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褚紹陵打發走禮部尚書,出了正殿,衛戟果然還如同石雕似得立在下面,這些侍衛中就沒有比他站的拔的,褚紹陵有些心疼,自己每日去哪裡都沒個時辰,衛戟就得乾的在外面等著,偏生這傻東西學不會耍,侍立在這也跟要上陣殺敵似得謹慎著。
衛戟見褚紹陵出來了眼中一亮,卻並沒有多言,走近按規矩跟在褚紹陵後面,在外面衛戟一向規矩的很,除了碧濤苑在寢殿中伺候的宮人,別人很難發現這竟是褚紹陵正寵著的人。
一行人不多時就回到了碧濤苑,進了里間褚紹陵替衛戟將外袍了,看著衛戟讓日頭曬的有些發紅的臉頰褚紹陵心裡疼得慌,道:“說了多次了,下回別跟著我,不願意整日在我宮裡呆著就跟王慕寒尋個什麼由頭出去走走,整日跟著我好玩不?不是在慈安殿外立著就是在議政廳外立著,喜歡罰站?”
衛戟擰了帕子了臉,輕笑:“殿下不知道……從前臣不過是個沒品沒級的小侍衛,平日裡想要跟著殿下都不行,每日不過是守著碧濤苑的宮門,那時候臣看見侍衛大哥們隨著殿下進進出出,心裡羨慕的很,就想著哪日也能伺候在殿下跟前就好了……如今大願得償,哪能還是守院子呢,臣立在外面並不辛苦,想著……”
衛戟自覺失言,抿笑了下,褚紹陵走近一步看著衛戟等著他接著說,衛戟垂下頭,道:“想著不管等多長時間,殿下總會出來的,臣就不覺得辛苦了。”
衛戟說的真,褚紹陵聽著心疼。
很多時候褚紹陵甚至會想,若是一個人心積慮的要獲得自己的憐惜,能不能做的比衛戟更好?明明是這麼個不懂趣不通人事的傻東西,怎麼就這麼能自己心呢?
褚紹陵攬著衛戟一起躺倒榻上,環抱著衛戟又親又疼,親昵了好一會兒道:“明日你哥哥就回來了。”
“明天?”衛戟眼中俱是驚喜,明天正是中秋,衛戰這時回來最好,“那明日臣就能見著家兄了麼?”
褚紹陵點頭笑:“自然,明日一早我就讓王慕寒送你回府,等後天再派人接你去。”
衛戟一愣,自上次在家裡病了一場,褚紹陵還沒準他回過家呢。
褚紹陵輕笑:“真以為我這麼心狠?中秋都不許你回去一天麼,明天正好衛戰也回來,等事代清楚了我也讓他回去,你們全家也得團聚。”
衛戟聞言果然開心,點頭道:“謝殿下恤,臣……這次回去定然會好好的回來,不讓殿下煩心。”
“知道我會煩心就好,別又病著了傷著了。”褚紹陵想了想道,“這次回去,可將尚公主的事跟你家裡人說了,如今遼涼的戰事未平,皇帝一時沒工夫提這事,不過還是早作準備的好。”
褚紹陵起打開床頭一個小格子,從裡面取了個木匣子出來遞給衛戟:“皇帝必然不會為馥儀建府,到時候不得讓你們府上再給馥儀修建院子,裝飾亭臺樓閣,這些你先拿回去用,若是不夠了再跟我說。”
衛戟接過來一看,匣子裡滿滿的都是銀票,衛戟連忙推拒,道:“臣代家父家兄謝過殿下好意,只是……怎能要殿下的銀子,臣家裡還有些積蓄,臣自己這裡還有殿下給的銀子……”
“你那點兒零花自己留著就好。”褚紹陵忍不住輕笑,“這樁大是我保下的,自然要送佛送到西,知道你家裡還出得起,但到底艱難,沒得讓人說給了個公主,卻害的你家傾家產,這些外人也不知道,你拿著就好。”
衛戟還要推辭,褚紹陵卻將銀匣子放在一邊,俯在衛戟上,手順著衛戟薄薄的衫了進去,輕輕的著衛戟實的皮,輕聲哄道:“別跟我這麼外道,聽話……”
翌日一早褚紹陵就命王慕寒帶著衛戟出宮了,自己著禮服披華蓋,率領禮部眾人出城迎褚紹衛戰一行人。
褚紹出城前遼涼的事還沒有出,不然褚紹陵還真想再來一出異族敵軍劫皇子的事,可惜現在衛戰也在,若是褚紹被劫出了不測,首當其衝要擔起責任的就是衛戰,褚紹陵投鼠忌,只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道上褚紹陵一行人搭好帳篷,褚紹陵默默的看著外面,禮部尚書看著道旁邊搭著的一摞摞草垛笑道:“今年可是個好年景呢。”
褚紹陵點點頭:“是不錯,四弟的帳目雖然沒能提早送回來,想來也差不了。”
禮部尚書跟著附和:“那是……四皇子年有為,這麼年輕就能辦這樣大的差事,雖說都靠著王爺提點照看著,也是四皇子自己有才能啊。”
褚紹有才能?禮部尚書的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褚紹陵不甚領,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眾人等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看見道上塵土飛揚,一隊先行到了,為首的員見褚紹陵也來了連忙下馬,牽著馬步行過來跪下:“參見秦王,四皇子安然歸來,萬事都好。”
褚紹陵輕笑:“那本王就放心了……”
不多時車隊浩浩而來,褚紹陵微微抬頭,車隊漸漸行近,離著褚紹陵不到五十丈時道旁邊上突燃發起火來,道旁邊好好碼著的幾十摞草垛突地燒了起來,火沖天!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那火燒的越發兇,火苗竟像是通了人一般,直撲車隊而去,不馬都驚了,四散奔逃,不馬車燒了起來,車隊中間的衛戰見出了變故連忙策馬奔了過來,大聲道:“不要慌!放下韁繩!撤下車轅!!”
