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鸞回去后,也屏退所有下人,著聲音,小心翼翼地將話帶給了褚沂川。
但對沈玉致,即使把話說得再明白,兩人誰都不信。
更何況他們雖討厭皇帝,拋去那些私心,褚越和不算盛世明君,但也勤勉,在位期間還未出過冤案大錯。褚沂川若真要篡位的念頭,那些站在他這邊的老臣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褚沂川也道:“我還不及他。”
一個是自得先皇教誨,做了十幾年儲君,自小學習帝王之儀,另一個十多歲才出冷宮,彼時連書都讀不全,即使褚沂川加倍發,如今得不夸贊,一時也難以挽回十幾年的差距。
沈玉鸞也知道這個道理,可還是憂心忡忡的:“我只怕已經下定了決心。你不知道,我大姐姐這個人,若是真下定決心做一件事,便是誰也攔不住的。”
當初說逃婚就逃婚,連皇帝都沒找到。又聰明又冷酷,沈玉鸞與做了多年姐妹,最是了解不過。
要是真的想做什麼,他們也攔不住。
或者說,也不想攔。
畢竟對沈玉鸞來說,也是自己的仇人。出于私心,樂意見得那兩人狗咬狗一。
褚沂川眉頭皺,思索良久,沈玉鸞亦是低頭沉。
許久,直到外面傳來茶破碎聲,二人才回過神來。沈玉鸞出門去看,原來是有一個笨手笨腳的丫鬟失手摔了托盤。
皺著眉,命人將這片狼籍理掉。
之后與褚沂川都默認不提此事,不回應沈玉致的邀請,也不向誰沈玉致的打算。
沈玉鸞知道,的大姐姐能耐不止這麼一點,即便是找不到幫手,也不會就這麼罷手。所以就開始等待起來。
這一等,便等到了隆冬年末。
宮中沒再傳來什麼消息,皇后還是偶爾會召沈玉鸞宮,但再也沒提先前的事,或許是在有意幫忙,亦或是為自己打算,沈玉鸞進宮的時候,一次也沒有見到皇帝。
年底,沈玉鸞也變得忙碌。
各府人往來,年禮賬務,不止是王府,還有自己的,蘭州那邊早早就送來了今年的賬冊,還有余小姐送來的節禮,沈玉鸞忙得腳不沾地,幸好有福公公和珠兒在一旁幫忙。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信王府里又了能做主的主人,但沈玉鸞并非是在名冊登記的信王妃,本沒有參加宮宴的資格。有皇帝默許,皇后擬邀,除夕這日,也還是盛裝與褚沂川相攜同行。
那些探究窺視的目從四面八方落到的上,沈玉鸞一個也沒有回應,大大方方坐在褚沂川邊,脊背直,矜持地抬起下,頭頂的珠翠隨著作叮當響,只讓旁人瞧見今日的花容月貌。
二人都不去皇帝面前湊熱鬧,只是位置安排得近,想不瞧見都難。
沈玉鸞余瞥了兩眼,回頭納悶地小聲問:“皇上近日生病了?”
