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待
如他所料,慕容炎收到消息,稱拜玉教率近千教徒,連夜逃離姑山,往東出漁而去!
慕容炎沉聲問:“你說什麽?”
端木傷回道:“陛下,拜玉教的楊漣亭和阿緋領著教眾逃走了!”
慕容炎怒而摔杯:“放肆!立刻派人給孤追!生要見人,死要見!!”
端木傷說:“是。”
待他出去之後,王允昭說:“這楊君也真是膽大包天,但是陛下也請先息怒。”
慕容炎說:“息怒?孤自小將他養大,他是如何回報孤的?一個二個,全都是白眼狼!”
王允昭說:“楊君恐怕是不明白晉狀況,陛下哪怕是看在左將軍的麵子上……不要同他計較。”
慕容炎說:“不明白狀況?他還分不清誰是君主嗎?敢逃,孤倒是要看看,他帶著這一千多人,如何個逃法!你命人切斷南清宮的耳目,倘若是走了消息,小心你的狗頭!”
王允昭張了張,但見他盛怒之下,也不敢多說。
及至下午時分,端木傷在漁追上逃離的拜玉教一眾,立刻將他們團團圍住,宣讀聖旨,責令楊漣亭等人戴上枷鎖,前往晉城複命。楊漣亭等人既然逃出來,怎麽可能再負枷返回?
阿緋催了黑蠱,端木傷隻顧著宣讀聖旨,也沒想到這群大夫會將他如何。待反應過來時,周圍一片沙沙聲,他低頭看過去,隻見地上全是發一般細的蟲,卻爬得非常快。他吃了一驚,大聲喊:“放火!快放火!”但是哪裏來得及?當下隻覺得指尖一陣劇痛,已經有人開始痛哼。
阿緋轉頭看看楊漣亭拉住,說:“走!”
往後的城池,要走就不容易了。沒有慕容炎的過關文書,城池豈能飛渡?但是如果要進山,就隻要殺了守衛,從群山之間繞至玉關。隻要出了玉關,便出了大燕。
而且山上也容易設伏,黑蠱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端木傷被蠱蟲,第一時間便是削了自己的一手指。他明白蠱蟲的厲害,但是對蠱毒了解得畢竟是。見到周圍不人上都鑽了蠱蟲進去,當下也不管能不能治,一律殺死,隨後焚。
不久之後,返回晉,將傷亡報給慕容炎,慕容炎這才然大怒,親自率軍追截拜玉教眾人。
楊漣亭知道他會來得很快,但沒想到這麽快。拜玉教一路扶老攜,走得實在是太慢了。慕容炎在方城將他們阻住,一座長橋,雙方隔橋相。
慕容炎勒住韁繩,神如霜:“華上師攜著拜玉教這許多人,一路行匆匆,是要去哪裏?為臣子,擅離職守,不告君主,不好吧?”
楊漣亭抿著,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卻還是翻下馬:“陛下,這都是微臣之過。他們……”話未出口,旁邊阿緋說:“慕容炎,你設計讓慕容淵殺我義父,卻還想讓我們拜玉教效忠於你!我們忍茍活,卻不料你還是要趕盡殺絕!你這樣的人,宮奪位、險狡詐,也配自稱君主?!”
慕容炎看向,突然微笑,說:“忍茍活?”他輕撣上飛絮,說:“既然如此,你們就都去死吧。”
話落,一豎手,後弓箭手萬箭齊發。楊漣亭拚命護住阿緋,卻仍然中數箭。慕容炎冷眼看他上溢出的,後薑散宜有些得意,王允昭卻十分擔憂,輕聲說:“陛下,就請念在楊君一向忠誠……”
慕容炎冷笑:“忠誠?”
王允昭歎了一口氣,說:“陛下,左將軍若是知道了……隻怕……”
慕容炎握住韁繩的手一,又緩緩鬆開。此時弓箭手已經有人被黑蠱噬,有人慘。慕容炎命人澆上桐油,焚燒地麵,然後換一批人,重新殺。一連換了四波弓箭手,楊漣亭一鮮,尤自抱著阿緋,手裏的刀不知道擋下多箭矢,已有缺口。
他的浸了,阿緋眼淚止也止不住地湧出來:“漣亭!”
