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確實看到了董珂給許珩年發的短信, 很長一大段生日祝福，隔著屏幕都能到發信人的心意。

董珂垂著眸, 花園里剛澆完水，四醞釀著泥土的清香：“可惜他只說了一句‘謝謝’, 還是今天早上才回復的……我以為他能看見，還特意等到了很晚。”

唐溫背過手去，十指糾纏在一起, 掌心出汗意：“他昨晚一直在玩游戲……實在太困了所以沒來得及看手機吧。”

雖然也提醒過他手機有消息, 但是他應該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格一向清冷，不會刻意去維護人際關系。

肆意傾灑進來，臺的地板上映出欄桿的影子。

“我之前在茶店看過一張寫給他的心愿，很長……”唐溫忽然想起了茶店里那張字跡很清秀的便利, 斟酌半分, “……是你寫的嗎？”

加學生會之后，總覺得董珂的字跡很眼，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冥冥之中。

沉默了一會兒, 用手背干眼角的淚：“……是我。”

“想要考同一所大學”、“想要離他再近一些”、“希他能專注地看自己一眼”……都是許下的愿。

這十幾年來都活得爭強好勝，從來沒想過會出現一個讓甘心追隨的人，了陣腳，搭了真心。

“但是現在似乎也沒什麼用了。”

董柯垂下眸。

“唐溫你知道嗎？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你去國的照片，他沒點贊，在群里看見你說話, 他沒回復，甚至你發過一兩條傷的態，哪怕只是觀影，我都會不由自主地猜測你們是不是分手了……尤其是今天來給他過生日時，我看到集合人員里沒有你，那種喜悅的心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之前我還一直在想，為什麼我認識他這麼久他都沒有關注過我，偏偏選擇跟你在一起，難道只是因為我沒有主表白？……這一路上我都在考慮這個問題，甚至在想干脆假裝喝醉，把這件埋在心底的事說出來……現在看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對不起……之前運會你拜托我送飲料給他那件事，是我自作主張想要刻意瞞他，一時糊涂，希你不要怨恨我。”

聽到這兒，唐溫微掀起眉，看了一眼董珂的背影。

當時的心里的確有想過這種可能，但是實在不想隨意臆測。

后者緩慢回過來，背部輕靠著欄桿，微的睫上還沾著水珠：“在今天之前，我從來不敢關注你們平時的互，因為心里真的很難，但是今天吃飯的時候，我看了……他真的很喜歡你，細節是騙不了人的……你喜歡的菜他都會夾給你，飲料喝完了他又會重新滿上，會幫你剝小龍蝦，挑魚刺……”

聳聳肩，有些無奈地搖著頭笑了：“我真得沒見過他對誰這麼溫。”

唐溫垂下眉，瓣微微翕，攥的指尖也松懈下來。

董珂說的一點也沒錯。

自從認識許珩年這些年來，他從來沒讓過一點委屈，就連小時候有些任，是要在大冬天吃冰淇凌，他也會跑到學校外面的商鋪買給。

跟的暗未果相比，簡直太幸運了。

＊

飯局散場的時候，跟許珩年站在門口送同學們，聽說壯漢最近正打算跟安寧表白，一直在跟邱岳“切磋”哄孩子開心的辦法，喝的有點多，在花園里一直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地了口袋，瞇著眼出一臉懵的表：“哎不對我的錢包呢？”

許珩年一副“我就知道”地模樣輕嘆一聲，駕著他又重新會屋里找。

一直都走在后面，見這時唐溫獨一人，用食指了，背過手去。

唐溫回過眸來，對上的視線。

刻意低了聲音：“你剛才在臺跟董珂說什麼呢？”

唐溫目略微閃爍了一瞬，瓣翕合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該告訴。

卻猜到了：“是不是喜歡許珩年？”

“……你怎麼知道？”

笑起來，白皙的皮在下出綢緞般的：“我看出來的。”

連這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了？

唐溫垂下眸，手掌叉著輕闔在一起，思忖著說：“可我不清楚許珩年知不知道這件事。”

“他應該不知道吧。”

“？”

“因為他喜歡的是你啊……當他的世界被你塞滿，心里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唐溫頓了頓，是啊……這樣的話曾經也在心里想過——

