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淮
江淮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有幸福的家庭,溫慈祥的母親,嚴肅卻又對他諄諄教誨的父親,還有一個活潑可的弟弟。
在他人生的24歲前,他都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在那個本命年,一切都變了。
起初源于弟弟出了車禍,醫院檢查后發現型不對,后來親子鑒定證明,江念和父親并非親生父子關系。
也就是說,母親背叛了父親。
雖然一直溫婉的母親滿眼只有父親,但是在親子鑒定面前,所有的親都變得無比脆弱。
那年,母親帶著弟弟離開了家。
語氣說是離開,不如說是被趕出了江家。
江城不允許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和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住在江家。
雖然在不久之前,他還趴在地上,為了讓兒子消氣給他當馬騎。
母親是個弱的人,依附于父親什麼都不會,離開江家帶著弟弟的日子據說過的很困難,他偶爾會接濟,但被父親知道后,母親失去得更多。
那兩年里,江淮一直在想,到底是緣重要,還是親重要。
如果緣那麼重要,這些年算什麼?
如果親重要,那現在又算什麼?
兩年后,他聽說母親去世了,弟弟將所有的東西賣了,理了母親的后事。
他去看了一眼,或許是因為這兩年不堪勞累,又或許是因為這兩年心懷怨恨,兩年前年輕溫的人只兩年的時間憔悴了十年。
弟弟也從一個活潑機靈的男孩子變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兩年前一個溫馨幸福的家庭就此分崩離析。
他將母親的死訊告訴父親時,江城沒什麼反應,甚至于他簽合同的手不曾一筆。
江淮不記得他從家里出來時是什麼心,他只是不想在那個冰冷的家里再待上一晚。
醉酒后他模模糊糊推開了酒店的房門,床上似乎有人,也許是哪個下屬投其所好,他不在乎。
荒唐一晚上后,他看清楚了床上的人,斑駁的跡表明他拿走了這個人的第一晚。
江淮記得這個人,許微茵,是個明星。
宿醉后他頭疼裂,穿上服離開,只當一夜風流,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后來他看到了一則新聞。
有人將一所醫院告上法庭,因為這家醫院的親子鑒定報告有誤。
江淮如醍醐灌頂,他找到弟弟,再做了一次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的結果為父子關系。
可是他一點激的緒都沒有,興平氣和地將報告送到江城桌前,轉就走了。
當初怎麼把弟弟和母親趕出去的,現在就怎麼把人接回來。
兩年之后又四年。
江淮至今都不愿再回想起那段時間。
“老板,這邊學校待會就下課了,路上估計有些堵,還要再待一會嗎?”
江淮坐在后座,看著學校門口,“再呆一會。”
這是一所全市有名的小學,能進去的非富即貴。
學校門口逐漸多了來接孩子的家長。
鈴聲響起,學校門開了,不小孩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從里面出來。
人群漸漸散去,空曠的學校里一個小男孩背著書包不急不緩地從學校里出來,路邊馬路上停著的一輛車上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人,小男孩蹦蹦跳跳來到人邊。
“媽媽,你找到爸爸了嗎?”
人停頓片刻,“還沒有。”
小男孩失應了一聲。
“不過明天放假,想去哪玩媽媽都可以陪你去。”
小男孩沒有回答,顯然沒什麼興致。
江淮的目一直停留在人和小男孩上。
那是許微茵,和的兒子。
他不又想起十年前他思考過的那個問題,到底是緣重要,還是親重要。
“老板,我們走嗎?”
江淮收回目,“走吧。”
車輛緩緩啟。
與許微茵的瞬間,許微茵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頭了過來,恰好與江淮四目相對。
這些年其實已經很與江淮聯系,四五年前那對來說不過只是一段水緣而已,但是四五年后突然的這一眼,電火石間,似乎明白了很多事。
明白了江淮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明白了逐漸長大的兒子越來越像的眉眼。
不容有片刻的停滯,甩開孩子的手便追了上去。
“江淮!”
司機通過后視鏡看見了追車的許微茵,看向江淮,“老板,需要停車嗎?”
江淮沒有說話。
沒有說話司機就不能停。
許微茵一直在后面追,車輛拐過一個彎后,都已經絕了,卻沒想到,在追過拐角時發現,那輛車就停在那。
氣吁吁追了上去,雙手著徐徐降下的車窗,“江淮,你是我孩子的爸爸對不對!十幾年前酒店那個晚上,那個人是你對不對!”
后座江淮沒有說話。
許微茵激大喊,“你說話?為什麼不說話?如果不是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如果不是你,為什麼我兒子越來越像你!”
江淮轉頭看一眼,“許微茵,我給過你機會,但是你一次都沒有抓住。我承認的兒子才是我的兒子,不承認的,永遠都不是。”
聽到這絕的一句話許微茵不怒反笑,肯定道:“所以,你確實是我兒子的親生父親!”
“你是我爸爸嗎?”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許微茵愣了,轉看向站在拐角的孩子。
拐角離這很近,什麼都能聽見。
江淮沒有說話。
小男孩走近,著江淮大聲質問道:“你是我爸爸對不對!你為什麼不肯承認!”
江淮終于有了反應,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冷冷看著他,“等你長大,和我站在同一高度時,你才有資格來問我這句話。”
“江淮!”
江淮徐徐升上車窗,“走吧。”
車輛緩緩前行。
許微茵蹲地捂臉痛哭,小男孩卻在后追著,大聲喊道:“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你面前,我會讓你后悔的!”
漸行漸遠,后視鏡漸漸看不到追著跑的小孩。
江淮往后一靠,輕輕閉上雙眼。
“你覺得,是緣重要還是親重要。”
冷不丁問了這個問題,司機不敢答。
半晌,江淮微微一笑,“都重要。”
――江淮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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