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年四月初, 和哥便帶著幾名家人, 輕騎來到遷安,向崔燮道別。他八月間就要親, 江南氣候熱, 他這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恐不適應, 故而要提前幾個月,以免在江上遇上暑熱得了病, 耽擱婚期。
崔燮引他去拜了祖宗, 又叮囑他在船上萬不可喝生水,再再急也要煮開了再喝。運河里日日都有大量船只往來, 垃圾廢水都是直接往河里倒的, 不知有多細菌。
李清照的前夫趙明誠就是喝生水病死的, 和哥這質,一杯下去估計也不行了。
崔和喏喏地領了他的教訓,帶著兄長的叮囑和一提治暈船、中暑、泄瀉的藥,直奔通州坐船。崔家租的大船已停在碼頭等他, 船上已裝好了聘禮和他日常用的家、被, 接了他便往南去。
兩家已有約定, 和哥要在謝家住到明年開春再回來,這段日子正好隨未來岳祖、岳父念書。
還沒等到謝家辦婚事,崔燮卻已守滿了祖母的二十七個月孝期,收拾了守孝時用的東西和寫的文稿,帶著幾輛車的新鮮吃食重回京城。
回京當天,崔衡帶著家人到城外迎他, 想接他回老宅休息,崔燮卻不肯回去,而是他到侍講府吃了盞茶。但因今年夏天楊氏懷了孕,如今月份尚淺,崔衡心里惦記著,坐立不安的。崔燮也不愿讓他在家礙事,便早早打發了他,自己把整個院子轉了一遍。
從外表看,這座院子和他離家時并沒多大區別,只是重新飾了一遍,碧漆廊柱,醬門窗,配上新糊的半明窗紙,顯得格外新鮮干凈。
可是到了他臥房和書房這樣的地方,裝潢便大不一樣了。
書房四面糊了淡綠的紙,墻上掛著鑲在框子里的彩箋,都是他自己原先制的,畫著占滿箋面的淡蔬果、供,清雅素淡。吊頂架了細木條編的天花,當中鑲著半明的明瓦板子,中間垂下一個大的吊燈,燈上方是個青花瓷罩子,下方是將半明羊角燈座在一個花托似的鐵架上拼的。
和他畫里的吊燈不大像,卻也是大明朝獨此一家的現代風味了。
臥室也同樣是照著他畫過的樣子裝的,不過墻上糊的是淺黃繪碎花的紙,像是用黃連水或梔子水染過,有種溫馨的覺。頭頂上也同樣是不易著火的明瓦吊頂和吊燈,床上鋪了羽絨墊子和靠枕,躺上去松松,說不出的舒服。
他忍不住一覺睡了過去,到晚上才聽到家人敲門,說是隔壁謝僉事家聽說他到家,特地設宴款待他。
崔燮“噔”地一下子就醒了,利落地跳下床,起盥沐更,家人備了禮,正正經經地從謝家大門進去,遞上禮單,謝了高鄰謝大人這些年幫他看房子,客客氣氣地吃了一頓接風宴。
有人看著時從大門出,撇清私嫌疑,沒人看著時……自然還是打開花園門,到小樓里幽會。不過崔燮剛從五百多里外的老家趕回來,謝瑛舍不得折騰他,就只替他按開坐車坐得酸的筋,抱著他靜靜地睡了一夜。
轉天早上謝瑛就得回鎮司點卯,崔燮睡眼惺忪地幫他遞腰帶、拿網巾,送他從后門回了家。
折騰這麼一趟,崔燮自己也睡不著了,索回去收拾了帶回來的禮,就人遞帖子給親友故舊,或挑日子上門拜訪,或約著一起去喝酒。
帖子剛剛送出去,兩位國舅就穿著賜的飛魚服,滿面紅地來見他。一進門就趕著講他們兄弟如何費心耗力地給太子出題,著小太子認真做卷子,從小扳正他的學習和做事態度。
他們倆自己當年學的也不怎麼樣,罰的經驗富,對付太子就拿出當初崔燮對付他們十分之一的手段,也能折騰得小太子到告狀……而不得。
倆人沒事就回憶自己是怎麼挨罰的,居然沒回憶出心理影,反而會到了當年崔先生罰他們時的快,不,是苦心,然后越發喜歡憶舊了。
兩人真意摯地說:“當年若沒有恩師苦心教導,我二人焉有今日的擔當和本事?請老師我們兄弟一拜,以后還不吝管教我們兄弟。”
崔老師一時竟不知如何評價他們這學以致用的態度,想了想還是鼓勵為主,表揚了他們幾句。
不表揚,還上了兩位國舅最上心、最喜歡的獎勵:“第二回 年錦衛印出來后,給你們兄弟各畫一張真人大的立像,你們可喜歡什麼服的?”
