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越憐惜青年初次,不敢索取過多,堪堪弄了兩回便罷。饒是如此,也折騰了將近一夜,待到天將明,更數聲,兩人才相擁著沉沉睡去。
翌日衛斂蘇醒,稍一,眉頭便狠狠一皺。
姬越恐他生病,睡前幫他清理了些,終歸不曾清乾淨,還能覺出稍稍異樣。
他垂眸看自己上星星點點,靜默一瞬,就要下榻去梳洗。
剛掀開被褥就被一隻手拉了回去。
“要去哪兒?”姬越將他圈進懷裡,嗓音含著些許喑啞。
他聲線華麗,十足慵懶又含著溫,大早上聽著很要人命。
衛斂回頭看他。君王散著墨發,噙著笑意,容貌俊無儔,肩上幾道紅印……
是被他抓出來的痕跡。
衛斂收回目,鎮定地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姬越思索片刻:“大約……巳時了罷。”
衛斂一驚:“你怎麼還沒上朝去?”
往日姬越可是卯時不到就得起上朝的。
“自然是……人在側,春宵苦短日高起,”姬越笑道,“從此君王不早朝。”
衛斂覷他:“這鍋我不背。你願意做昏君,我可不做禍國殃民的妖妃。”
“早朝天天有,罷朝一日又如何?”姬越親昵地擁著他,“可你只有這一回。若你醒來看不見孤,豈不顯得孤薄寡義?”
第一次確實只有一回。
但誰會覺得君王翌日不留下來是件薄寡義的事。那是天經地義的好麼?
也只有姬越這棒槌才這麼想。
他和其他君王都不一樣。
衛斂道:“我聽聞今日燕國使臣到了,大清早就在玄武門外等候覲見。你這突然罷朝,他們白等半天,不會不妥?”
“午後再見也是一樣的,又不是重要的人。”姬越豈會在乎一個戰敗國的想法,他不滿地了衛斂的臉蛋,“床笫間提什麼公事,破壞氣氛。”
衛斂揮開他的手,別過頭:“別鬧。”
“就鬧你。”姬越著人下把頭掰回來,“說,是孤好使還是玉勢好使?”
衛斂:“……”
這位爺還沒忘記這茬呢?
跟一玉勢比什麼比,沒出息。
衛斂有心氣人:“你那功夫幾斤幾兩心裡沒點數麼?非要我說出來自取其……呃!姬越!”
衛斂面一白,弓起子伏在姬越肩頭,指尖搭上人的胳膊。
他怎麼敢……怎麼敢就這樣突然闖進來!
“孤憐你,沒敢做的太狠,不想竟惹得衛郎如此誤會。”姬越似笑非笑,“倒是孤的不是。既然如此,便你嘗嘗孤的厲害。”
“姬越,你——”衛斂差點想罵人,都被姬越以封在了口中。
……
……
……
二人榻上雲雨,不覺已一日過半,姬越抵著人問:“芝芝,孤與玉勢孰好?”
衛斂:“……”
姬越低聲音:“芝芝?”
衛斂闔眼答:“……你。”
姬越卻還不肯放過他:“書上所寫,可有孤花樣多?”
衛斂有氣無力:“……沒有。”
姬越還問:“覺有何不同?”
衛斂投降,衛斂徹底投降。
早知道後果這麼慘重,他死都不會逞那一句口舌之快。
“哥哥放過我罷。”衛斂手背擋住眼,低低著氣,“我不曾用過那玩意兒……”
姬越一頓,挑眉笑道:“所以,你先前是在欺君?”
“……是。”
“欺君之罪,孤該如何懲你?”姬越作思索狀,“再來一回如何?”
還來?!
衛斂驚了。
他不可。
他萬萬不可。
再來一回,他今日真得死在榻上。
天殺的秦王,他不伺候了!
衛斂想將人踹下床,然而又怕弄巧拙,被姬越尋到由頭按在榻上往死裡欺負。
他思索一瞬,果斷服。
衛斂掐了把大,迅速出眼淚,作泫然泣的模樣:“陛下饒了臣罷……臣疼的。”
姬越一怔,神瞬間肅穆:“疼得厲害?”
