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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驚鴻照影》第78章

第83章

如果,沒有暢音宮外的那一次誤打誤撞,我看著梨花帶雨,蟬秋枝的楚楚容顔,或許是沒有辦法不心生憐意的。

可是如今,我只覺得倦,於是淡淡開口道:「杜小姐多心了,聖上的婚旨既已頒示天下,你是三殿下尚未過門的側王妃,實在是不需要特意過來同我說這些的,因為我怎麼看你,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三殿下怎麼看。」

含淚看我,似是還再說什麼,可我實在是不願意再勉強自己陪虛應下去,只道是想要休息,便讓畫意送出了歸墨閣。

這一次,倒是並沒有再癡纏,端端正正的對著我行了個大禮,然後靜靜退了出去。

走了,疏影想了半晌,還是忿忿道:「即便說的都是真的,可我還是討厭!」

我笑著拍了拍的手:「疏影你記著,若是真的為了我好,那麼即便你再討厭,也要忍著。」

杜如方才說的,其實並不全是假的,我相信如同所說的那樣,因為天姿貌,自小有太多的不由己。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讓我確信,並不是世人眼中那個單純無害的子,的綿心計,或許更超出我的想像。

「小姐,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委屈自己,咱們本用不著給好臉看的!」疏影憤然不平的開口道。

我極淡的笑,搖了搖頭:「我並不委屈,只是不想遂了旁人的心意。」

那天之後,杜如依舊每日晨昏必來我歸墨閣請安,即便我真正肯見的次數不過十之一二,即便南承曜曾出言,讓不用拘這些虛禮。

我從未費心留意過關於的一切,但人言總是無不在,韶儀館的種種,仍然斷斷續續延綿不斷的傳我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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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他對極盡寵,不惜重金封賞,尋遍天下奇花異草,只為搏紅顔一笑。

他們說,他為摒棄了弱水三千,就連南朝第一舞姬桑慕卿,也只不過了舊時顔

他帶賞花遊湖,帶踏春赴宴,席間極盡溫存難自,並不避諱人前。

雖尚無側王妃之名,但上京城,已無人不知「杜如」三個字。

而在三王府中,影亦是無不在,只除了「玉殿」和「楓林晚」。

我笑了一笑,再怎麼的像,卻終究不是,到底是抵不過他心中纏綿不去的那一縷芳魂。

我不知道杜如是不是知道前朝公主的舊事,可我相信,即便是知道了,也會裝作不知。

我曾聽在王府花園練過一曲《浣溪沙》,清囀,婉纏綿,一字一句,儘是道不完的相思意——

「嘆只嘆,滿目山河空念遠——愁只愁,落花風雨更傷春——愁只愁,一向年有限——知不知,不如憐取眼前人——」

我並不知道是不是練了去唱給南承曜聽的,也並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只是一遍一遍的唱著,曲意纏綿,卻又帶了一不易察覺的惆悵,那一刻我知道,所說的,對南承曜的意並非是假。

「王妃,杜小姐還是不肯走,說是有東西要呈給王妃,我說要替也不肯,非得要親自給王妃不可。」畫意進來,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固執的人。」

這哪是固執,分明是不要臉,小姐都已經擺明態度不想跟攪和不清了,還非要天天過來我們的眼,也不知道是存了什麼樣的心!」疏影忿忿說完,又轉向畫意:「要給小姐什麼東西?有的那些東西我家小姐哪樣沒有,又哪樣不比好,誰稀罕獻慇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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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疏影,跟你說過多次,以後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我開口打斷,雖然知道是為了我在抱不平,但是那樣單純又與人為善的孩子,我並不願意讓的純善心因為我而有任何改變。

疏影撇撇,不說話了,而畫意開口道:「我也不知道杜小姐要給王妃送什麼,說是要親自呈上呢,那王妃現在怎麼辦,要不要見?」

我開了一眼窗外飄飛的細雨,淡淡道:「如若不見,只怕又要一直等下去,請到前廳去吧。」

畫意應著出去了,而疏影陪我來到前廳坐下,杜如尚未進來,我便先聞到一沁人心脾的幽香襲來,並不濃烈,卻綿延悠長,久久不斷。

裾鬢髮因著細雨微微的潤,而後的紅手中捧著一個紅木匣子。

「民杜如見過王妃。」依舊是端端正正的先對著我行了個大禮。

我已經倦於再去說阻止的話,只是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杜小姐今天來歸墨閣有什麼事嗎?」