喜歡!什麼服都喜歡!就跟錦衛正傳的謝鎮和十四千戶一樣就好了!
大張國舅擺了個執刀斜劈的姿勢,小張國舅則是橫刀過頭,都是自己覺著瀟灑勇武到不行的POSE。崔燮用心記下了,還許諾畫師把他們倆畫得更高大俊,得兩人午飯都沒吃多,裝了半車老師帶回京的土產,暈乎乎地回家去了。
崔燮目送他們離開,先拿鉛筆畫下二張兄弟要的姿勢,免得忘了,然后翻出自己在鄉間的著述,又備上些活、臘,許多瓜茄菜蔬,準備晚上去看李老師。
員在鄉間居喪時講學、著書已是通例,崔燮當然也得拿出東西來供人觀賞。只不過他在鄉間著的不是一般讀書人作的理學文章或是詩詞,而是一摞摞的農科論文。
他的文章攢攢也有小二十萬字,快趕上一部《左傳》了:其中有這些年實驗出來的農科技;有復原和使用王禎《農經》中農和水利設施的驗報告;有栽植耐鹽植利用鹽堿地經驗;有破除迷信、防治蝗災及蝗蟲食用指南……
蝗蟲,生翅的為蝗,未生翅的為蝻,北方常見害蟲。炸著吃,好吃;烤著吃,好吃;晾蝻蝗干,味同蝦干,好吃。
蝗蟲多生在水旱災之后,愿是大旱越伴生蝗災,若不及時治理,甚至能飛蝗千里,蔓延幾省的大災。
崔燮一向住在屯子里,有時連日不雨,在家就能看見蝗蟲蹦飛。
他但凡見著蝗蟲,就人到捕捉,免得災。當地百姓們有肯捕蝗的,也有迷信蝗蟲是上天降罰,不敢驅蝗的,他就從家里拿出糧食,收買當地人捉蝗挖卵。一斗蟲換一斗粟,就有許多老婦孺肯干這些事,將生蟲的荒灘清得干干凈凈。
只是蟲卵不易清理,靠人挖不盡,他就仍祭出生石灰消殺大法,往蝗蟲滋生的地方灑生石灰和硫磺,燒死沒挖出的蟲卵。
遷安新調來的縣令張濟聽說此事,也別的農戶學著捉蝻蝗。但因不是蝗災大起的時候,府不能拿糧換蟲子,只能向富戶勸募,崔燮便捐了不糧食和大豆。
為此張縣令特地作了篇《滅蝗記》的文章謝他,親自登門送文,請他點評。
崔燮拿出看八的眼力看他的文章,幫他挑了幾賣弄文采,顯得繁瑣靡弱的地方,稍事修改,令文章更渾融。張縣令激得才思泉涌,不僅改了文章,還當場題了首《崔侍講燮評點文章,有而作》贈他。
崔燮一時半刻憋不出次韻詩來,只能送了他一袋蝗蟲干和兩只吃蝗蟲飼料育的當作回禮。張縣令拎回去后琢磨了幾天,請了當地里老來,當眾吃了炸蝗蟲干,以示蝗蟲可食,勸百姓見即捕殺,不要把它當作上天降罰而有所畏懼。
崔燮聽說這事,深他為了治蝗夠豁得出去的,也豪大發了一回,對著收割后禿禿的麥場憋出幾句:“飛蟲豈是天公降,早治淤涂亦可防。”
李老師晚上見著他之后不問寒溫,先看他的文章詩賦。先見了這首詩,臉上頓時掠過一喜意,難得地夸了他一句:“頭巾氣盡去,臺閣氣于斯可見矣。”
換言之就是不大酸了,改打腔了。
反正李老師自己都說過詩中有臺閣氣不是壞事,崔燮就當自己真有進步,滋滋地領了夸獎。
不過李閣老更看他的小論文,夸起這個就比較真實了。論文里畫了他應用的所有農作,都是上了的,還畫出其出生、長、開花、結果的不同形態,枝葉花果都有解剖圖,栩栩如生。哪怕是從未接過稼穡的人,對著這畫也能從田野中認出這種莊稼了。
文里更羅列了大量數字,做更顯而易見的表格、柱狀圖與餅狀圖之類,讓人打眼就能看出優劣,省了多眼力和神!
