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娃娃，都喜歡熱鬨，這是正常的。

可皇甫念不能喜歡熱鬨！

因為，在十六歲之前，必鬚生活在荊天命的結界，彷彿植生長於土地上。

是固定的。

人挪活，樹挪死。

隻能期於彆人來探自己，卻不能自己想見誰就去見誰。

這樣的苦悶，那個孩子得了呢？

而有一隻眼睛，是金瞳，如此的異類又如何世？

如今，來探的都是親人，大家都不會介意。

可以後遇見陌生人了呢？

不得不說，荊天命的安排還是好的，杜絕了很多不太好的可能。

對柳拭眉的問題，皇甫念回答得一板一眼的：“我喜歡爹孃，喜歡舅舅，喜歡……”

小連續數了好多好多記得住的人。

皇甫念一歲零一個月，從來冇有一次說過那麼多話！

柳拭眉越發覺心酸。

還是強行忍住，笑道：“大家也都很喜歡念念哦。”

“娘，下次是什麼時候？”皇甫念問出了一個很關心的問題。

柳拭眉：“……”

這一次歡愉還冇有消散，已經在擔心下一次難以苛求了。

這麼小的孩子！

“下次呀？”柳拭眉想了想，道：“除夕夜，好不好？”

“除夕夜，要等多久？”皇甫唸的問題立刻追過來。

柳拭眉算了一下，道：“還有四個半月。”

“哈？”皇甫念小臉蛋上不說是失，而是：“四個半月是多久？”

茫然！

小傢夥不知道歲月的概念。

柳拭眉輕笑，給大概說了一下，不管孩子懂不懂，都認真講述。

皇甫念還是一知半解的。

但，已經開始期待除夕夜了！

柳拭眉想了想，又道：“除夕夜，我們可以這麼熱鬨。但在那之前，爹孃一定還會安排來看你的。”

“嗯！”皇甫念得了保證，這就開心了。

玩了一天也累了，小傢夥洗了澡之後，沾床就睡著了。

皇甫令堯早就把皇甫執給抱過來，看著倆娃娃並排放在一起，都睡了，他很慨：“這樣的場景，本該是每天都可以看到的。”

柳拭眉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連忙改口：“當然，我不是說這些來難過的。就是想表達一下，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多好！”

柳拭眉無奈失笑，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晴圓缺。人生難以苛求十全十，十全九也是極好的。”

中秋節想到這一句詩，也是應景了。

“對對對！”皇甫令堯當然要給自家媳婦兒捧場，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明亮月，問：“媳婦兒，我們要不要去賞月？”

柳拭眉同意了：“在殿門口吧，彆四走。”

一來，他們不太安全；

二來……

一起來的不雙雙對對，難免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見誰都尷尬！

當然，花前月下的人，不會有慕將離。

散場後，他連夜回國舅府，冇有在欽天監留宿。

金爽自覺留下有點不對味，也跟著他一起。

上了馬車，問：“你怎麼這麼著急走？”

按說，他會更傾向於留下保護柳拭眉纔對。

慕將離看一眼，夜裡看不清楚，但他習武之人目力很好，還是能看個六七分。

他答道：“人都跑欽天監去了，皇宮無人留守。”

金爽頓時明白了：“你怕有細作趁機作？”

慕將離冇有回答。

但他確實就是這個意思。

金爽慨地道：“我以前一直覺得，行走江湖不容易。現在想想，江湖之遠，可真比廟堂之高要來得簡單很多。”

不但簡單，也肆意快活很多！

朝局漩渦中心，有太多需要忍、太多需要顧慮周全的事。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一輸，就是一大群人的命。

可怕！

慕將離被的說法弄得微微一勾，問：“你怕了？”

“我怕什麼呀？”金爽一臉傲：“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腳的不怕穿鞋的！”

慕將離看一眼，冇有接話。

金爽又道：“那你是回國舅府啊，還是回宮裡。”

“先回國舅府。”慕將離答道。

金爽有點不明白。

但反正現在他們倆雖然不是夫妻，卻是一直睡一張床了。

所以，他去哪兒，也跟著去就是。

先回國舅府，金爽已經睡著了。

不想，後半夜慕將離竟然把起來！

“啊？”一頭霧水，整個人睡得濛濛的。

慕將離低聲道：“進宮。”

“你去就好啦！”金爽困得不行，不太願意走。

慕將離卻生生把從被窩裡拉出來，拿著的裳給披上。

金爽被弄得瞌睡蟲跑了，不解地問：“乾嘛呢這是？”

想抗議！

慕將離的回答簡單又直接：“半夜回宮，看看有冇有什麼不對勁。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金爽：“……”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這句話一出，頓時什麼反對的意見都冇了！

一直到回宮，金爽還有點發矇。

覺自己有點不對勁。

怎麼能被一句話，就給拐了呢？

很不能理解，明明師兄這個人說這話，其實並冇有多餘的意思。

很瞭解他：就是字麵上的意思罷了！

可就是心裡舒服！

覺自己中毒了。

回了宮裡悉的床榻躺下，慕將離並冇有要跟著睡的意思。

這次回過神來，問：“師兄，你要去哪兒？”

“讓人看一下四周的靜。”慕將離依舊是那玄袍子，不過換了冇有金邊、也冇有金線芍藥刺繡的。

夜裡，不會太過招搖。

他低聲道：“你先睡，不用等我。”

金爽眨了眨眼睛，答應了：“哦。”

但慕將離出去後，卻冇有辦法睡著。

不知道是因為中秋節的氣氛染，還是大半夜的人有些傷。

突然睡不著了。

滿腦子思緒飛，比較多的，是想著當前的況。

譬如——

如果非要說親的話，會不會比現在好一點？

可想到婚，哪怕對象是那麼靠譜的慕將離，還是覺莫名的恐懼！

這一夜，慕將離與皇甫厲佈下了天羅地網。

趁著帝不在，皇宮空虛的時候。

安細作、盜取機之類的事，更好下手。

天漸漸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