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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大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晚間燒過三遍紙錢後褚紹陵命眾人自去用膳,為表哀戚像褚紹陵這樣的皇子這頓飯是不能吃的,褚紹陵依舊將五皇子六皇子打發了,自己跪在神位前燒紙。

衛戟從國公禮,跟著衛戰在宮裡用了一頓膳食,之後百與誥命夫人們出宮,衛戰陪著馥儀宿在宮中,衛戟自己去找了王慕寒。

“衛大人不必擔心……”王慕寒看看周圍將衛戟拉到一側低聲道,“說是用不下飯去,但怎麼能真的不吃不喝呢?不用大人提,不到戌時自會有宗親去三催四請的求太子用膳了。”

王慕寒低聲一笑:“這就是皇家的規矩,太子總要一會兒的,等宗親們勸過幾次後太子就會用些膳食,不然怎麼能顯示出太子對大行皇帝的至孝之呢?”

衛戟啞然,沒想到這裡面竟還有些門道,衛戟還是不安心:“公公確定戌時殿下能吃上飯?”

“衛大人放心就是。”王慕寒寬一笑,“膳食早就在承乾宮的小廚房裡備下了,衛大人要是怕奴才們辦事不牢靠一會兒自可親自將膳食送過去,有衛大人勸太子定然用的香。”

衛戟失笑:“公公莫要打趣我了。”

王慕寒笑笑:“老奴失言了,衛大人莫要在意,這是這話也是實,如今誰不知道太子跟前衛大人說話最管用呢?衛大人終日跟在太子邊不知道外面的事,每日單是來找衛大人,想借衛大人跟太子搭上話的人就不計其數呢,只是有太子之前的吩咐,奴才們將那些人都擋了,所以的衛大人不曉得。”

衛戟點點頭:“辛苦公公了,日後這些事也萬萬擋下來,別人不知道公公定然清楚的,殿下的事我從來不敢多,殿下萬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別人求我也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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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衛戟最讓王慕寒佩服的地方了,別人一朝得寵犬升天,只有衛戟,從來不向褚紹陵要一半點的東西,大事上也從不手,王慕寒不想起衛戟還是碧濤苑的小侍衛的時候了,這麼多年過去,衛戟如今位極人臣,卻還跟以前一樣勤謹自律,王慕寒心裡嘆服,耐得住貧,的住富,不容易。有這麼一個人在褚紹陵邊,也許比那些各自有自己主意的鶯鶯燕燕好的多。

王慕寒點頭笑道:“只是自然,還有一事,太子之前叮囑奴才了,這幾日萬萬不可讓衛大人累著,像今日去碧濤苑拿裳這事,衛大人只代給奴才們就是了,哪裡好自己去跑呢,這不是打咱們的臉麼。”

“我一向不習慣使喚人,能自己手的就做了,再說今日眾人都忙的腳不沾地,獨我閑著,做些事也是應該的。”衛戟心裡記掛著褚紹陵的膳食,轉頭看了看道,“我去看看膳食準備的如何了。”

王慕寒了然一笑:“那不耽擱衛大人了。”

慈安殿中太后倚在一張百子千孫酸枝榻上,後孫嬤嬤輕輕的按著老太后的額頭兩側,太后閉著眼低聲道:“可惜了……”

孫嬤嬤會意,勸道:“太子還年輕,再等幾年也無妨礙的。”

太后歎口氣:“不中用,哀家還能不能等到那一日都兩說呢……”

“太后!”孫嬤嬤嗔道,“太后又說這話,怎麼就等不到呢……太后,等上幾年也沒什麼不好的,再等上三年,正是淩家二小姐淩怡的好年紀呢。”

太后睜開眼想了想笑道:“可不是,哈哈,哀家怎麼忘了呢,前幾日還愁太子妃沒法從這幾家裡選了,若是等上三年……淩怡剛剛及笄,可不是正好婚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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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嬤嬤笑笑:“太后這兩日是忙糊塗了,可惜淩雲姑娘沒福氣,倒是淩怡姑娘康健,生來就是個有大福氣的。”

“是,哀家很喜歡怡丫頭,相貌好,子和婉又有剛氣,端莊持重,梓君侯的家教是沒說的……”太后越想越滿意,“倒是跟淩皇后有幾分相像,哀家就是喜歡這樣的孩子,像是甄碧荷那樣的……萬萬不可再娶進來一個了。”

孫嬤嬤點頭笑道:“向來太后喜歡什麼太子也喜歡,這門親事沒錯的。”

太后點頭:“甚好,如今顧不上,等出了熱孝就跟梓君侯通個氣兒,陵兒必然也是滿意的。”

“太后既然不發愁了就再喝碗粥吧。”孫嬤嬤一招手,外面的小宮雙手捧了一碗粳米粥過來,孫嬤嬤接過來舀了舀笑道,“晚膳才用了那一點,這會兒也該了。”

太后一笑:“你專會見針的,罷了,哀家再用些。”

太后接過粥碗用了兩口道:“承乾宮那邊可預備好了陵兒的膳食了?那孩子晚膳時可是滴水未進呢,還得折騰一個多月,總是這樣不得把子熬壞了?”

