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一個嚴重錯誤,銅鞮宮是離宮,不在晉國都城,以後改爲虒(si)祁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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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邑到下宮三十里野道路,輕騎士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就能抵達。
於是剛吃完朝食,頭戴巍峨高冠,黑綬赤,準備去側殿理日常家事國事的趙鞅,便接到了那兩封合在一起送來的信函。
其中一份是前任差車王孫期的親筆信,只寫了一塊簡牘的容。
另一份是趙無恤的,洋洋灑灑抄了兩大卷竹簡。
見了信函後,趙鞅心裡也泛起了嘀咕,這纔去了三兩天啊,那庶子就又鬧出什麼大陣仗來了?不是和他說過,要循序漸進,不要急於求麼。
趙鞅將兩份信函都放在案幾上,一左一右,想著先看哪一份爲好。人總是會有先爲主的習慣,而這兩信中,也許分別是壞消息和好消息,王孫期和庶子無恤的說辭也許會自相矛盾,甚至相互攻訐。
趙無恤之前猜想的沒錯,他新任命的鄉司馬王孫期的確是趙鞅授意下,安排在無恤邊的監督者,邑鄉一旦發生了比較大的事,就由他來通報下宮。
但趙鞅從兩信合一,又由無恤親信遣送來看,自己這個兒子心竟是開闊得很,一點不介意王孫期的監督,反而把一切都敞亮了說開,坦坦,這點倒是合趙鞅胃口。
不過,想了想趙無恤那醜得令人髮指的篆字後,趙鞅還是先打開了王孫期的上書。
這兩三天來,邑所發生的一切,都簡略地記述在上面,篆字一筆一劃極其規整。容短小,煉,不帶毫主觀緒,發生了什麼,就寫什麼,這就是王孫期的風格。趙鞅看了幾行後不由得想道,這王孫期,就算是派他進虒祁宮去做個秉筆直書的史,也是能勝任的。
看到無恤初至邑,被氏刻意冷落時,趙鞅皺起了眉,暗道這鄉中小氏仗著是仲子親信,竟如此大膽,居然不把趙氏的君子當一回事!但隨後又讀到無恤先禮後兵,給了鄉一個下馬威,以雷霆之勢迅速拿下鄉寺,撤換鄉吏後,趙鞅則忍不住爲此子的手段拍案絕。
此小子,像他的格。
接著是練兵,此子也頗有自知之明,而且敢於放權,毫不介意王孫期並未對他委質效忠,反而倚之爲臂膀。其後巡視鄉里時,也親民知禮,似乎是把趙鞅之前說的,務必護國人的話聽進心裡去了。
隨即,在那猶如華蓋的大桑樹下的一役,就算是由王孫期那毫無起伏,不帶的文筆寫來,竟也讓趙鞅看得如癡如醉。他起在居室著腳走了幾圈,才讓中涌出的熱退了回去。
他不由得輕須讚歎道:“以五人五騎衝擊兩百餘人,以一言之威嚇退敵方,使其倒戈……壯哉,偉哉!此事當浮一大白。”
簡牘的末尾,則寫到無恤昨晚攜倒的優勢門而,期間未殺一人,未損一卒,卻能迫使翁低頭。而他提出的三條要求,一旦實施,便能將紮百年的氏徹底肢解。
這才兩天啊,趙鞅在細細思索後,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是自己在無恤的位置上,也不一定能做得如此完。
趙鞅知道,以上諸事統統可信,沒有半句虛言,只因爲是王孫期的敘述。
不過在看到趙無恤對氏提出的第四條要求後,趙鞅的眉頭又舒展開來。
止殉葬?天真,太天真了。無論如何,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啊,心中存有一婦人之仁,對此建議,趙鞅很不以爲然。
他放下王孫期的報告,沉片刻後,開始喚上豎人,下達一系列命令。
首先是將對氏明年節慶的帛布賞賜加倍,此子手段剛猛狠辣,可惜太過強。作爲主君,要一手一手,敲一下還得賞個棗吃呢,他還得爲兒子善後,安一下氏。畢竟從趙鞅小時候起,老翁就在一旁幫他端過溺壺痰盂,迫太過的話,再見面君臣都尷尬……
無恤那邊,也要給他一些額外的支持,至,此子目前是很值得扶持的。雖然趙鞅在上,對侍候過三代趙氏家主的翁沒有太多惡,但在他領地上的任何獨立勢力,就像眼中的沙粒一般,而趙鞅是容不下沙子的。無恤兩天之就將其掃除,讓趙鞅心中大快,恨不能舉樽痛飲,慶賀一番。
他分封諸子的目的,不就是圖著讓他們在歷練之餘,收回鄉邑治權麼?
這事做完以後,趙鞅才慢慢展開了無恤的上書,沒卻什麼心思細看,想必只是王孫期那份簡牘的加強版。
但他錯了。
本以爲裡面會是一通自我誇耀,誰知無恤沒寫這兩天的經過,而是說既然有王孫期上書,他就不重複敘述了,在此只談關於殉葬制度的問題……
好自信,好氣魄!趙鞅不由得正襟危坐,仔細研讀這份長篇大論。
不過,他仍然預想著,接下來會是一通滿口仁義的說辭,和周禮,以及世間對人殉的道德譴責一樣,但趙鞅可不太吃這一套。
趙氏出自昊之後,嬴姓東夷一族,曾是大邑商的勳貴。雖然武王滅商,趙氏周後,在飲食冠等方面早已被周人同化,但喪葬的傳統卻深固的保留了下來:和周人的南北墓道不同,秦趙族人的墓東西走向,死者的頭永遠朝著祖先逐日而來的海岱之地,東君羲和駕六龍升起的東方。
所以,有數千年曆史的活人殉葬習俗也被保留了下來,趙鞅本人就不覺得趙氏的士大夫們死時殺幾個隸妾陪葬有什麼不妥。
當然,因爲趙氏連續出了文子和景子兩位仁德之主,所以近幾十年來,趙氏大宗的幾次喪葬都沒有做殉人之事。但耐不住下頭的家臣和小宗事死如生,可想而知,此止人殉的法令一旦頒佈,將到多大的阻力。
所以,他覺得趙無恤的建議,是稚而不太可行的,也沒什麼必要。
但僅僅過了片刻之後,趙鞅發現自己又被打臉了……
這兩卷竹簡上的容,是由無恤口述,計吏僑代筆的,那小子也知道自己字醜,登不了大雅之堂。
通篇沒有任何道德說教,沒有抒,而是滿滿的乾貨!
一個是來自後世的現實主義者趙無恤,一個是自帶數據的春秋數科專家計僑。昨晚兩人徹夜不眠地合作,做出來的數據分析,其嚴謹度和度都足以讓明的主君趙鞅找不出毫破綻,順便還毀掉了他的三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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