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回營後褚紹陵命衛戰督管戰後一切事宜，自己扶著衛戟回了大帳。

衛戟這會兒上徹底疲下來，褚紹陵命人抬了熱水進來，自己給衛戟盔甲，衛戟連忙攔著，低聲道：“臣上盡是污，不乾淨，臣……臣自己來。”

褚紹陵沒理會衛戟，親自給衛戟將銀甲一件件褪去，跡過鎧甲將衛戟裡面穿的裋褐都浸了，褚紹陵小心的將衛戟上的衫一件件下來，衛戟低聲道：“殿下不必擔心，臣並不曾傷著……”

褚紹陵看向衛戟，衛戟有些心虛，小聲道：“只有幾輕傷，不過是過鎧甲破了些皮罷了，不礙事的。”

褚紹陵輕輕歎了口氣將衛戟攬進了懷裡，在衛戟髒兮兮的額上親了親，沉聲道：“衛戟……知道你在陣前殺敵時有多英武麼？”

衛戟的臉稍稍紅了，不管在敵人刀劍前多無畏多勇猛，在褚紹陵面前的時候衛戟永遠還跟個孩子一般，衛戟有些不好意思，半晌道：“臣是殿下的人，臣……自然要為殿下爭的。”

“傻東西。”褚紹陵一把將衛戟抱了起來，直接將人放進了盛滿熱水的浴桶中，衛戟上的刀口有些刺痛，子微微慄，褚紹陵連忙拿過一旁的小藥罐擰開直接將一瓶藥全傾倒了進去，輕聲安：“忍著些……總要洗乾淨了才好上藥，不收拾利索了回來化膿了更難……”

其實這點苦衛戟還是的住的，衛戟點了點頭，拿過褚紹陵手裡的空藥罐細看，上面並沒有字，衛戟聞了聞驚道：“九轉金瘡？殿下怎麼全倒進水裡了？！”

褚紹陵不甚在意的拿過藥罐放在一邊，淡淡道：“單用水洗上我怕不乾淨，這是出征前太后給我的，聽說這藥不錯……給你泡子正好。”

衛戟心疼不已：“殿下……這藥金貴的很，臣也只在書上聽說過，殿下怎麼……”

“真這麼好？那還差不多……”褚紹陵用手遮著衛戟的雙眼，小心的用瓢舀起水來洗衛戟的頭髮，輕聲道，“疼了跟我說。”

衛戟搖搖頭，他上有傷口，雖是在水裡放了藥褚紹陵也不敢讓他泡時間長了，又換了一次水後就將人扶出來了，衛戟裹著毯子倚在榻上，褚紹陵取了藥膏來坐到榻上要掀毯子，衛戟又是害臊又是怕褚紹陵看了自己上的傷，捂著毯子笑道：“臣自己來就行……殿下去看看外面吧，今日繳獲了不狄子的戰馬還有戰俘，殿下還未分派呢。”

“有你大哥盯著呢，無事。”褚紹陵掀開毯子細看衛戟上，衛戟微微蜷著遮著下，褚紹陵正心疼著哪裡顧得上那些私心雜念的，用手沾了些藥膏細細塗在傷口上，好在衛戟只在左臂上和小上有幾傷，刀口不深，這會兒已經不流了，褚紹陵細細的將藥膏塗上去，衛戟看了看道：“不用包紮了，這麼淺的口子總捂著倒不好。”

褚紹陵點了點頭，拿過乾淨的中來給衛戟換上，自己也換了一裳，已經酉時了，褚紹陵怕衛戟冷有命人燒了兩個熏籠抬了進來，都料理好後褚紹陵坐到了榻上，衛戟自覺的靠過來，低聲道：“殿下……臣的手還抖著呢。”

褚紹陵摟著衛戟握住他的雙手，低頭在衛戟額上親了親：“害怕？”

衛戟搖了搖頭：“不是，是……還沒緩過神兒來，心跳的很……”

褚紹陵寵溺的了衛戟的口，低聲笑：“給你就好了，之前那麼厲害，這會兒倒撒了。”

衛戟側過子來將頭靠在褚紹陵肩窩上小聲道：“角聲響了的時候，臣……都不想回來，只想接著打，直接殺到喀拉卡什的西邊去……臣本不是嗜之人的。”

“這有什麼好在意的。”到底是頭一回上戰場，衛戟心裡還是有些迷茫的，褚紹陵在衛戟頭上了，“這不是嗜，這是你忠君國呢。”

褚紹陵故意在衛戟上了一把，輕聲道：“不過你忠的‘君’可不是皇城裡躺著的那位，你只要忠心我就夠了。”

褚紹陵輕輕著衛戟的子，不帶毫邪，只是單純的衛戟疲憊的，衛戟用的很，微微蜷起子來，褚紹陵輕聲哄：“睡會兒吧？累不累？”

衛戟確實累了，只是神還興著，一時哪裡睡得著，褚紹陵出去讓人熬了些粥給衛戟喂了下去，又趁衛戟沒留神往熏籠中撒了一把合歡皮制的香餅子，淡淡的香氣溢了出來，不多時衛戟就睡著了。