青年含著霧氣點點頭,委委屈屈地伏他懷裡,低聲哀求:“臣不住了……”
姬越:孤也不住了。
衛斂這聲太了,貓兒似的,撓在人心上,得厲害。
然都把人欺負哭了,姬越也沒了繼續的心思。
他總得做個人。
衛斂子骨本就弱,頭一回還被他折騰這樣,也忒淒慘。
愧疚佔據了秦王。
衛斂進被子裡,抬頭勸他:“陛下去見燕國使臣罷。晚上還有國宴,不能再耽擱了。”
姬越見人狼藉模樣,哪裡肯走:“孤給你上藥。”
衛斂攥住被角:“臣自己來!”
讓姬越來,他怕姬越今天都走不出鍾靈宮這個門。
姬越默然,他覺得衛斂突然稱呼這麼正經有點怪異,又說不上哪裡怪異。
果然是被自己欺負狠了,把人給嚇的。
姬越憂鬱地起穿。
衛斂跪起想服侍他更,跪到一半就無力地跌坐了回去,疼得輕嘶了一聲。
姬越大驚失:“你別!躺著!”
姬越迅速把衛斂塞回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
衛斂低頭:“臣好像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姬越立刻道:“不用走,你今天就在榻上躺著,不許下來。”
衛斂猶豫:“可還有晚上的國宴……”他還得出席的。
“你不用來。”姬越不假思索。
現在什麼事都沒有衛斂的重要。
衛斂病怏怏靠在床頭,蒼白著臉,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謝陛下……”
姬越又叮囑了一大堆,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姬越一走,衛斂迅速掀開被褥,健步如飛地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喊了半日,死他了。
他懷武功,自然不似尋常人,破個就幾天下不來床。
除了子難些,能跑能跳,毫不影響。
裝那孱弱模樣,也是為了騙騙姬越,讓人趕停下。
否則他的假虛弱就要變真虛弱了。
再怎麼強健也經不起姬越那般折騰。
姬越是真的猛。
衛斂一想起姬越他在榻上做的那些事,手一抖,茶水溢出杯子。
他囫圇抿了口,面有些紅。
是夜,金鑾殿宴請眾賓客。
竹奏樂,歌舞升平。
大臣們分坐兩旁,推杯換盞,觥籌錯。
各國使臣紛紛獻禮。
座之上坐著秦王。
“宣,梁國使臣覲見!”
“梁國聖子阿斯蘭,聖麥爾娜,參見秦王陛下。”
大殿之上,一銀飾的藍聖子與紅聖行著大梁最高禮節,唱禮太監在一旁宣讀貢品清單。
“梁國進貢——天蠶布百匹,香料千種,酒三百壇,琥珀、瑪瑙等珠寶二十箱……”
“恭祝秦王陛下千秋萬代,萬壽無疆。”
高座上的君王心不在焉道了聲:“可。”
阿斯蘭與麥爾娜又施一禮,方在一旁早已備好的位置座。
“宣,陳國使臣覲見!”
“陳國王子呼延可牧,參見秦王陛下。”
一名草原打扮的高大男子單膝跪地行禮。
“陳國進貢——牛羊千頭,皮革千張,藥材百種,紅鬃寶馬一匹……”
……
所謂四方來賀,八方來朝,不過如此。
此番盛況一年一度,迫令四海臣服的王便慵倚在最高,把玩杯盞,睥睨眾生。
將萬盡收眼底,又仿佛目空一切。
何人能他眼?
楚國覲見時,出言參拜的是喬鴻飛。衛衍隻敢畏畏地跪在後頭。
自被毫無理由責了三十杖後,這幾日他都趴在床上養傷,更對衛斂恨骨髓,也對傳說中的秦王畏懼到了骨子裡。
此刻恨不得整個人都在太尉後,不讓秦王瞧見。
不過姬越對他毫無興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衛衍有驚無險地就座。
很快,五國使臣覲見完畢,只差最後的燕國。
各國來到秦國,皆因都敗於秦王之手,亦算同病相憐。
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便是同病相憐,也是各有立場的。
例如夏國最為弱小,夏太子從頭到尾默默飲酒,保持低調。
呼延王子與耶律王子從出場起眼神就一直黏在麥爾娜上,阿斯蘭眼神冷得跟刀子一樣也攔不住。
喬鴻飛見衛斂不曾出席,滿腦子都在擔心七公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暗流湧,各懷心思。
面上俱是一番和樂融融。
“宣,燕國使臣覲見!”
