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甄嬪宮不到兩月,這麼快就有孕讓很多人有些措手不及,皇帝自然是最高興的,宮中近幾年沒有過皇子公主出生,沒有哪個皇帝不看重子嗣,皇帝當下賞賜甄嬪珍寶若干,珍稀補藥若干。
比起皇帝的欣喜來太后笑容就淡了些,又要添一個孫兒老太后自然是開心的,但唯一不足的就是這個孩子生在了甄氏的肚子裡。
太后笑了下:“甄嬪年紀輕子好,果然是個有福氣的,賜甄嬪一對玉如意。”老太后甄思走近,拉著的手看了看,笑道,“甄嬪到底年輕些,且是頭一胎,自己要當心些。”
甄思也是剛知道自己得孕,心中又驚又喜,點頭笑道:“臣妾知道,臣妾自當萬事小心,不讓太后擔憂。”
太后滿意點點頭,轉頭對麗妃道:“甄嬪有了子,記得跟你母親說,時不時的常進宮來看看。”
麗妃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勉強笑了下,點頭:“是,這麼大的喜事,臣妾家裡人知道了自然也是欣喜的……”
褚紹陵看著麗妃的神輕笑,夾了一塊點心吃了。
晚宴後皇帝去了永福宮,淑妃麗妃等先陪著太后回了寢宮,從慈安殿出來後淑妃笑的對麗妃恭賀了一番:“妹妹娘家真真是好福氣,妹妹一人得育皇子不算,如今甄嬪也有孕了,想來如今甄府上也歡喜呢。”
麗妃從晚宴知道消息後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沒工夫再跟淑妃鬥,只冷冷道:“自然是歡喜的,姐姐這般熱心,等哪日我母家來人自然也請姐姐來麟趾宮一聚。”
麗妃著火回到自己寢宮,也不卸妝換裳,愣愣的立了片刻,麗妃邊的賴嬤嬤走近勸道:“娘娘,早些歇息吧,明日要打點永福宮的賀禮,不得還要在那忙活一陣呢。”
賴嬤嬤的話好似刀子一般進麗妃心窩裡,麗妃咬牙,低聲道:“思丫頭有了子,本宮為什麼要幫著張羅忙活……”
賴嬤嬤知道麗妃心裡不好,只得聲勸:“娘娘只當是為了自己親侄兒吧,娘娘姓甄,甄嬪娘娘也姓甄,都是咱們甄府的榮耀呢,娘娘多擔待些……”
“什麼擔待?!本宮還要怎麼擔待?!”麗妃如何也抑不住,一甩袖子將妝奩銅鏡一把掃到地上去,狠聲道,“就是為了這甄家的榮耀,本宮費了那麼多力!到最後竟是把甄思送到皇上床上去了,現在又有了皇嗣,本宮還不夠擔待麼?還不夠麼?!”
賴嬤嬤沒想到麗妃心裡這麼大的火氣,只得不停勸:“娘娘心裡的苦奴婢知道,娘娘能忍到今日也是不易了,娘娘……”
麗妃看著一地的狼藉頹然跌坐在榻上,低聲詛咒:“當初,怎麼就棋差一招,沒有把送到褚紹陵那只毒蛇那裡去呢,都是本宮不夠狠心……”
賴嬤嬤見麗妃越念叨越不像,連忙宮人都下去了,自己跟麗妃的幾個心腹打發著麗妃梳洗睡下了。
翌日一早衛戟就回宮了,不同于往常,衛戟這次回碧濤苑還沒去換牌子就要找褚紹陵。
王慕寒親自將腰牌給衛戟送了來,笑笑:“衛大人在家裡這一日可好?”
“很好,昨日有勞公公送我回去了。”衛戟規規矩矩跟王慕寒問好,如今王慕寒職位並不比他高,只是衛戟對褚紹陵邊年紀大的,伺候久的老人都恭敬的很,衛戟心裡有事,直接問道,“王爺呢?”
王慕寒一笑:“去前面聽政呢,如今四皇子回來了,南邊的賦稅在戶部那邊也有了代,聽著j□j有的忙呢,午膳都不一定能回宮吃,王爺走前還代了,衛大人若是回來了先歇著就好,王爺邊帶著人了,衛大人不必再過去了。”
衛戟心裡急也無法,點頭道:“謝公公關照,我……再說吧。”
王慕寒點點頭去了。
衛戟拿著自己的東西回到寢殿中,看著自己隨的包裹心裡惴惴不安。
昨日中秋,衛銘邊伺候的家裡人也回來了一趟,替衛銘給衛老太太請安,給家裡人帶好,連帶的,還捎了一個包袱給衛戰。
家裡奴才將包袱給衛戰送過去時衛戟正在衛戰屋裡呢,衛戰凡事並不回避衛戟,當下將包袱打開,裡面不過是幾件半舊的裳,衛戰將裳提起來,裡麵包著的一個厚厚的信封掉了出來,衛戟撿起來一看,嚇了一跳。
信封中放著一遝銀票,衛戟略數了數,竟有兩萬兩之巨!
信封裡還有短短的一封信,是衛銘代給衛戰上下打點,以求晉升的。
衛銘在任上消息不如皇城中靈通,還不知道衛戰要做駙馬的事,衛戰衛戟兄弟倆看著這一遝子銀票心裡沒了底,衛銘自打去任上後,單是送回來的銀子就已經有多了?
