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三日後,太子殿下與慕容丞相千金的婚旨傳遍了整個南朝。
看疏影面上的喜,我不由得想起了南承曜那日離開時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依舊是帶著那樣漫不經心的涼薄笑意,他說,你放心,慕容灩不出半月,必能嫁東宮。
我心微微驚疑,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得對他福了一福,輕聲開口:「謝殿下。」
他笑了起來:「謝我做什麼,你不是要我什麼也不做麼。即便是我真的做了什麼,為的也不是你,你可以收回你那句道謝。」
說完那句話,他便走了,至今我沒有再見到他。
也因此,我無從得知,在灩兒與太子的這段姻緣中,南承曜又扮演了什麼樣的。
可是,不管怎樣,我的妹妹終於能得嘗心願,看到有人終眷屬,總是一件好事。
由於灩兒是帶孕之,於是婚期定在了最早的一個吉日,也就是十日之後。
這十日裡,整個慕容家族興師眾,畢竟時間太,要籌備的又太多。
母親來看過我一次,眉眼間縱然喜難掩,卻也仍放不下,憂慮。我知道,是在害怕事再生變故。
所幸,我們憂慮的事並沒有發生,明日,便是灩兒大婚的日子了。所有族中親人,只有我能東宮道賀,卻還是以三王妃的份。
我看著好命婆手中的玉梳緩緩過灩兒黑緞一般的長發,仿若是我出閣的前夜一般。
死生契闊,與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世間子,最虔誠的祝禱。
這或許是我終此一生都不能實現的,但願,我的妹妹能做到。
母親握著灩兒的手,細細囑咐。灩兒如花的容上,寧靜麗,或許是因為經歷了太多,到了如今,不過是水到渠的事,所以的眉眼間,並不見特別的怯與驚喜。
「姐姐,」或許是看我一直沒有說話,灩兒突然開口喚我:「你過得好嗎?」
我微怔,看著聲開口:「灩兒為什麼這麼問?」
定定看我,方開口,已聽得母親的聲音略帶嘆息的響起:「清兒,你或許不知道,不止是我和你父親,其實就連灩兒也是一直在自責,我們都覺得對不起你。」
我心而酸楚,強自笑道:「要父母妹妹為我心,倒是我的不是了。三殿下待我很好,我在三王府中也事事順心。一家人,還說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是存心要我難過嗎?」
灩兒看著我,終是淡淡一笑:「新婚之夜讓你獨守空閨,就連歸寧也讓你獨自一人,在姐姐眼裡,這也是好嗎?」
「灩兒!」母親面不豫,聲音裡也帶上了薄怒。
灩兒不再說什麼,視線淡淡轉向窗外。
我安的握握母親的手,微笑道:「事出有因,殿下亦是不得已,我能諒。但凡這世間種種,各人皆有各人的緣法,這原是上天注定,強求不來。再說了,我並沒有你們所想的那樣委屈,憑心而論,三殿下待我,已算得上很好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雖是為了要寬們的心,卻也是實。
除了,南承曜待我向來不吝嗇,歸墨閣所用所出,一應俱是這世間最好的。
他待我甚至算得上是縱容,從不限制我的任何行為,雖然這或許是由於他本不在意,但是那天,當我告訴他想要回府為灩兒送嫁時,他懶懶一笑:「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不必事事向我請示,你的分寸我是相信的。再說了,即便真出了什麼事,我南承曜的王妃,還沒有幾個人敢說半句不是。」
那一刻,我想我是激他的。
母親還沒說什麼,灩兒卻是回頭看我,淡淡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說得也是。」
我正開口說些什麼,卻忽而問我:「姐姐,明天你可會同三殿下一道來東宮觀禮。」
我微笑點頭:「這個自然,我等著看這世間最的新嫁娘。」
母親也笑了起來:「可別再誇了,再誇下去這丫頭可就真要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面說著,一面看了看窗外的天:「時候也不早了,清兒你也該回王府了。我送你出去,也讓灩兒早點睡,明天氣才好。」
我微笑著隨母親起,臨別前,不住回輕輕抱了抱灩兒。
或許,有一天,我們會走向對立也不一定。
可是如今,能嫁太子府,對整個慕容家來說,卻無疑是最大的庇佑。
奪嫡之爭本就不會因為我們而有所改變,那麼,不管誰勝誰敗,我與灩兒之中,至有一個人,能佑得全家平安。
灩兒也並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與我在想同樣的事。靜靜與我相擁片刻,然後一直站在小院門外,目送我與母親漸漸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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