褚沂川著酒盞,也朝那邊瞥了一眼。
今日是大好日子,可皇帝看起來有些力不濟,的確是略有病容。
他道:“許是年關事多,有些勞。”
沈玉鸞也只是問問。
褚沂川往邊坐近一些,高大的軀擋住大半窺探的視線。他在桌子底下握住自己王妃的手,覺指尖微涼,也往面前的小酒盞里添了熱酒。
“喝一些。”他叮囑。
沈玉鸞端起酒盞,在寬大的袖子后面白他一眼:“你怎麼和福公公一樣啰嗦。”
褚沂川也不惱,手掌包裹著的手,等的手掌心也熱起來了,低聲說:“正月十五,你隨我出府,我帶你去玩。”
“不去。上元節那麼多人,我在京城待了那麼多年,早就看膩了。”
褚沂川:“你好久沒回京城,說不定有了沒見過的新玩意兒。”
“左右不過是幾個新花燈罷了。”
“……”
沈玉鸞瞥他一眼,見他眼尾耷拉,擰著英的長眉,好像是錯過了什麼天大事一樣的為難模樣,只好說:“好啦,陪你去就是了。”
褚沂川眉頭一松,又認證糾正說:“是陪你。”
沈玉鸞才懶得與他計較。
酒過三巡,膳佳肴也填飽了肚子,舞姬樂師也紛紛退場。鐘鼓聲悠長,也將眾人喚到了殿外。
沈玉鸞裹著披風,與褚沂川一齊站在人群之后,仰頭看天上的煙火。
一只湯婆子悄然放進的手中,沈玉鸞握了,而后半邊也被圈住,的熏香與殘余的酒香混在一起,變了奇特卻不難聞的另一種味道,連空氣中的淡淡硫磺味也遮掩住。
天上煙火明滅,綻放時如絢爛繁星,滿目都是橙黃火。沈玉鸞恍惚想起,某一年看到的是漫天孔明燈。
總算想起來了。
手到后拽了一下某人的袖口,不確定地問:“不會是幾年前說是要一起出宮過上元節……”
“嗯。”
“……”
沈玉鸞吶吶。
早就忘了個干凈。
褚沂川悶悶道:“但我失約了。”
“……也不怪你。”沈玉鸞干地安。
實則連自己也忘了。
還在宮里時,三天兩頭就能聽到小川的保證,什麼帶出宮,以后好好孝順,諸如此類的,許諾的話聽了一籮筐,多得都記不清。后來褚沂川上了戰場,自己也當真出了宮,哪里還能想得起來年人這些隨口的話。
卻沒想到褚沂川還記著,還打算一件一件補回來。
沈玉鸞心虛,狀似若無其事的提起:“說起來,你以前也沒過幾次上元節……我給你買個河燈吧?”
聽起來倒是像在逗小孩兒。
褚沂川也不知發現了沒有,半晌才應了聲好,將抱進懷里,斗篷將寒風擋得嚴嚴實實。
今日皇帝不適,煙花落盡后,人群也逐漸散去。
二人披著一風雪歸家,王府里更是熱鬧,到都還亮著燈,福公公與珠兒領著丫鬟下人在打牌九,兩個主人回來以后,眾人更是群排著隊來說吉祥話,沈玉鸞預先準備好的金銀錁子被他們瓜分了干凈。
按照規矩,除夕這夜是要守歲的,沈玉鸞便拉著褚沂川一起加了打牌九的隊列。只是的手氣不好,沒多久,大把銀子都落了褚沂川的口袋。
半點也不氣,反正如今整個王府都是的,大過年的,正好給小川發個歲錢。
……
年關休息了幾日,慶賀過新年后,文武百又開始上朝了。
皇帝告病了許多日,再出現在金鑾殿上,面上也出現了明顯病容。
他正是年輕強健時,忽而得這一場大病,醫被許多大臣拉著仔細問候了皇帝的,只是醫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后只說是皇帝前些年太過辛勞,寒冬過了病氣,只要多加休養。
沈玉鸞也聽說了這事,拉著褚沂川問了細節,只是褚沂川知道的也還是那些說辭,便是覺得不對,連醫也看不出來,更何況是他了。一時間,京城里都是關于皇帝的風言風語,沈玉鸞與其他府的夫人會面時,也聽其他人添油加醋說了一通。
皇帝正是年輕,也向來健康,有個頭疼腦熱也有醫醫治,怎麼會忽然病下來?
只是連醫都診不出個所以然,大臣們雖然著急,也只能干瞪著眼。
反而是褚沂川還得了不大臣暗地里的示好。
有些人從皇帝的這場大病里窺出些什麼,總覺得皇帝活不長久,趕先拉攏更加年輕的信王。
為此,沈玉鸞樂見其。
上輩子這時候早就死了,不知道皇帝究竟有沒有生這一場大病,也不知道后來朝堂的局勢如何,幫不了什麼,有皇帝再三針對在先,褚沂川想要在朝堂上站穩跟腳,自然是有越多的大臣相助才好。
至于這些人是忠是,是真心還是假意,自然只能靠褚沂川自己分辨。
好在這方面他做得不錯。
沈玉鸞暗地里總在自得:不是個聰明人,他們全家的心眼都長小川上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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