送到褚紹陵那裡的孝敬多經過兩人的手,是那些就已經讓衛戰心驚了,現在看……還不止是這個數啊!
原本衛銘頻頻送銀子回來已經讓衛戰很不安了,如今又添了這些,連衛戟也看出事來了。
衛銘的子兄弟倆還是知道一些的,衛戰略想了想將銀票另找了信封包了起來,又從褚紹陵給的銀票中取了一些放在一起,衛戰將這些銀子給衛戟,讓他務必讓褚紹陵收下。
衛銘去任上不過半年就貪了這些,衛戰和衛戟都有些慌了。
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將銀子孝敬給褚紹陵,衛銘的上司都是褚紹陵的人,提前跟褚紹陵通了氣兒,若是來日事發,求求褚紹陵沒準能保下衛銘命。
衛戟將褚紹陵給的私房全拿了出來,兄弟倆一共湊齊了五萬兩,全由衛戟帶宮。
衛戟拿著一包燙手的銀子不知如何是好,心裡又擔心父親來日出事,又覺得愧對於褚紹陵的栽培,自己家裡竟是出了這種事來讓褚紹陵為難,衛戟著急的靜不下心來,偏偏這日褚紹陵前面的事多得很,午膳時沒回來不說,等過晚膳了褚紹陵也還沒影兒,直到了戌時掌燈後褚紹陵一行人才回來。
褚紹陵今日將戶部的事清理了個大概,心裡正舒暢著,見衛戟安安穩穩的回來了臉更好,輕笑:“我回來晚了,可吃了飯了?”
衛戟心裡有事,午膳晚膳時都沒吃多,見褚紹陵問起也只胡點了點頭,猶豫了下道:“殿下,臣有要事……”
褚紹陵心裡好笑,衛戟有“要事”呢,褚紹陵命人退下,自己拉著衛戟的手進了寢殿室,輕笑:“有什麼事,可是你哥哥的親事?”
衛戟搖了搖頭,還沒說話臉上已經窘迫的發紅了,猶豫了半晌跪下道:“臣代家父像殿下請罪,家父他……”
褚紹陵失笑:“怎麼了這是,起來,什麼事值得這樣,跟我慢慢說……”
衛戟將準備好的銀子給褚紹陵,將醞釀了一天的話盡數跟褚紹陵說了,末了眼眶紅了,啞聲道:“家父有負殿下看重栽培,還請殿下……收回家父職,讓他頤養天年就好。”
衛銘能在家中平平安安的衛戟和衛戰就已經滿足了。
褚紹陵看著衛戟惴惴不安的樣子輕笑,將人攬進懷裡,輕聲哄道:“真把你家王爺當瞎子了?你父親在任上貪了多,我會不知道?”
衛戟一愣,褚紹陵已經知道了麼?
褚紹陵抱著衛戟在他眉心上親了下,道:“我心裡都有數呢,你父親上面的巡是我的人,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那些虧空該填上的早就填上了,還等到你們兄弟倆送來?”
衛戟聲音啞了:“王爺,一直幫著家父遮掩?”
褚紹陵笑了下沒說話,衛戟眼睛一紅,眼淚一下子出來了。
“哭什麼……越大越沒出息了。”褚紹陵將衛戟攬在懷裡,不忍心看衛戟激愧的雙眼,誰也不會知道,衛銘大肆斂財也有褚紹陵添的一把助力。
衛戟和衛戰還是太年輕,不懂這場上的貓膩,憑著衛銘一個治若是都能貪了這些,那這天下黎民也早就被貪污吏榨幹了。
從衛銘剛到任上開始,褚紹陵的手下就在慢慢導著衛銘往褚紹陵早就設好的圈套裡鑽,如今衛戰衛戟看著心驚膽戰的貪銀,不過是褚紹陵的私產罷了。
當初給了衛銘差事後褚紹陵就防著了衛銘這一點,與其看著衛銘在任上大肆攬財壞了事連累了衛戟,不如褚紹陵自己給衛銘設一個假像,用幾個人造一個局讓衛銘鑽進去,讓他想怎麼貪就怎麼貪。
當然這其中還有褚紹陵不為外人道的諱目的,這樣不單是保全了衛銘,也讓衛戟和衛戰對自己更死心塌地了不是嗎,畢竟他現在手心的拿著人家老父的生殺大權呢。
能讓衛戟這麼激愧的覺還是不錯的,不過看衛戟一開始嚇那樣褚紹陵還是有些心疼了。
褚紹陵拿過帕來給衛戟了臉,忍不住調笑:“行了,多大的人了還哭,還是跟我撒呢?嗯?”
衛戟臉紅了,搖了搖頭,這兩日他心裡大起大落,如今知道褚紹陵早就將萬事打點好了心裡又激又難,忍不住湊近擁住褚紹陵,將臉埋在了褚紹陵肩窩,明明不想哭一出聲還是哽咽了:“殿下對臣太好,臣心裡有愧……殿下……”
褚紹陵讓衛戟這一聲聲帶著七分愧意兩分依賴一分委屈的“殿下”的心都快化了,褚紹陵將心中那份暗遮去,聲安衛戟,著衛戟全部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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