楊漣亭咬牙關,已經不能說話。等到周圍拜玉教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慕容炎才沉聲說:“抓住他們。”
總算是個留下活口的意思,王允昭不由鬆了一口氣。後的兵士上前,將楊漣亭和阿緋雙手捆好。慕容炎仍然沒有下馬,隻留下兩個字:“先行收押,明日西華門斬首示眾。”想了想,突然又轉口道:“也不急於一時,收押再審吧。”
楊漣亭和阿緋被縛在馬後,快馬急奔,一路拖行。二人摔倒,又吃力地站起,留下一路跡。
南清宮裏,了夜,周圍一片安靜。左蒼狼坐在桃樹下,抱著慕容宣。芝彤在給他喂粥,那粥熬得很是香稠,他倒是吃得歡。薇薇在旁邊給他著,孩子吃東西,總是喜歡糊得到都是。
薇薇笑著打趣:“咱們三殿下這,是的呀。”
芝彤也笑意盈盈,說:“現在還好些了呢,以前喝都會。”小小的慕容宣似乎知道麵前的大人們在說他壞話,鳴鳴地抗議。左蒼狼輕輕拍拍他的小屁,他舉了胖乎乎的小手,去發邊的流蘇。
芝彤生怕不耐煩,正要把孩子抱開,外麵有人低聲說:“將軍?”
左蒼狼轉過頭,但見薜東亭站在小門,輕聲說:“陛下昨夜連夜帶人出宮,抓回了一對男。”
左蒼狼皺眉:“慕容若已死,現在還有什麽人值得他這樣勞師眾?”話落,似乎想起什麽,猛然站起來。
薜東亭說:“一個是拜玉教的華上師楊漣亭,另一個是聖阿緋。”左蒼狼吃了一驚,薜東亭說:“陛下三申五令,嚴走消息,大夥也是見到拜玉教的人才知道此行任務。”
左蒼狼右手按著石桌,支撐,許久低聲問:“關在哪裏?”
薜東亭說:“詔獄。”
左蒼狼點點頭,示意知道了,薜東亭看神也知道拜玉教的人隻怕和十分親近。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將軍,詔獄現在防守非常嚴,連我想派人前往關照也非常困難。薑散宜等人恐怕也正盯著這裏。將軍還是小心才是啊。”
左蒼狼慢慢坐下來,說:“我知道了。有勞東亭兄。”
薜東亭言又止,他並不知道楊漣亭等人跟有什麽牽連,旁的話自然也不好再說。
及至夜間,慕容炎依然去了臨華殿薑碧瑤的住。左蒼狼怎麽會不知道薑散宜一定切注意的靜?這就是一個明擺著的陷井,一旦前往探視楊漣亭,或者有任何營救的舉,都必然為對方的把柄。
而且就算是沒有落下什麽把柄,現在的晉城,除了,還有誰,會營救楊漣亭呢?
可是如此便可不救麽?
