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行李被周健送回了家裡，晨嶽開著車，沒多久停在了李叔的小區外，那是一個老式小區，裡面住的基本都是退伍的軍人，半數都是老大爺老大媽，李叔的住在小區最深。

當我們的車開到小區外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許多人圍在樓下，警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幾個看守的警察看到了軍車，趕上前來詢問，晨嶽亮明份後，沒有多麻煩把我們帶進去了。

這棟樓的采非常不好，大白天的在樓道居然需要開燈才能看清楚事，我們一口氣走上了六樓，一路上見到不臉sè蒼白的警察，他們沒多心思和晨嶽打招呼，只是在樓梯口默默地吸著煙。

見到他們如此面sè，我自然知道是因為他們見到李叔的死狀了，周健已經說過李叔死得很慘，嶗山行事一向心狠手辣，算是剝皮筋都不奇怪。

在六樓的房門外，兩名法醫正好走出來，他們的面sè雖然不像外頭的警察一樣蒼白，但也好看不到哪兒去，幾天吃不下飯也有可能，他們認出了晨嶽，趕打招呼：“晨營長……”

“不要廢話了，你們查到了什麼？”晨嶽擺擺手，不想聽太多廢話。

“進來看看吧。”其中一名法醫說道，並側開了子讓出一條道路，另一名法醫疑地看著我和小萌說道：“晨營長，他們兩位？”

我還好說，起碼是個男的，但小萌為生，在他們的印象中本不應該來到這裡。

“他們兩位是我的上司。”晨嶽懶得解釋太多。

那名法醫趕低頭朝我們打招呼。

“還是快點進去看看李叔吧。”我說道。

兩位法醫點頭，帶著我們走進了李叔的臥室。

李叔的房子非常幹淨，除了基本的家以外，一點裝飾也沒有，潔白的牆面，一張沙發一張茶桌，還有一臺老式電視機，構了他的客廳。

我輕輕地端起李叔茶桌上的茶杯，拿在手裡顛了顛，忍不住苦笑：這不過是十塊錢一副的地攤茶，看杯角的痕跡與裂痕，可見李叔究竟用了多年。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覺嚨發幹，認識李叔這麼久了，卻一直沒有來探過他，他沒有妻兒，沒有親人，一直以來都是孤家寡人，心中除了國家便別無他，卻恰恰因為他是這種人，所以他第一個死。

小萌和晨嶽已經超過我，隨著法醫一起走到了李叔的臥室，臥室門才打開，一濃重的腐爛味便飄散了出來，法醫給我們遞過口罩，我搖了搖頭，不想戴上口罩。

小萌和晨嶽的停在了房門前，從小見鬼的小萌甚至捂住了，撇過頭不去看臥室，而晨嶽則是地盯著臥室，渾抖起來。

我站在客廳，手裡拿著茶杯，腳底下卻怎麼都邁不出一步。

法醫輕輕關上門，但惡臭並沒有因此而消散，其中一名法醫說道：“被害人李軍，今年四十五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至今沒有家室兒，今早一個匿名電話打進了小區業，大家這才發現李軍被人殺死在自家臥室，他的死狀極為可怕，被挖去了雙眼，活生生剝了皮，又被怪力撕扯下四肢，最後割斷舌頭吊死在臥室。”

另一名法醫說道：“經過我們初步勘察，這整個過程李軍都保持著絕對的清醒，直到最後被吊死在失去意識，也是說，他是清醒地驗了整個被害的過程……”

說完這些，法醫沉默了，小萌捂著臉，走到我邊，抱著我的肩膀痛哭起來。

晨嶽一拳打在了牆壁上，眼睛通紅，卻怎麼都不肯流出一滴眼淚。

“你們先走吧。”晨嶽沉聲說道。

兩位法醫互看了一眼，馬上離開了。

房間裡再次陷了沉寂。

我松開了握的手掌，手中的廉價茶杯早被我握了末，房間裡空氣流通不好，連風也沒有，末從我的手間流在地面上。

“你不去看看李叔嗎？”小萌泣道。

“不看。”

我搖了搖頭。

因為我怕我看到李叔的模樣，會直接忍不住殺上嶗山。

“殺殺！”晨嶽紅著眼說道，“他們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我搞點軍火上去，一炮打了他們的老巢！”

“和你們比起來，他們確實是神仙了，如果這些凡真的能撼得了他們，他們早不複存在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樣看著邊的人一個一個被他們害死？”

“不，”我笑了起來，“我韓水不是這樣等死的懦夫。”

“你是說……”

我拿出了晨嶽在車上遞給我的文件夾，隨意翻了翻：“嶗山安排在福州的人，都活不過今夜。”

晨嶽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他笑得很殘忍：“殺，全殺了，出了事我頂著。”

畢竟如今不是什麼戰國時代，殺人是要負責的，晨嶽當兵以來，天天被灌輸這些思想，又怎麼會不知道殺人的後果，算是殺人狂，也要走法律程序，但他如今肯拋棄一切願意陪我一起殺人，可以看出他究竟有多憤怒。

“殺他們，不需要你們手，我會讓他們死得連灰都不剩。”

話音落下，我不再多說，拿著晨嶽給我的文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李叔的房子，小萌追了上來，拉著我的手說道：“帶上我一起。”

“你回家呆著。”

如果是過去，我這麼與小萌說話，一定會沖我腦袋來一拳，但如今我的聲音太冷，連小萌都無力反抗，於是輕輕地松開了手，任我走下樓。

正好，卻如此寒冷。

我翻了翻手裡的文件夾，角扯出了我這輩子最殘忍的笑容，緩緩走出小區，消失在擁的人群中。

嶗山在福州設立的二十幾個報點以及修道人員，總共三百五十四個，在這一夜中，都悄然消失，後來趕到的嶗山人員，甚至連他們的骨灰都沒有找到，好像他們從來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唯一勉強傳回嶗山的，只有短短幾個字。

韓水……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