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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虐文女主她親哥》第95章

馬車靜靜停在清月坊后的暗巷里。

進寶替他們兩人倒好茶, 便立刻退到了馬車外,段十四飛上了清月坊的屋頂,等著屋里的信號。

薛晏將茶杯推到君懷瑯的面前, 抬眼看向他。

就見君懷瑯靜靜坐在馬車里, 沒說話,側目看著窗外, 不知在想什麼。

薛晏便先開了口,問道:“如何?”

他意有所指,就是問今天晚上導許從安買下花魁的事。

這件事從他查明許從安的份、知曉他與郭榮文的關系之后,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他計劃得周,又讓段十四來回跑了好些日子, 才算將這局布好,就在今夜收網。

今夜發生的所有事, 都在他的掌控之,也全按他的計劃進行,可謂沒有半點疏

到這會兒,塵埃落地,他的心就有點了。

做了這麼多事, 他總想聽君懷瑯夸他一句。

從前, 他自己做好了什麼事,從來都懶得向旁人提起,也從沒炫耀的心思。

他這種做派過于早,如今卻因著君懷瑯在側,那些稚的本反倒開始萌芽了。

他想聽君懷瑯夸他,像是個做了件厲害的事,去找人要糖做獎勵的孩子。

他忍了半天,終于才這般矜持地開了這個口。

可他側的君懷瑯, 這會兒還沉浸在一種懊惱里。

他向來冷靜自持,又極明事理,怎麼會生出那種無理取鬧的緒?分明知道薛晏是在引許從安上鉤,卻還會因為這個,吃些沒頭腦的飛醋。

君懷瑯不由得在心中責備自己。

故而,薛晏開口問的那句話,他并沒有聽到,仍舊定定地著窗外,沉浸在思緒里。

薛晏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他的回應。

寡言的小孩子頭一次出手,卻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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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晏頓了頓,問道:“在想什麼?”

君懷瑯這才回過了神。

“沒有,就是在想城北堤壩的事。”他蓋彌彰,扯了個謊。

畢竟,要他承認自己剛才吃了醋,這話他是斷然說不出口的。

薛晏原本上揚的角,又漸漸沉了下去。

君懷瑯頗為敏銳地覺到了薛晏的不高興。

這人有什麼不高興,向來都是忍著,不會直說的。故而這會回過神來的君懷瑯也沒直接問,而是轉移話題道:“今天這樓中拍賣花魁,是你一早就打點好了的?”

薛晏好哄得出奇。

剛才他還因為君懷瑯走神去想別的事而不大高興,這會兒聽到君懷瑯主問起,大狼的那條尾,忍不住像只大狗似的搖了幾下。

他轉開了目,狀似不經意地嗯了一聲。

“查出之前在東湖上鬧事的是他,我就知道這人容易惹事得很。”他說。

君懷瑯點頭道:“許家看起來做得不留痕跡,但偏要讓家里那個爺到走,還搭上了他們安在金陵的線人。只要在這上做點手腳,那想讓兩方出馬腳,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薛晏低聲笑了一聲。

“聰明得很。”他說。

這話夸得君懷瑯耳有些紅。

薛晏什麼都不瞞著自己,如今更是帶著自己來看今夜這場好戲,他所布置的前因后果,如今在自己這里,已然是放在臺面上,昭然若揭的事了。

這稱得上什麼聰明……跟哄孩子似的。

君懷瑯錯開了目

就在這時,馬車外響起了叩響車廂的聲音。

薛晏知道,這是段十四回來了。

他收起了臉上的笑,掀起錦簾,手從窗外接過了一個匣子。

“重量不對。”窗外的段十四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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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聲期的年音并不好聽,像是夜中潛伏的梟鳥發出的聲響。

薛晏嗯了一聲。

他也掂出了重量的不對,但他知道,這花樓里的老鴇老實又聰明,不會在這種時候給他出幺蛾子。

他徑直打開了匣子。

就見匣子的最上一層,放著一張整齊的借據,借據之下,竟是厚厚一疊銀票。

數量之重,得盒子都沉甸甸的。

“放了什麼?”君懷瑯傾過來,就看見了這盒子中的東西。

“這……?”他有些疑

薛晏皺眉道:“沒讓把錢給我。”

麻煩得很。說了不要錢,只要字據,怎麼還自作主張了?

他在這青樓的事辦得要,多給幾個錢做封口費,錢貨兩清,也省得他麻煩。

薛晏不解人,自然不懂這老鴇為什麼銀子都不賺,竟將他給的封口費都退了回來。

但君懷瑯一看便知,這青樓里的媽媽為什麼不聲不響地把銀子給薛晏。

雖是歡場子,卻有一男子也見的風骨和大義。

見薛晏皺眉,他笑了笑,道:“此人倒是難得。”

薛晏抬眼,疑地看著他。

就聽君懷瑯道:“既都幫你辦了這件事,即便為了保全自己,也不會將此事泄出去。所以,將這些銀子給你,自然沒有惡意。”

薛晏問道:“那什麼意思?”