喚了一聲「紅茵」,後的那個紅便將那紅木匣子手上,而杜如恭恭敬敬的捧著匣子,上前一步輕聲開口道:「民的姑姑在恆山專營香料生意,恆山雖地遠,但香料卻極為出眾,這是自家製的『舒和安息香』,是用甘松、郁金、葶本、冰片、川芎、伽南沉等等十幾種香料調配所得。本來這麼一點微末的東西是不敢呈給王妃的,但這香已經用了十多年了,對舒神安眠,溫行定最有奇效。姑姑新近才從恆山託人又捎了幾盒到上京家中,想著王妃聞慣了宮裡的天木、旃檀這些名貴的香,或許願意換了一試,這才拿過來的,還請王妃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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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笑道:「杜小姐冒雨在歸墨閣外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要送這『舒和安息香』給我,我若是不收,豈不是太不識好歹了嗎?」

連忙跪地應道:「不敢,若是王妃真的不喜歡,再拿回去也就是了,絕不敢有多餘想法的!」

我不再糾纏下去,喚了疏影接過手中的紅木匣子,淡淡的道謝過後,便讓畫意送了出去。

那香倒是好香,即便沒有點上,又隔了厚厚的木匣,仍是沁人心脾。

疏影恨恨的盯著自己手中的匣子:「小姐,你收下這香做什麼,咱們什麼好的沒有,何必用這些害人的東西!」

「即便是收下了,也沒人你去用,何苦落得個目中無人的壞名聲。」我自手中接過匣子放到桌上,斂了笑正道:「但是疏影,即便是在歸墨閣,你方才那話也不能再胡說。」

疏影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一時沒忍住嚷了起來:「我可沒胡說,就是到用這香害人的!那天我去找尋雲拿東西,恰好就在韶儀館附近撞見裡面的小丫鬟拿著一盒東西神神的,尋雲覺得奇怪就跟過去看,一看才知道那是燃盡的香料,審了半天才哭哭啼啼的說,是紅茵要埋了的,說是,說是,催香……」

的聲音越來越低,臉也漲得通紅。

我斷然開口打斷了:「你不要聽人瞎說,除了紅茵以外,韶儀館侍奉的人可都是三王府的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小姐,那是我親眼見到的,哪會有假呀!」疏影急道:「尋雲當時就氣得臉發白,那個小丫鬟像是新府的,經不住韶儀館那位的幾句好話才幹下的糊塗事——小姐,我可沒胡說,你不信就去問尋雲!」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手指也無意識的把玩著桌上的紅木匣子,雖然我對香料並不在行,但也知道催香用了是會對有損傷的。

疏影還在自顧自說著:「最可氣的是後來有一次我路過韶儀館的時候,又見那紅茵捧著個盒子,我倒是不知道盒子裡面裝著什麼,但那盒子卻是跟先前那個小丫頭拿的是一樣的,我猜,還在用那害人的東西!」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沉聲問

有些支支吾吾的開口道:「都過了好長時間了,小姐最近本來胃口就不好,我害怕小姐聽了以後更生氣傷心,所以才沒說的……」

「你後來撞見紅茵捧著盒子的時候有沒有跟誰提過?」

點點頭:「我當時就去找尋雲了,可是的態度變得好奇怪,說是之前弄錯了什麼的,我一直很納悶,怎麼會弄錯呢?那時明明很生氣的,怎麼後來就像默許了一樣,難不也被那杜如收買了?我們要不要去告訴三殿下呀……」

說話的時候,我心底的涼意,一直不控制的散開。

疏影並不知道,這件事如果尋雲清楚,南承曜如何會不曉。

默許的不是尋雲,而是南承曜。

既然明了,卻刻意下,無非是想要包庇保護杜如人非議,亦或是,這原本就是他們的,閨房之樂。

疏影猶在自言自語的猜測著,我打斷,靜靜開口問道:「疏影,你會不會背棄我?」

「小姐怎麼問這樣的話?疏影就算死了也是不會背棄小姐一分一毫的!」嚇了一跳,急道。

我安的握了握的手,輕輕一嘆:「你別急,我這樣問只是想要告訴你,尋雲對南承曜就像你對我一樣,和逐雨自小跟在他邊,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都依舊忠心不離分毫,現在就更加不會背棄他。」

「那為什麼尋雲會這樣?」疏影迷的問道:「難道之前真的弄錯了,那並不是什麼香……」

我閉了閉眼,邊帶著一個微涼的弧度:「有沒有弄錯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即便這件事是真的,那也是,三殿下自己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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