對來說，許珩年就是整個世界。

毋庸置疑。

他一定，跟是相同的心態。

吃完晚飯之后，唐溫心有些復雜，獨一人抱著切半塊的西瓜來到庭院的臺階上。

夜晚的空氣中漂浮著夏夜的清香，不遠的圍墻邊角掛滿了深黑的藤蔓，還有麻麻的苔蘚像是壁虎般吸附著墻壁。

蛙鳴不停地鼓著，伴隨著的心跳，清晰地響徹在耳邊。

今夜的溫度有些涼，吸了吸鼻子，覺心里像是埋了一堵墻似的，不風。

“你在這里做什麼？”后傳來悉的聲音，唐溫被嚇了一跳，子輕了一下，險些沒能抱住懷里的西瓜。

側過頭去，發現許珩年正環倚在門口，漆黑的雙眸正巧印出滿臉錯愕的模樣。

唐溫翳了翳，迅速轉過頭去，抓起勺子舀了一口西瓜放進里，勉強解釋：“我在吃東西啊，看不出來嗎？”

他微蹙起眉來，長邁到的側，蹲下來將視線與平齊，目直直地探進的眼底，眸幽：“你有心事。”

真得很不會說謊。

唐溫被他盯得耳發熱，緩緩停住咀嚼的作，附在西瓜皮兩側的指尖逐漸，垂下眸去。

像是怕他會生氣似的，的聲音很小，毫沒有底氣：“我在想，如果我們沒有訂婚的話，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跟比我優秀的人在一起了……”

不等他說話，手攥住他的拇指指尖，小心翼翼地說：“我只是做個假設，你不用回答。”

纖長的睫輕微著，像是一把絨的刷子，輕掃過許珩年的心頭，他的眼底漸漸化，垂眸反握住的手掌，低聲說：“這個假設完全不立——”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的眼睛：“為什麼不會訂婚？”

為什麼？

唐溫懵了一瞬，微微睜大眼睛：

“因為訂婚的事是爺爺們的主意啊，”用拇指挲著西瓜的邊緣，雙腳稍稍回來一些，“又不是你提出來的——”

他微抿起，勾著的指尖一字一句地說：“但是爺爺問過我的意見。”

“……啊？”唐溫愣了一愣，有那麼一瞬間沒能明白他話里的含義。

問過他的意見……？

許珩年抬起手來，了的耳垂，角的笑意難以藏：“七歲那年，爺爺忽然把我到書房，認真地問我喜不喜歡跟你在一起。”

好奇地向前探了探子：“你說什麼？”

“我說喜歡，”他的眉眼舒緩，眼底深邃到似有星辰大海，“他又問我，希不希以后都跟你一塊生活。”

頓了頓，遲疑地猜測：“所以你當時就同意了？”

尋到眸里的亮，他不失笑起來。

“其實我聽見過他們的談話，”他說的風輕云淡，“關于訂婚。”

留在耳垂的指腹微微向上，輕住的耳骨。

大概是兒時格也有些任叛逆，的耳骨有些外翻，像道山峰般可地著。他用兩指托在耳側，輕輕挲著它的廓。

唐溫了下，心莫名地張了半分，嚨干涸。

“爺爺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并不想，就說如果不同意那就算了——但是我說，我愿意。”

愿意跟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許珩年還記得他當時攥著拳頭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連爺爺似乎都被他眼底的堅定嚇到了，微怔了片刻，解釋說：“我指的是，像你父母那樣的關系。”

“我知道的。”

小的時候他總是不喜歡看跟別人玩過家家，如果主提出來要扮演“媽媽”的角，他就會想盡辦法一腳，最終只好選擇“姐姐”或者“妹妹”。

當時有個小男孩經常跟唐溫在一塊玩，還有些不服氣許珩年的“霸道”，非要唐溫來當“媽媽”，結果一向清冷的許珩年竟然主提出來要當“爸爸”，愣是驚壞了一眾小朋友。

他做事，一向遵從心。

“所以，本就沒有這種如果。”從屋飄泄出來的落在地板上，拖出半明的暗影，許珩年幫將額前的碎發抿到耳后，眸清亮——

“無論訂婚與否，我都一定會喜歡上你。”

像終年冰凍的湖水被融化一般，唐溫突然覺得，有一近乎沸騰的燙意，正從某些地方蔓延到心尖。

定定地看著他，眼角紅了一圈，立馬將西瓜擱在大上，蹭過去抱住他的手臂，腦袋埋在肩膀上——

“許珩年，你真好啊。”

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單純的重復這一句話。

他輕笑起來，了的發頂，嗓音溫——

“后半句，也是我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