眾人嚇傻了,見此變故都在竭力馬,聽到衛戟的話才連忙將韁繩車轅撤下,驚馬被鬆開錮後沖進了道外的樹林中,不多時就不見了。
褚紹陵角微微噙著笑看著這場熱鬧,不不慢道:“保護四皇子,不用管那些貨,總歸就是些銀子,燒不壞的。”
眾人都守著褚紹的車駕,萬幸褚紹的馬車並沒有燒起來,褚紹跌跌撞撞的由著侍從將他從馬車裡扶了下來,看著外面燒一片的車隊傻了眼,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平地燒起火來?!
禮部眾員也傻了,無人縱火,那火卻像是有預謀一般,照著馬車就燒,這怎麼回事?
褚紹陵先問了問褚紹可安好,褚紹驚魂甫定,點了點頭,褚紹陵道:“既然四皇子沒有傷著就好,秋日裡乾燥,突然燒起來也是平常,萬幸沒有傷著人。”
眾人說話的功夫衛戰已經跟眾人將火撲滅了,衛戰上前躬道:“都是臣等護駕不利,好在只是燒了些不要的東西,臣已經將裝銀的箱子核對了一遍,俱完好。”
衛戰微微抬頭跟褚紹陵四目匯,都放下心來。
衛戰按著褚紹陵的吩咐,將車隊的車頂子上都撒了火,秋日裡天干氣躁,道周圍發起火來,火自然會將火苗帶過來。
褚紹陵點頭輕笑:“那就好,這都是四弟的功勞啊。”
銀!褚紹心頭一,馬上慌了起來,急道:“不是,這些銀不是……”
“不是什麼?”褚紹陵看著褚紹,輕笑,“四弟收上來的南方的賦稅銀,不是什麼?”
褚紹陵聞言心裡越發沒主心骨,連忙道:“不是……大哥先看這次的帳冊子,上面記著的……”
“回四皇子。”衛戰適時話,“放著那幾本帳目的馬車剛才不慎起火,已然燒灰燼了。”
褚紹像是被一盆涼水迎頭潑下,瞬間沒聲音了。
褚紹陵一笑:“四弟想來是可惜這次帶著的土儀吧?這沒什麼……衛戰,將打著印的銀子打點好運到還完好的馬車上,這些都是今年的賦稅,一個子都不能的,裝不下的放到我們帶來的馬車上,剩下的東西都是四皇子的東西,誰也不許。”
褚紹看著褚紹陵帶著微笑的臉瞬間明白了。
為什麼自己大肆斂財褚紹陵沒有做任何表示,為什麼他將收下的銀子打銀混到隨行的馬車中無人過問,為什麼褚紹陵要親自來迎他,為什麼會天降大火……
褚紹閉了閉眼,險些穩不住一頭栽倒,自己籌謀多日,計畫多日,竟是被褚紹陵這麼輕輕易易的劫了胡!
褚紹怒火攻心幾乎吐,但又不能在眾人面前出神來,憋得幾乎傷。
這一會兒的功夫衛戰已經將銀統計好了數目打點好,褚紹陵滿意點頭:“衛都尉此行不負本王所托,本王都記在心裡了,此次收回賦稅頗,皇上自然有恩寵嘉賞。”
衛戰垂首:“為皇上王爺效力,不敢討賞居功。”
褚紹陵輕笑:“辛苦了,今日隨我回戶部接好後就回府吧,準你一日闔家團圓。”
同一時刻的衛府中,王慕寒命人將褚紹陵賞衛府的中秋禮放好,笑道:“老封君好,夫人好。”
衛老太太和姜夫人連忙答應著。
王慕寒笑笑:“衛大人在宮中當差勤謹,王爺頗為看重,這不是,想著十五月圓佳節,讓人收拾了這些東西來,還讓咱家給眾人夫人帶好。”
衛老太太巍巍的扶著丫頭的手,聞言連忙道:“不敢,不敢。”
王慕寒一笑,接著道:“只是這衛大人每回回府,都得帶些病痛回去,王爺不放心,就讓咱家跟來囉嗦幾句,衛大人貴,還請老封君夫人們多照看些才好,不然又傷著哪病著哪兒了,耽誤了差事事小,傷著衛大人子事大。”
衛老太太聽了話只以為褚紹陵是看重衛戟,連忙笑道:“是是,自然會在意的,只是小子病痛多,勞王爺掛念了。”
王慕寒這話不是說給衛老太太聽的,但還是笑著答應著:“嗯,多憑老封君照看了。”王慕寒餘一掃,姜夫人臉有些發白,附和著點了點頭:“公公放心,自然……會在意。”
王慕寒該敲打的已經敲打到了,任務完,又低聲囑咐了衛戟兩句:“明日自有人來接大人,大人自己小心,別讓王爺掛心。”
衛戟也什麼都沒聽出來,只以為是褚紹陵不放心他,心裡一暖,笑著點頭道:“公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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