他從前做翰林學士時,寫奏疏章表都恨不能駢四驪六地炫技;如今當了閣老,一天要看一摞下面呈進的奏章,才知道那樣的文章看著耗神費時,還是簡單直白的好。
他撂下文稿,贊許地看了崔燮一眼:“難怪徐首輔當年就說你能做實事!別的還罷了,糧食和治蝗真天下要務。前頭雜豆和糧豆間作疏我已替你奏上去了,宮正試種,這個治蝗法你改寫一份簡單些的、可推行的奏疏來,回頭呈進上去,圣上必定喜歡。”
小論文易懂,格式卻不對頭,得重寫一遍才能呈進。
崔燮立刻點頭應下,又問起了起復的事。他老師就是閣老,師徒之間也不用說什麼場面話,直接說:“去年天子下令修會典,翰林院正缺人,早就等著你回來了!你明天去吏部還勘合文引,給你三天假安排家事,三天一過就趕回翰林院干活。”
剛修完《憲宗實錄》,又要修會典,弘治天子真個勤政,完全不給他們翰林們像在化年間那樣瀟灑過日子的機會啊!
崔燮在鄉下宅久了,想到要天天修書就覺著手臂發酸,忍不住低嘆了幾聲。可他也不敢說不想干,只能苦中作樂地安自己:幸虧上回修實錄時存下來的資料都還在盤里沒刪,修會典時能腦查資料,多能省點兒力。
李東看他蔫蔫的,也勾起了幾分心事,嘆道:“你這兩年在遷安守孝,卻把太子出閣的大事耽擱了。若去年你在朝中,那十二位太子講中必有你一個位子了。如今東宮額員已滿,用的又都是年有為的翰林,除非張文祥再升一級,空出右中允的位子,才能把你塞進去。”
張文祥就是王狀元榜的探花,名天瑞,是弘治四年升的侍講。崔燮也是弘治四年修完實錄,依例升到侍講的,從職務到時間都和這位張中允撞得死死的,估計一進半會兒進不了東宮。
李東可惜地看著他:“你是會講書,會教弟子向善的,若能進東宮講學,應當也有辦法教皇太子用心向學。好在如今兩位國舅常進宮勸太子讀書,還出了卷子考核,便是平日講們不在東宮時,也不怕太子教侍們引壞了。”
崔燮深以為然,也猛夸了國舅們兩句。
兩位國舅這麼早就給小太子加作業是有點不人道,不過想想歷史上正德干出的事,他對這孩子也沒多同心了。
哪怕有點矯枉過正,也先矯著吧。現代的孩子還不是三歲就得上兒培訓班?不學漢字,還有數學跟兒英語呢!就是把正德教個書呆子,也比歷史上那個到浪,縱容劉瑾干政,弄得朝野不安,寧王叛的熊皇上強。
師生倆立場相當一致,越說越投契。李老師便人開了一壇謝家酒,烹煮,留他吃晚飯,還要他遣人回家拿蝗干來嘗嘗。
吃的不是蝗蟲,是這種人力勝天的豪氣!
李東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笑瞇瞇地看著崔燮道:“還是和你說話最舒心。雖說如今朝中人才濟濟,我門生中的李獻吉,弘治九年王守仁榜的邊廷實、王敬夫皆是聰慧淵博的年才子,可這些年人才氣人,意氣也有些驕人,不像你這麼沉穩。”
“唯有你是個安安穩穩做事,不恃才邀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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