等衛戟睡後褚紹陵出了大帳，外面還有不事等著他去料理。

衛戰在帳外等候已久，見褚紹陵出來了連忙道：“大將軍，戰俘已收編完畢，一共有一萬四千餘眾，繳獲的戰馬七千餘匹，不都負傷了，還能出戰的有四千餘匹，已經命人好生看管起來了。”

褚紹陵點了點頭：“這次死傷多？”

衛戰頓了下道：“死了七千多，重傷兩千多，輕傷一萬六千多。”

褚紹陵歎口氣：“總要有折損的，下面的仗還要打，這些重傷的人不能留在營地中……”

衛戰心裡暗自驚訝，如今已經將遼涼人趕出喀拉卡什了，接下來只需等待遼涼王的使者來何談就好了，褚紹陵竟還要接著打……

“派出四千人來，馬上將重傷的兩千兵士沿著長平湖送到閑鷗坨去，讓那邊的人照看這些人，輕傷的酌理吧，還能上戰場的就留下，只能拖後的就幫著一起護送重傷兵士。”褚紹陵算了算人數心裡有了個大概，“這點傷亡還的住，馬上去料理，今夜就將這些人送走。”

衛戰點了點頭，又道：“這一仗殺了兩萬多狄子，殿下預備……接著打麼？”

“自然。”褚紹陵冷笑，“孤帶著這麼多人辛苦了一路趕到西北可不能只將遼涼人趕出去，西北這條邊界太模糊了，所以狄子才一次次的來犯，如今孤就用狄子的給他們劃出一條線來，讓他們明白明白，大褚的土地不是誰都能踩的。”

衛戰啞然：“大將軍……竟是要殺到遼涼去不？”

褚紹陵輕笑：“寇可為，我複亦為；寇可往，我複亦往。”

饒是衛戰穩重聽了褚紹陵這話心中也不湧起一豪氣，為武將，很多時候都會被上位者束縛不能一展抱負，君主總有他們自己的種種考慮，但這些褚紹陵顯然都沒有，他自己比任何人都貪婪。

褚紹看著大營中的點點火把淡淡道：“有些話孤不方便直接說出來，你告訴他們就好，待殺到遼涼去，隨意他們如何……”

“大將軍！”衛戰心中一凜，“這話不可隨意說，來之前皇上曾有令……”

褚紹陵一笑：“衛將軍言重了，孤又沒要兵士們大肆屠戮，不過是以彼之道還之彼罷了，遼涼人踐踏喀拉卡什百姓這麼多年，孤還要顧惜他們不？笑話……”

褚紹陵在衛戰肩膀上拍了拍沉聲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跟衛戰代好後褚紹陵又將軍中的將士全召集了來，褚紹陵將之後的安排一一分派了，眾人今日打了大勝仗現在還興著，聽完褚紹陵的計畫都雀躍不已，從來只有別人打過來，現在終於也要打回去了麼？！

褚紹陵安排好後一笑道：“眾位將軍辛苦了，這辛苦不是白費的，從遼涼回去後，諸位加進爵封侯拜相都指日可待。”

褚紹陵將話說到明面上來，武將們只覺得親切，繃不住都笑了，褚紹陵淡淡道：“孤向來不喜歡做那副假道德的樣子，既然說了索都說了！這一路孤是待驃騎將軍好了些，他原本是孤邊的侍衛，以前曾在孤跟前立過大功，孤自然會厚待他，但孤自認也沒薄待了你們。”

廉瑜聞弦歌而知雅意，連忙道：“衛戟將軍陣前英勇，末將自歎弗如，大將軍倚重些是應當的。”

褚紹陵點點頭：“眾位能明白就好，白蘊江那樣的事孤不希再看見，這次出征功勞大家都會有，實在不必像白蘊江那樣做出種種醜態來，最後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將軍們相信孤，捨生忘死的跟著孤出生死，孤自然不會薄待了眾位，今日一同戎馬疆場的誼，孤百死不忘。”

眾人連忙跪下來：“末將惶恐。”

將士們也不是傻的，皇城的形他們也知道一些，如今皇帝已然不行了，待褚紹陵回朝後怕是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繼位，到時候褚紹陵了皇帝，自己這些曾經與新帝同生共死的人會吃虧麼？自然不會。

褚紹陵代清楚後眾人同賀初戰大捷，褚紹陵不過略坐了坐就起了，眾人不敢十分攔，褚紹陵回了營帳，他的小將軍還在自己榻上睡著呢。

帳中只點了兩盞燈，昏暗的燈中衛戟抱著毯子蜷在榻上，可的，褚紹陵一笑，輕手輕腳的將武袍了，慢慢的上了塌。

衛戟夢中有所察覺，不自覺的往褚紹陵邊靠，這個小作取悅了褚紹陵，褚紹陵低頭在衛戟上親了下，小心的解開了衛戟的中，拿過榻邊上放著的藥膏來想給衛戟再上了一次藥，帳中線不好，褚紹陵看不太清衛戟的傷，索多取了些藥膏，將傷口那裡塗了個實在，千金萬重的一盒子藥膏就被褚紹陵這麼用完了。

上過藥後衛戟有些醒了，迷迷糊糊道：“殿下？殿下……”

褚紹陵輕聲答應著：“是我是我，睡吧。”褚紹陵躺下來拉過毯子給兩人蓋好，衛戟夢中得到回應安心了不，倚在褚紹陵肩膀上不多時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