燕國為首的使臣是個大腹便便、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獻上的貢品也是如往年一樣老生常談的海中特產,諸如珊瑚、海參、珍珠之類。
莫說秦王,一同當了幾年難兄難弟的各國使臣也都沒興趣聽。
每年都是這麼些東西,也沒個新意。
正在此時——
燕國使臣突然拱手:“敝國還有一個舉世珍寶,勝過這大殿上所有死。”
姬越淡淡道:“哦?”
燕國使臣語氣十分自信:“我們陛下瞻仰秦王陛下威名,一直有結親之意,願將重華公主,獻給秦王陛下。”
大殿有一瞬寂靜。
群臣停止頭接耳,耶律王子與呼延王子停止視線廝殺,就連夏國太子都放下酒杯,打起了神。
重華公主。
那可是盛名在外的七國第一人。
誰不想一睹芳容?
某人就不想。
姬越神不變,半點興趣的模樣都沒有。
賣求榮的事,也虧燕王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燕國使臣見狀,隻當是秦王還不曾見過公主真人。
公主可不是一般子可比,但凡見過姿容,定然一見傾心。
他使了個眼,示意手下將公主帶上來。
眾目睽睽下,一名戴著面紗的盛裝子蓮步款款,步大殿。
至正中方襝衽下拜,行叩首大禮。
“重華叩見秦王陛下。”子右手疊於左手,端端正正一拜,眼波水盈盈,語氣滴滴。
未見其貌,聲已骨。
了滿殿男子的心神。
都長了脖子,想看看面紗之下生的如何貌。
麥爾娜首先就起了皮疙瘩。
姬越面無表。
重華公主:“……”
怎麼回事?秦王不應該讓把面紗摘下來看看嗎?
他為什麼一點也不好奇?
重華公主默默起,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讓面紗恰到好地掉了下來。
殿頓時響起了不吸氣聲。
,哉!
子一水藍宮裝,柳眉杏眼,致絕倫。額間描著一縷花鈿,更顯得國天香。
衛衍呆呆盯著子,眼睛都盯得發直了,連酒杯裡的酒倒出來都不曾發覺。
原本還盯著麥爾娜的耶律丹和呼延可牧瞬間聚焦到重華公主上,眼裡閃過癡迷與驚豔。
文武百呆滯的有,驚歎的有,都陷在子無與倫比的貌裡。
麥爾娜撇了撇:“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長得還不如衛斂好看呢……”
阿斯蘭冷聲道:“你這麼喜歡他?”
“我說的是實話!”麥爾娜反駁了句,突然稀奇道,“咦,你怎麼沒看那公主看迷?”
阿斯蘭:“……誰跟你一樣看見好看的就找不著北。”
他掩飾地喝了口酒。
燕國使臣見眾人這個反應,相當滿意,他就說他們公主乃天下第一人,怎麼可能打不了……等會兒,為什麼秦王還是面無表?
姬越只不過是換了個更閑適的姿勢而已。
神一分都未變過。
好像名天下的人在他眼裡和大殿裡的柱子沒什麼區別。
這絕不是對公主毫無興趣,這一定是秦王看呆了……燕國使臣使勁安自己。
沒有人能逃過公主的貌。
燕國使臣著頭皮道:“秦王陛下乃七國第一梟雄,公主殿下乃七國第一人,這最的人,就該配最強的英雄……”
“最的人,是在說我嗎?”
一道清朗的男聲自殿外傳來。
……誰這麼大言不慚?
殿眾人紛紛往外看去。
麥爾娜樂了:“正說呢,人就來了。”
只見一名仙姿玉的白公子踏月而來,步履從容,姿態優雅,舉手投足都是一種仙人氣度。
瞬間將重華公主比庸脂俗。
眾人:“……”
什麼七國第一人?眼前這個才是啊!
衛斂緩步殿中,在重華公主側不遠停下,跪地行了一禮,溫和道:“臣來遲了,陛下恕罪。”
姬越神一振,嚇得差點從龍椅上跌下去。
你你你怎麼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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