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暮沉把宋染從咖啡廳里拉出來, 他走得很快, 快到宋染腳步都有些跟不上，拽著他急喊, “你慢點, 你慢點啊！”

陸暮沉；“……”

“陸暮沉你慢點！我快要摔了！”宋染見陸暮沉不聽，語氣已經有些惱意了。

陸暮沉聽見宋染生氣, 這才終于停了下來。

宋染氣呼呼瞪他一眼, “你這又是吃的哪門子飛醋？”

陸暮沉沉著臉說：“他拉你手了！”

“拉下手怎麼了？那我拍戲也拉手啊，怎麼不見你吃醋？”

“秦帆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他喜歡你，并且你們當初差點就在一起了。”

宋染一愣, “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

陸暮沉看著，眼睛微微瞇了下, 一副你自己知道的表。

宋染頓時了然, 服氣道：“我的天啊，那是騙你的啊，誰讓你那時候不搭理我來著？”

陸暮沉：“……”

宋染無奈又想笑, 拉住陸暮沉手，仰頭著他說：“我的好哥哥，你能不能別吃醋啊？我跟秦帆，可能嗎？”

“是沒可能, 但我就不樂意你們倆在一塊兒。”陸暮沉有些耍小孩子脾氣。

宋染笑著睨他一眼，“那你剛剛還邀請人家來參加咱們的訂婚典禮？”

“那是邀請他來觀禮，好他早點死心的。”陸暮沉哼了一聲，語氣驕傲。

宋染看著陸暮沉, 頓時有種像看兒園小朋友在跟別人炫耀自己有小紅花，別人沒有的覺，實在是稚到了極點。

“是是是，你贏了——”宋染繃不住笑，拽著陸暮沉往前走，邊走邊無奈嘆氣，“我怎麼就有你這麼醋壇子男朋友啊。”

“后悔了？”

“……”

“后悔也沒用！明天就要蓋章了！”

“……”宋染在心里默默做了個鬼臉：真是……稚鬼。

……

晚上十點，酒吧。

“帆哥，你別喝了，你喝太多了！”秦帆喝了一整晚酒，劉易嚇得不行，把他酒瓶子全給藏了起來，“走走走，出去吃點東西吧，你這啥都沒吃，喝這麼多酒，胃怎麼得了啊。”

說著，就跟旁邊朋友使眼，兩個人聯著把秦帆給扶了起來。

秦帆有些醉了，但理智還在，他推開他們，晃了兩下，腳下虛浮地往外走。

劉易和幾個朋友生怕出什麼問題，趕都跟在后面。

到了外面，寒風一吹，秦帆頓時酒醒了三分，腦仁也沒那麼疼了。

劉易跑出來扶住他，他推開手，低聲說：“我沒事兒。”

從袋里出一包煙來，含在里，點了一。

煙霧彌漫上來，頓時更清醒了些。

他靠在車邊，低頭不語。

劉易瞧著有些心酸，忍不住問秦帆，“帆哥，都這麼多年了，真的……有那麼喜歡宋染？”

問完，空氣就凝固了。

秦帆很久也沒答他，只是自顧低頭煙。

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他這些年愈發沉默寡言，很多時候都是這樣安靜的，很和人流。

“帆哥，為了個人，值得嗎？說真的，你自己條件這麼好，想找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何必非在宋染一個人上吊死？”劉易為秦帆不值，以前的秦帆是個多意氣風發的年？這幾年，生生把自己的朝氣都磨沒了。為了個人？真不值得啊。

劉易自顧說著，沒想秦帆回答他，但突然，秦帆的聲音響起來，嗓音低沉，說：“以前是喜歡，但知道和陸暮沉在一起很幸福后，就放棄了。”

劉易一愣，有些驚訝，“那你還……”

“是想和說聲對不起。”

這兩年一直在找，想和當面說聲對不起，對不起搶走了的媽媽，對不起害過得那麼辛苦，對不起沒有早一點發現，沒有像個哥哥一樣照顧……

他曾經無數次等在學校外面，無數次看見從學校出來，無數次話都邊，都沒有勇氣走上去。

怕恨他，怕不肯原諒他。

當初在學校，突然不搭理他的時候，他本以為是因為上次在商場鬧得矛盾，直到大一的時候，他在學校打籃球摔斷了胳膊，回家休養。就是那段時間，從繼母那里發現了。

那陣子繼母經常讓司機備些補品，送到煙雨路那個小巷子里，他覺得奇怪，就悄悄跟蹤了一次。

這一跟蹤，就聽見繼母和宋染爸爸的對話。

那一刻，他才知道，為什麼宋染突然不搭理他，為什麼一直躲著他。

是他搶走了本該屬于宋染的母。他母親早逝，繼母對他一直不錯，他一度覺得這是老天爺給他的補償，卻沒想到，自己所謂的補償，是別人失去的。

在他過著食無憂，被父母寵在手心里的日子里，宋染卻獨自守著自己的殘疾父親，艱辛生活。

沒有人給食無憂的生活，沒有人給。

每每想起這些，連道歉的話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秦帆回家的時候，已經凌晨12點多。

