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對。”
“高子所言甚是。”
衆人紛紛頷首,連白公也不由側目,這下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盯著他,想知道這位白公的謀主有何高見。
高赦一笑:“二三子,赦乃齊人,並非楚人,便在此大膽說說對楚王章的看法,勿要見怪。”
他突然朝地上啐了一口,說道:“楚王章對我來說,既非君主,也非王者,他只是一個黃孺子,每日錦玉食,被朝臣屏蔽了耳目,不知民間疾苦,憑什麼讓他坐在章華臺上統治楚國?”
然後他指著白公勝說道:“吾等的主君卻不同,論出,他乃是楚平王長孫;論功績,他是楚國百年來唯一一個開疆拓土,收復失地並毀滅了吳國的大功臣;論眼界,他曾經在趙國呆過,知道北方趙侯的咄咄人,故而纔在楚國開始變法,希能富國強兵,卻被臣所阻,不得已只能兵諫。主君的志向吾等都清楚,只希能做令尹、司馬,輔佐楚王章振興楚國……但如今熊章不識忠臣之心,竟如同一條喪家之犬般鑽離開,棄國而逃,這等鼠膽之輩,還有何德行再回到此,做楚國之王?”
衆人震驚,面面相覷,但卻對他的說辭頷首不已,有人還站出來應和道:“不錯,是白公給了吾等禮遇和爵祿,而非什麼楚王章。”
而白公勝的表則有些驚訝,今日的這一幕,高赦並沒有事先徵得他的同意,這齊國人想要幹什麼?
高赦卻朝白公點了點頭,神一笑,見時機,他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踩上了案幾,撕開了自己的服,出了左臂:“我曾經在西市聽到一句謠,大楚興,白勝王。既然熊章不能保有楚國,那不如取而代之,二三子,我覺得白公纔有爲王者的資格,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請袒左臂!”
“主君當爲楚王!”
這時衆謀臣將吏也也紛紛起,袒出左臂大聲疾呼,偶爾有一兩個遲疑的人也立刻效仿。
他們開始朝白公勝聚攏過來,作爲主角的白公勝還沒來得及說話,高赦等幾個人把早已準備好的一件硃紅赭袍給他披上,又七手八腳地爲他戴上了冕旒,推推攮攮走到了楚國王宮的大殿上,讓他坐到了華貴的君榻之上。
然後,在高赦的帶領下,大夥後退數步,跪倒在地上行稽首大禮,朝著白公高呼,其聲震天,響徹在楚國曆代先王曾經的殿堂。
“大楚興,白勝王!”
“楚王!”
“大王!”
“楚王?”這事來的有點猝不及防,白公勝還有一點暈乎乎的,看著面前跪倒一片的羣臣,還有上的赭袍,著頭頂的冕旒,他有點明白了,這是高赦等人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這場兵變既然已經發生,就沒辦法回頭了,沒抓到楚王,他們隨時可能被當做叛逆圍剿。但倘若白公稱王,勢則又有不同,這是一個對王位有宣稱權力的王孫,驅逐了昏君孺子,取而代之,只要旗幟打出來,哪怕,他們也有幾分勝算,那些冒死兵變的士卒心裡,也纔會有點底氣……
如此一來,手裡的大旗倒是有了,但這麼做,也有極大弊端啊,那就是一場規模無法估量的楚國戰,即將發,局勢,已經不再是一場斬首行能解決的了。
然而就算如此,聽著耳邊的山呼,白公卻有些沉醉地閉上了眼,這才一會時間,他已經捨不得摘下頭上上的王冕,捨不得離開這個萬萬人之上的位置了。
“我是楚王……楚國的大王。”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一件事。
什麼變法,什麼爲了楚國的百姓社稷,都是假的,都只是實現目的的手段罷了。
他想要的,無非是這個王位而已!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野心!
“寡人……”這是他第一次試著用這個稱呼。
王孫勝出了笑:“寡人當持三尺劍,繼先祖之餘烈,以爲楚國之王,帶給楚國一個嶄新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