君懷瑯輕聲笑道:“自然是因為,金陵遭難,府缺銀子。大致猜到了你的份,所以要將銀子給你。”

薛晏心道,哦,原來是給老子捐款呢。

他自然不屑于要一個青樓的錢,只覺得多此一舉。但他垂眼看向君懷瑯,就見他眼里閃爍著溫和亮。

看起來,倒是欣賞那人得很。

薛晏有點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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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心里怎麼裝得下這麼多東西,天不是想著城北的堤壩,就是想這個毫不相干的老鴇。好像是將這個金陵都裝在了心里,也不知道他薛晏在君懷瑯的心里,被這些七八糟的雜到哪個角落里去了。

雖說如此,他卻還是想讓這些七八糟的東西不遭災難,省得讓君懷瑯不高興。

不過,一回生二回,這回薛晏做好事,可不打算事后要糖了。

“那我自不能白要的錢。”薛晏說。“許家如果倒臺,肯定要臨死前來尋仇。還有今天那的,如果被許從安納了妾,到時候滿門抄斬,也跑不了的。”

君懷瑯面上果然出了憂:“那這如何是好?”

薛晏心道,管他如何是好?如果今天你不在這兒,我管他們死活呢。

人人死活都管,他薛晏可沒這麼閑心。

但如今卻是不同了。

薛晏一勾角,在夜之中,出了個頗帶幾分無賴氣的笑容。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派人來保護們。”他說。

——

君懷瑯沒想到,薛晏所說的那件讓他答應自己、以換取那些人命的事,竟這般讓他哭笑不得。

竟不過是答應薛晏,允許他陪同自己一起修堤。

現在,城里的事都有沈知府和永寧公照應,薛晏這些日子忙,不過是為了盯郭榮文和許從安的一舉一罷了。如今計劃功,他這段日子也就閑了下來。

按說他想來,君懷瑯自然不能趕他走,但他卻偏要耍這個賴,讓君懷瑯答應他去。

君懷瑯只好點頭答應。

于是自這一日起,廣陵王的馬車便日日停在城北的堤壩上,著黑金飛魚服的錦衛,也戒備森嚴地守著城北的工地。

都說廣陵王兇殘狠戾,如今要親自監督堤壩的修復,誰要是出一點兒疏,那都是要下獄砍頭的。

這下,工地上的大小吏人人自危,各個打起了十二分的神,就連這兩日疏堵河道的進程都快了兩分。

但其實,眾人皆不知曉,廣陵王殿下日日到河堤上來,不過是為了給那位監督修繕的君公子打下手。

又是煮茶,又是一日三次地送膳,除此之外,還要強令君公子每日中午飯后午睡,那段時間監督修繕的活,就由廣陵王親自頂上。

君懷瑯這才漸漸知道,薛晏提這個要求,是早看出自己前段時間疲累,專程來看著自己,替自己減輕力的。

君懷瑯只覺這人有時候稚得,但同時,心下卻難免容,宛如有溫熱的水流淌進了心間似的,讓他四肢百骸都被一包裹了。

從來,即便是他父親,也自教導他,男兒為天下民生做事,天經地義,即便犧牲命都理所應當,如今不過付出些力心神,自然是不足為提的。

但薛晏卻偏偏要替他心疼,還偏不說出口,只悶不出聲地做事。

這些,君懷瑯統統能看進眼中。

這日夜,工地上的眾人開始著手完當日收尾的工作,君懷瑯獨自坐在高出,便有些出神。

他心道,薛晏心悅一人,既是這般溫細致,前世之時,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呢?

書中的薛晏,在如今的他看來,陌生得像是另外一個人,甚至讓他有些對不上號。

自從那日,君懷瑯發現那張字條起,便有這樣的覺。時間越長,他這種覺就越清晰、越篤定,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始質疑那本書,甚至質疑天命。

君懷瑯看著堤壩下的燈火和人群,兀自思索著,雖說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但薛晏的模樣和言行,卻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只要一歇息下來,就忍不住要想他。

想著想著,君懷瑯的困意便席卷了上來。即便這幾日有薛晏相助,但修堤的工作仍舊是日漸繁重。忙起來時不覺得,但一旦停下來,就會有強烈的疲倦往上涌。

君懷瑯的目有些模糊,漸漸低下頭,開始打盹。

半夢半醒之間,他沒有察覺到,有一沉郁而淺淡的檀香,漸漸繚繞在了他的周圍。

有人在他側坐下,小心地按著他,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君懷瑯渾然未覺,只覺驟然踏實安穩,讓他沉沉地就要睡過去。

這種安穩,向來只有一個人帶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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