聽說慕容炎將他與阿緋一路拖行十幾裏路,如今不知道傷什麽樣子。
左蒼狼打發了芝彤和薇薇,獨自走到書房,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提筆擬信,命小平子送出宮去。
第二天,藏歌來時正是正午。他倒也不廢話,直接說:“那兩個人被關在詔獄,看守非常嚴。我就算可以潛,也絕計不能帶著他們兩個人安全逃出。”
左蒼狼說:“我知道。”畢竟詔獄那地方,也去過不是一回兩回了。藏歌說:“你決定怎麽救人?你如今……”他語速放慢,卻終於還是說下去,“境也艱難。冒然行事,隻怕會牽連。”
左蒼狼徐徐走到窗邊,說:“其實如今拜玉教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大用。他發此雷霆之怒,不過是君主的威嚴到挑釁罷了。如果我們真的能把楊漣亭救出去,他當然會憤怒,但並不會要我命。”
藏歌看了一眼,他知道這個人,自溫砌之後,大燕的戰神。但是如今的,卸下鐵甲寒,很難想象當年英姿。他說:“你倒是了解他。”
左蒼狼聞言,隻是抬起頭,注視窗外明的日,許久,說:“以前,我也以為是的。可其實,我從未了解過他。”
第二天,慕容炎沒顧得上楊漣亭。現在孤竹、無終的土地都並燕地,他需要安他們的首領,以免再起戰勢。而宮宴之上,無終首領獻上自己的兒班揚,希慕容炎能納為妃。
席間,慕容炎以王後薑碧蘭抱病為由,並沒有允許列席。他邊坐著賢妃薑碧瑤。慕容炎神不變,卻轉過頭,看了一眼坐在袁戲旁邊的左蒼狼。如今在宮中沒有位份,屬於份不明的人。但是卻又是最能代表燕國軍方的人。是以每次排位,禮仍然隻敢排在太尉之後。
現在周信不在,當然就在袁戲之前了。
左蒼狼很快覺到這一瞥,沒有。慕容炎緩緩說:“無終習俗,孤所知不多。隻怕是班揚在宮裏不習慣。”說完,突然說:“左將軍,你與無終曾多番接解,你覺得呢?”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薑碧瑤麵頓時十分難看。本來這次能夠替代姐姐出席這樣的宮宴,是十分欣喜的,但是慕容炎卻明顯並沒有征求意見的意思。反而詢問左蒼狼!
咬牙怒視,左蒼狼站起來,迎著那個人的目,說:“無終歸於燕地,從此大家本就親如一家。陛下忙於政務,後宮空虛,膝下也僅僅隻有三位皇子。班揚姑娘秀外慧中、冰雪聰明,微臣認為,與陛下,倒也般配。”
慕容炎角的笑慢慢凝固,四目接,他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是冰冷的。許久,他朗聲說:“左將軍看人,素來通。既然將軍都作如此說,孤就不再推拒了。”
無終首領似乎也鬆了一口氣,起敬酒。慕容炎端起酒杯,不左蒼狼坐下,也再不往這邊看。
無終剛剛歸降,班揚宮為妃的事,還是得多加準備,以安無終民心。
慕容炎讓禮部去辦,卻是再不來左蒼狼這邊。
一個月之後,班揚宮,被封為良妃。
封妃大典,慕容炎當然必須親自主持。左蒼狼沒有去。藏歌有些心驚:“你是說,趁著他的封妃大典,我們去救楊漣亭?”
左蒼狼說:“嗯,時間不多,但是應該可以功。”
藏歌皺眉:“薑散宜等人,不會阻撓嗎?”
左蒼狼說:“那時候文武百都會去,薑散宜沒有時間。而且慕容炎被行刺過一次,一定非常小心。端木傷一定會跟隨在他左右。再沒有比這更適合的時候了。”
藏歌提劍在手,說:“那我們現在就去。”
慕容炎納妃,晉城幾乎所有的守備都在王宮附近。詔獄的守衛,反而比平時鬆懈很多。藏歌扮侍,跟在左蒼狼邊,兩個人一起獄探楊漣亭。
雖然如今無軍職,但是獄卒還是不敢阻攔。隻有牢頭說了一句:“將軍,請盡快出來,別讓小的們為難。”
左蒼狼點點頭,依照的計劃,就是讓楊漣亭和藏歌互換服,先把楊漣亭救出來。至於藏歌,以他的手,一個人要逃離這裏,還是容易的。
可是進到裏間,才發現況比想象中壞得多,楊漣亭傷得太重了。
蹲在楊漣亭邊,楊漣亭睜開眼睛,許久才看清是,幹裂的微張,問:“你怎麽來了?”
左蒼狼低頭查看他的傷勢,藏歌說:“他傷這樣,恐怕是無法行走了。”
楊漣亭頓時知來意,勉力想要坐起來,卻終究是力不能及。他說:“你想劫獄?”左蒼狼不說話,他吃力地說:“你就算能帶我逃出詔獄,晉城守備何等森嚴,難道就能任你來去嗎?阿左,如今我已如此,不能再拖累你。你走吧!”
藏歌也正在看他上的傷,泥垢滲進傷口,如今已有大片骨壞死。他轉過頭,看左蒼狼。左蒼狼說:“你出去,埋伏在詔獄之外。看見薑散宜,把他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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