手機響了很久，最后索關機。

趙雪莉在院子里著急地走來走去，傭人給拿來披肩，勸道：“太太，天這麼冷，到屋里等吧。”

趙雪莉搖頭，“沒事，我等帆兒回來。”

話音剛落，就見秦帆的車從外面開了回來。

劉易開的車，車開進院子，停好后，把秦帆給扶下來。

秦帆看著他，“謝了，阿易。”

“沒事，那個……”劉易把他拉到邊上，小聲問：“明天宋染訂婚那里，你去嗎？”

“去。”秦帆說。

“哎，那明天我等你啊。”

“嗯。”

“我先走了。”

秦帆把車鑰匙扔給他，“開車回去，路上小心。”

劉易接過鑰匙，“行，那我明天來接你。”說著，又看向趙雪莉，“阿姨，我先走了。”

趙雪莉微笑，“哎，謝謝你送帆兒回來，開車小心啊。”

“知道，謝謝阿姨。”

劉易把車開走了，趙雪莉走上前來，空氣中大酒味兒，不由皺起了眉頭，說：“帆兒，你怎麼又喝酒了。”

說著，就想去拉秦帆的手。

秦帆反，猛地甩開，往后退一步，“別我！”

趙雪莉渾一僵，“帆兒……”

秦帆現在一見，就想到拋夫棄的事。從前覺得是這世上最好的母親，以前有多尊重多，現在就有多恨。

骨子里還是個嫌貧富的人，當初和爸爸在一起，瞞了自己有夫有的事，大抵還是為了他的錢吧？

原諒不了的欺騙，更原諒不了當初拋夫棄的行為。

秦帆心里愈發煩躁厭惡，懶得再多看一眼，徑直往房子里走去。

趙雪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秦帆的背影，整個人愣愣地站在寒風里，渾冰涼。

眼眶漸漸發紅，許久，終于忍不住捂著臉哭了出來。

“太太，太太您怎麼了？太太您別哭啊……”

趙雪莉心里像被一把冰冷的刀子扎了無數刀，痛得幾乎不過氣來。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丈夫有了新歡，很久不回家了。

兒沒有了……現在，連自己從小養大的兒子也沒有了……

越想，心里越痛，最后哭到蹲到了地上，捂著心口渾抖。

算命的說，命里不缺富貴，但晚年孤苦。這或許，就是報應？

……

第二天，訂婚典禮是中午十二點正式開始。

十一點開始，客人們陸陸續續都到來了。

宋染本來想和陸暮沉在外面接客人，但陸暮沉怕累著，把趕回房間休息去了。

周湘湘還有幾個親戚家的孩子在房間陪著。

周湘湘坐旁邊，笑著問，“表嫂，你張嗎？”

宋染握住手，笑說：“到我手心的汗了嗎？”

周湘湘捂笑了起來，“表嫂你別張啊。”

“等你和傅崢訂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宋染嘆氣，打開杯蓋，抿了一口熱水。

“我的天啊！我剛剛真以為是我眼花了，嚇我一大跳！”房門被推開，夏琳琳的聲音咋咋呼呼傳進來。

宋染抬頭，就見劉玲和夏琳琳一起走進來，笑著問：“說什麼呢？這麼激？”

夏琳琳滿臉興，突然沖著豎起個大拇指，“染染，你面子太大了！訂個婚，居然甄意意都親自來了！”

“咳！”

啥？！！

宋染一口水頓時嗆在嚨口，咳得臉都通紅了，周湘湘急忙在后面幫拍著背，“表嫂，你沒事吧？”

宋染咳了老半天才終于緩過勁兒來，瞪著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夏琳琳，“你剛剛說啥？誰……誰來了？”

“甄意意啊，雖然戴了墨鏡，但還是超好認的！是我偶像誒！染染，你一會兒有機會幫我要個簽名啊！”

宋染不太相信夏琳琳，又向劉玲，“說的，真的嗎？”

劉玲點頭，“應該是，不過跟一男的來的。”

“那男的是不是長得很帥？”

“是啊，很帥，你認識啊？”

宋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