡的夙願！”年堅定地說著，綠的眸子里閃著激的芒。

拉西斯邊微微一笑，“那麼，我便將塞特軍團于你，如何？”

年一怔，但很快，難以抑制的興就不由閃現在他的眼里。孟圖斯剛要開口說什麼，卻被拉西斯打斷，“勇氣可嘉，我便命令你為塞特軍團的副將，直接向你的兄長報告，你將統領第一梯隊，沖鋒陷陣！……好了，布卡，現在就出發吧。”

布卡聞言大喜，跪拜在地上連連道謝。孟圖斯的臉卻冷若冰霜。

為什麼讓布卡統領第一梯隊，一個沒有經驗的年，簡直是要讓他去送死！

“藏實力。”艾薇喃喃地說，舍普特沒有聽清楚，便又靠近了一點，“對赫梯的第一場戰斗不需要大勝，只是為了刺探軍，或者說迷敵人。一時的示弱，為的是後來更偉大的勝利。”

“但是，布卡並沒有打過仗啊！他……行嗎？”舍普特輕輕地了起來。

沒錯，為什麼是布卡。或許真的是一時興起，本來以孟圖斯的力量一定可以獲得勝利，何苦要節外生枝，要什麼錦上添花。布卡求功的心任憑誰都看得出來，這樣一來，失敗的可能是非常大的，布卡是孟圖斯的弟弟，拉西斯這樣做，豈不是把自己推到了一個不仁不義的地步。

艾薇想著，卻怎樣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布卡為了爭功而出戰的場景，與夢里的那一幕，實在太為相似，艾薇看了一眼高臺那邊的人們，布卡已經躍上了戰馬，率領著第一梯隊的士兵向城外走去，孟圖斯一臉的霾，站在後面，默默地目送他離開空場，拉西斯冷漠地看著腳下火紅的塞特軍團，而奈菲爾塔利則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麗的眼睛里閃著的擔憂。

已經風起云湧。

艾薇站在那里，任憑火辣辣的日照在自己的臉上。

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布卡會死、戰爭會一發不可收拾，拉西斯終將毀滅……

不想看他毀滅。

這是一份遲來的心意，太遲了，遲到或許沒有機會親口告訴他。他已經與奈菲爾塔利站在了一起，他們是多麼的契合、多麼的匹配，現在要做得是，讓這份合曆史的事，按照正確的軌跡發展下去……只需要把那些錯誤的修改過來就好了。

但是，心中這份難以明喻的苦楚，又是為何呢。

視線又模糊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