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這樣疼不疼?”褚紹陵給衛戟換了件中,小心的留意著他上的傷,“哪兒疼了馬上跟我說,萬一傷口崩了得換藥的。”
衛戟點頭,抬起手來方便褚紹陵作,褚紹陵像是捧著件易碎的寶貝似得,換好裳後拿過一個枕來給衛戟倚著,又拿了張乾淨的毯子來給衛戟蓋上,衛戟上正發著熱,忍不住求道:“殿下,臣不冷,蓋著這個不好……”
“你是發燒燥的,不能掀開。”褚紹陵耐著子哄他,“忍著些……我讓人給你熬了銀耳粥,等放涼了你吃,吃了就不熱了。”
褚紹陵看著他難心裡也著急,當即轉過屏風將醫了進來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從昨日開始一直發熱,你們到底用沒用心下方子?那樣苦的藥白灌下去卻沒用!”
醫苦道:“太子……驃騎將軍上傷太多,雖用了藥但還是有些發炎,發熱是在所難免的,幸得驃騎將軍子底子好,這些沒妨礙的,撐過了這幾日就好了。”
“那還要你們有何用?!”褚紹陵越聽心裡越著急,什麼“撐過去”?竟是要衛戟死撐著不?
醫面面相覷,他們不過是這麼一說,沒想到就讓褚紹陵拿住了錯,衛戟在裡面聽見有些心焦,褚紹陵原本子就不好,出了這次的事後更是容易發火,萬事稍稍不合心意就要怒,衛戟咳了兩聲隔著屏風低聲道:“殿下……殿下不是說有銀耳粥麼?”
褚紹陵擺擺手命醫下去,親自盛了一碗送了進去,衛戟手要端,褚紹陵避開衛戟的手坐到了他邊喂他,衛戟吃了一口果然覺得舒服了不,將一碗都吃了下去,這兩日衛戟一直吃不下什麼,褚紹陵見他喝了一碗心中稍稍舒坦了些,低聲道:“你吃我再讓他們做,只是這是寒的,再添些紅棗可好?抗一下銀耳的寒氣,又能補。”
衛戟點頭:“好。”褚紹陵將空了的小碗放到了一邊,衛戟拉過褚紹陵的手低聲道:“殿下也該吃些敗火的東西了,殿下這兩日……總是生氣呢,昨日剛斥責了熬藥的藥,今天又訓了醫,臣看著心裡很怕。”
“你怕什麼?”褚紹陵一笑,拿過緞帶將衛戟的頭髮松松的束了起來,輕聲哄道,“我又不是跟你發火,只是這些人實在笨的很,什麼都做不好,讓人著急。”
衛戟溫和一笑:“病來如山倒病去如,哪能那麼快呢?臣今日上就舒服了很多了,可見醫的藥是管用的。”
褚紹陵輕笑:“你倒是賢慧的很。”
衛戟本來因為發熱臉就有些紅,聽了這話臉上的紅暈更是蔓到了耳上,褚紹陵看著衛戟的樣子心裡一,輕輕的了衛戟的耳垂道:“家有賢妻,如國有良相,古人誠不欺我。”
衛戟被褚紹陵打趣的不住,吶吶道:“外面還有湯麼?臣還想再吃一些。”
褚紹陵笑笑不再逗衛戟,轉拿了粥來喂他,這次衛戟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褚紹陵不甚在意的將剩下的幾口喝了,衛戟急道:“殿下!”
“怎麼了?你還護食不?”褚紹陵放下空碗解開外袍上了榻讓衛戟倚在自己上,“再睡會兒吧,多睡會兒傷口才好的快。”
衛戟剛醒了不過一個時辰,哪裡睡得著,想了想低聲道:“殿下,咱們什麼時候?”
“等你能的住顛簸了咱們再走。”褚紹陵握著衛戟的手輕輕攥了下,“不急,你大哥他們還沒將外面的事料理清楚呢。”
衛戟點點頭:“殿下,大哥他們……現在已經快從封和回來了吧?”