“已經有人去勸了,太后放心吧。”

承乾宮裡褚紹陵讓眾人苦勸了半日終於答應用膳了,衛戟連忙命人將準備好的膳食送了過去,不過就是米粥醬菜之類的,清淡的很,眾人都退下去後衛戟走近將膳食中的一小盆米飯扣了過來,裡面赫然藏著滿滿一小盆熏,褚紹陵失笑:“你從哪裡尋來的?”

衛戟小心的看了看外面低聲音道:“臣見他們給殿下準備的膳食實在簡單了些,殿下了半日了,吃粥哪裡能吃飽?臣著去了膳房一趟,今日全宮都沒葷腥,沒有什麼新鮮菜,只這熏還不錯,殿下……用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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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紹陵心裡一暖,拿過一碗粥遞給衛戟道:“這幾日想吃些倒是不容易,你跟我一起吃些。”

衛戟點頭一笑陪著褚紹陵又吃了一頓,兩人都用好後褚紹陵命王慕寒將剩下的都料理了,褚紹陵又去神位前跪了一會兒就帶著衛戟一同回碧濤苑了。

晚間兩人沐浴後上榻,衛戟倚在褚紹陵上慢慢道:“七七四十九天后出殯,殿下這些日子都得這樣麼?”

褚紹陵低頭看著衛戟笑道:“心疼了?”

“嗯。”衛戟老實的點了點頭,“吃不好也睡不好,還只能吃些粥米,臣聽王公公說等出殯那幾日殿下都不能回來睡覺,要徹夜跪靈……殿下貴的,哪裡過這種苦?”

“沒說的那樣厲害,就像今日,我不是也沒著麼?”褚紹陵垂首在衛戟額上親了親,“有你呢,我怕什麼……”

衛戟還記掛著王慕寒說的那些規矩:“跪靈……能讓別人跪麼?臣去替殿下跪。”

褚紹陵一笑:“那哪行,我也不捨得啊……”

褚紹陵翻過來攬著衛戟聲道:“別瞎想了,戰場我都待過,這點兒事算什麼了,早點睡,明日又是一攤子事呢。”

衛戟點點頭將抱著的湯婆子放到一邊去,替褚紹陵掖了掖被子閉上了眼。

外面遠遠的傳來更的聲音,兩人剛要睡著時外面王慕寒進了殿,在外間隔著兩重屏風低聲道:“太子,太子……去平域的人回來了,說出事了,殿下……”

褚紹陵坐起來,衛戟跟著也要起來,褚紹陵一把按在衛戟肩膀上低聲道:“沒事,我去看看,你先睡。”

“臣跟殿下去……”提起平域來衛戟也不放心,“可是四皇子有什麼事麼?”

褚紹陵寬一笑:“管他呢,你先睡……我馬上回來。”

褚紹陵執意不讓衛戟起來,衛戟無法只得點頭道:“殿下多穿些。”

“我知道。”褚紹陵也不人進來,自己拿過裳來穿好拿過一件大氅披上了,轉過來底下頭在衛戟上親了下,“早點睡,我回來時你要還沒睡著,看我怎麼罰你……”

衛戟抿了下,褚紹陵一笑出去了。

褚紹陵轉過屏風來接過宮人遞上來的手爐淡淡道:“怎麼了?”

王慕寒躬道:“去平域接四皇子的人回來了,他們本沒到平域,在半路上就遇見了……遇見了原先四皇子邊的人,他們正往皇城趕,是來……報喪的。”

褚紹陵輕手爐:“報喪的?褚紹已經死了麼?”

王慕寒沒想到褚紹陵竟這麼平靜,點點頭接著道:“聽那些人說是西夷人做的……押送西夷人去雲南平域是必經之地,在平域城外駐紮的時候有一隊西夷人逃進了城,燒殺搶掠無所不為,那些人殺進了四皇子府邸,一番搶奪後……放了火,四皇子沒能跑出來,被燒死了。”

褚紹陵漠然道:“哦……如今那些匪人可拿下了?”

王慕寒搖搖頭:“詳細的事奴才也不清楚了,這還得細審四皇子邊那些人,他們沒能護得四皇子周全,最後竟是……竟是連四皇子的都沒從火中搶回來,實在該死。”

褚紹陵點了點頭:“確實該死,還有臉回皇城來報喪……吩咐下去,這些人未能護主,其罪當誅,斬立決。”

王慕寒猶豫了下道:“都……都殺了麼?”