褚紹陵點頭:“今日差不多就該回來了,封和城狄子不,想來費了些功夫。”
衛戟猶豫了下還是問道:“殿下準備怎麼置那些遼涼人?派遣大臣常駐封和麼?”
“不,封和城裡不會再有人住。”褚紹陵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衛戟手背上點了點,“我已經告訴你大哥了,改遼涼人為西夷人,全部遷到雲南去,那邊異族本來就不,想來這些人也能活的下去。原本只是將戰俘送到那邊我還想過這些人鬧事怎麼辦,現在不怕了,現在有男有,西夷人以後會在那邊紮下來,世代活下去,代代為我大褚開墾荒田。”
衛戟愣了下道:“那封和城留著的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讓它空著。”褚紹陵低頭在衛戟上親了下,“別再多話了,睡覺。”
衛戟原本還有不要問的,奈何褚紹陵油鹽不進,哄著勸著讓他睡,還在香爐裡燃了安息香,不多時衛戟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褚紹陵在榻上陪了衛戟一會兒就出了大帳,一個時辰後衛戟從封和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褚紹陵聽到親兵的傳話後直接將人傳到了議事的大帳中,衛戰進帳行禮後先問了問衛戟的形,褚紹陵眉頭微蹙:“雖說是沒什麼大礙……但也不好,這兩日上發熱,神也比平日短。”
知道沒有大礙衛戰放下心來,沉聲道:“都靠大將軍心照看了,衛戟子不錯,撐過了這兩日退了熱好起來就快了。”
褚紹陵了眉心:“希是,代你的事怎麼樣了?到底是誰將消息傳出去的?”
說起這個來衛戰臉沉了下來,上前一步低聲道:“臣幸不辱命,趕在遼涼王自戕前將人拿下了,遼涼王挨不過刑罰都說了,衛戟的事,他是聽……聽一個平域那邊來的人跟他說的。”
西南平域,褚紹的封地。
褚紹陵不怒反笑:“跟孤想的一樣,果然是他……孤當日真該直接結果了那畜生!”
“大將軍息怒。”褚紹與褚紹陵不睦的事衛戰也知道,只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一想到褚紹差點害死了自己弟弟衛戰心裡也湧起一怒意,強住心頭的火氣繼續道,“那人在殿下剛到喀拉卡什時就趕到封和了,直言說只要扣住了衛戟,要什麼大將軍就會給什麼,遼涼王起初不信,後來漸漸的也聽聞了……聽聞了咱們營中的事,他將信將疑,後來戰事節節敗退,遼涼王這才想到了那人的法子。”
衛戰頓了頓道:“就是這次圍攻衛戟的法子,也是那人教給遼涼人的,此人識我軍常用的陣法,想來確是褚人無疑了。”
褚紹陵冷笑:“不用猜測,必然是褚紹,以前一直顧不上他,這次是他找死,孤留不得他了。”
褚紹再怎樣也是褚紹陵的親兄弟,衛戰心中再恨也不方便說什麼,只是勸道:“大將軍回朝後正是要的時候,此時手……不免落人口實。”
褚紹陵眸中盡是戾氣,淡淡道:“不必擔憂,等將這邊的事料理清楚後你隨我回朝,將廉瑜留下來押送戰俘去雲南,押送的路線務必經過西南平域,到時候……將戰俘放出幾個來,褚紹死後只將罪責推到狄子頭上就是。”
衛戰心中了一聲“妙”,隨即又不放心道:“廉瑜……信得過麼,不如讓臣來……”
“不用,回朝後會有大靜,你得回去。”褚紹陵冷笑,“廉瑜只是個幌子罷了,真正手的自有他人,他只需放幾個戰俘,將平域城攪了就了,這點事他還做的到。”
衛戰想了想點點頭:“這樣就是千妥萬妥的了。”
褚紹陵眸中抹過一狠毒,當然不能讓廉瑜來手,廉瑜怎麼會知道怎樣殺人才最狠,如何毀才最毒呢?褚紹陵連褚紹的首也不要留下,他不是第一次對衛戟出手了,以前是顧不上,現在自己馬上就要執掌大權,怎麼還能容下他!
褚紹陵坐下來低聲道:“問完話後料理清楚了嗎?”
“料理好了,遼涼皇室親貴一共一千七百三十二人,全絞死了。”想起那場面饒是衛戰也有些膽寒,奈何臨行前褚紹陵細細代過,“用繩索捆結實後全吊在封和城牆上了,上都噴了藥,那些大鷲不會來吃,遼涼……不,西夷人都遷走了,別人也不敢再進封和城,想來……能吊上百八十年。”
褚紹陵滿意一笑:“那就行,異族人經過時看見了……也算是一景兒,日後有人問起來不必避諱,就說是因為遼涼王膽敢拿衛戟威脅孤才落得這如此的,也讓那些不長眼的人看看,衛戟的是什麼下場。”
衛戰垂首:“是。”
褚紹陵拿起書案上攤著的遼涼地圖隨手丟進了熏籠中,火苗瞬間撲了上來,不多時就將地圖燒了個乾淨,自此,遼涼一國徹底從歷史長河中消失,留下的只是南遷了幾千里的西夷一族,還有曾經繁榮過千年,卻一夜間化為鬼城的國都封和。
代好外面的事後褚紹陵回了大帳,外面已經將晚膳送了過來,褚紹陵打開食盒看了一眼又放下了,放輕腳步轉過了屏風,裡面衛戟倚在蓬鬆的毯子上還睡著,褚紹陵走近給衛戟掖了掖,衛戟迷迷糊糊睜開眼:“殿下……”
“吵醒你了……”褚紹陵一笑,“不?晚膳已經送上來了,吃了再睡?”
衛戟點頭小心的撐著手臂坐了起來,褚紹陵一面命他別一面拿了個小炕桌過來放在了榻上,又拿過食盒來將飯菜擺在了炕桌上,衛戟今日睡了一天神了不,燒也退了,衛戟拿過一個勺子吃粥,小心的看著褚紹陵的臉低聲道:“臣明日就跟殿下出去吃吧,想了……”
褚紹陵想了想點頭:“行,明日你若還是不發燒我就扶你出去繞著大帳走一圈。”
“謝殿下。”衛戟一笑,想了想道,“大哥回來了嗎?那邊……如何了?”
褚紹陵給衛戟夾了塊熏,頓了下道:“如何?還能如何?該殺了殺了,該抓的抓了。”
褚紹陵抬頭,果然見衛戟眼中抹過一不忍,褚紹陵心中輕歎,這傻東西定是將這事歸到自己頭上了呢,褚紹陵放下碗筷在衛戟頭上了一把:“你大哥已經將那些人都安葬了,以後封和城再沒有活人,他們……也算是有個安之地了。”
衛戟心中好過了不,輕聲道:“殿下仁德。”
騙一時算一時吧,褚紹陵編起瞎話來一點也不臉紅,兩人用過飯後褚紹陵命人將東西收拾了,自己拿了本書上榻陪著衛戟,衛戟神好了睡不著,著褚紹陵的胳膊輕聲求道:“殿下……臣也能看本書麼?”
“睡不著?”褚紹陵合上書垂眸看著衛戟,“是疼的睡不著麼?”
衛戟連忙搖頭:“不疼,下午換過藥後就沒再疼過,臣就是睡不著。”
褚紹陵拿過一個枕來墊在自己後:“看書費神,你靠著我躺一會兒,我給你念,閉上眼。”
衛戟心裡一暖,枕在褚紹陵上,褚紹陵修長的手指到衛戟頭髮中輕輕按著衛戟頭上的位,衛戟舒服的閉上了眼,褚紹陵拿過話本輕聲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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