褚紹陵點頭:“都殺。”

笑話,他怎麼可能留著褚紹的舊部,如今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斬草除,一了百了。

王慕寒垂首:“奴才知道了,這就吩咐下去。”

褚紹陵想了想又道:“太后年事已高經不得風浪,這事緩緩的說……別讓人驚著老人家。”

王慕寒答應著去了。

翌日褚紹被西夷逃兵燒死的事就在宮裡傳遍了,褚紹陵先去慈安殿中好生勸了太后一番,老太后苦道:“怎麼竟會出這樣的事……這孩子雖然是不大安分,哀家只想著他能在封地上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就罷了,怎麼會……”

“皇祖母一片慈心,只是老四自己沒福氣罷了。”褚紹陵輕聲哄勸道,“如今倒是要打點老四的喪事了,只是趕在這個當口上,想要風大葬卻是不能了。”

老太后疲憊的眉心:“有皇帝的事擺在這,確實是不好辦……到底也是嫡皇子,不可太過簡單了。”

褚紹陵道:“務府已將老四的封號擬好了,‘王’,應著他名字裡的‘’字,倒是合適。”

太后點頭:“那……就如此吧,到底是做了什麼孽,一月裡竟是去了這麼多人,多召些和尚道士來在宮裡做幾場法事吧,哀家真的不得再有人出事了……”

褚紹陵心中輕笑,這點太后倒是可以安心,該走的人已經走了,宮裡不會再有人死了。

褚紹陵自去料理褚紹的喪事,因為大行皇帝的事務府和禮部已經忙的人仰馬翻了,哪裡能再照管的了褚紹的事,前前後後總有顧不上的地方,看著十分不像,褚紹陵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裡有疏他也不管,眾人見褚紹陵都不在意更敢撒開手了,一個嫡皇子的喪事辦的連個郡王的也不如,簡簡單單,寥寥草草。

“殿下的玉佩忘在榻上了。”衛戟借個由頭跟正殿外守著的侍衛說了一聲進了大殿,拐進里間來看褚紹陵,“殿下……酉時了,殿下還沒用晚膳麼?”

褚紹陵一笑招手讓衛戟坐到自己邊來:“還沒呢,你吃了麼?”

衛戟點點頭:“跟著大哥一起吃的,殿下拿著這個……”

衛戟從懷裡掏出一小包東西來遞給褚紹陵,獻寶一般:“臣尋來的。”

褚紹陵失笑,打開一看是一包風乾的牛,褚紹陵拿起一塊來喂進衛戟裡輕笑:“你這些日子真了小賊了。”

褚紹陵嘗了塊點頭道:“味道很好,哪裡找的?”

衛戟一笑:“臣讓大哥從家裡捎來的,臣家裡有個廚子最會做這個,臣從小吃到大呢……”

褚紹陵正要再誇幾句外面一個宮人隔著門沉聲道:“殿下,務府章公公求見。”

衛戟忙將東西收了起來,褚紹陵一笑,轉頭對外面道:“進來吧。”

“請殿下安。”章公公行禮後道,“修去往陵墓的道的工匠出了些岔子,竟將道旁邊的幡旗建岔了,外面讓奴才來問殿下,是直接將那幡都撤了還是拆了後再建?”

褚紹陵聞言眸中一暗,低聲道:“等孤親去看看再下決定。”

章公公頷首:“是,那奴才這就安排殿下出宮的事宜。”說畢退了下去。

衛戟不解道:“不是多大的事……都這麼晚了,殿下還要出宮麼?”

褚紹陵笑笑:“不過是做樣子給別人看罷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

衛戟點頭就要回碧濤苑換裳,褚紹陵攔道:“你不必跟著去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外面雪天路,別瞎跑了。”

衛戟更為疑:“臣不是跟著殿下坐馬車麼?又不要自己走路……臣想跟殿下一起去。”

“聽話。”褚紹陵在衛戟頭上了一把,“到底是事,不想讓你總是攙和,老實回碧濤苑等著,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回來了。”

衛戟只得妥協:“那殿下小心些,殿下還是乘轎輦吧,路上,馬車不妥當。”

褚紹陵點頭:“放心吧。”

戌時褚紹陵出宮,轎子卻沒往道那邊走,出了城後拐了個彎去了西邊的一農莊。

莊子裡褚紹陵的暗衛早就等著了,見褚紹陵來了直接將人引到了莊子深的一地窖中,褚紹陵用帕子捂住口鼻微微蹙眉:“怎麼這麼大的味兒……”

“殿下擔待些。”暗衛低聲道,“這地窖久不用了,又不好散氣,味道就大了些。”

褚紹陵淡淡道:“人呢?”

暗衛一躬,轉走到地窖深將一人提了出來,那人被綁了個結實,暗衛一鬆手就倒在了地上,遮在臉上的頭髮垂下來出臉來,竟是已經“死”去多日的褚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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