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局顯然在宋天真來的那一刻就快要結束了,白人老太太十分豪爽地將所有的賭資一推至前,笑瞇瞇地坐在椅子上,皺的手輕輕地著手中的牌。環顧了四周，發現了宋天真，朝點頭微笑。

宋天真站在人群之中，沒有說話，大概是因為老太太有竹的模樣太過怡然自得，同桌的人都很快就扔掉了手里的牌,可是最后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開牌的時候，老太太的牌也不過就是一個對子，并且還輸給了對方。

一眾嘩然，宋天真幾乎看到同桌的人臉上暗自可惜的神。老太太輸了所有資本，一輕松地站起來，開人群，朝著宋天真招招手：“hi，song.”

擁有這樣氣度的豁達的人，宋天真立刻向擺擺手：“hi，Lena.”

老太太很快就走到面前來，親熱地聊天：“你是來玩游戲的麼？贏了麼？”

宋天真口袋里是剛剛贏到的一些小票子，被一說是玩游戲，就像是回到年一樣。高興地笑著：“是呢，贏了幾塊錢呢。”

老太太攤攤手：“我就沒有你的好運氣了，一輕松，沒有輸贏。”

原來本沒有帶本金，坐上賭桌就開始贏錢，到最后幾乎是玩笑一樣將全部的錢推出去。這樣子的人，宋天真再次肯定，一定是見慣了這些場面，而且技一點都不差。

“Lena”宋天真試探著問：“你參加過世界撲克大賽麼？”

老太太也是憾：“那倒沒有，即便我一直住在拉斯維加斯，但是從來沒有參加過那種賽事。不過，每天來賭場轉轉，已經很高興了，也沒有必要非得在一起。”

其實宋天真也知道，即便對于撲克好者來說WSOP無異于他們心中的第一大事，但是還是有很多人滿足于一場一場小賭博，流連于一個一個賭場。這也就使得其實還是有很多頂尖高手灑落在賭場外的這些住宅和公寓。

宋天真拉了老太太的手，手腕的金手鏈便□□在了空氣里，皓白手腕加之黃金手鏈，鮮明對照之下，老太太眼移了上來，若有所思，直到們在門口道別的時候，才拉住了宋天真額手，指了指說道：“這個看上去好像很面。”

一不小心就被發現，宋天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比賽贏的。”

老太太一下子十分興：“呀，我知道了，那是無限額德州撲克的金手鏈麼！Song，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一下子聯想起來：“你說八年前，難道你就是Black Rose？我想起來了，曾經還有一個小伙子來找過你。”

是德州撲克的好者，老太太不舍地與宋天真告別，并且邀約：“我們什麼時候也玩一下，好麼？”

宋天真來賭城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想要練習，這下找到這樣一個厲害的老太太作為對手，當然求之不得，立刻點頭答應。

時候還早，拉斯維加斯的烈日此刻正炙烤著大地，觀客還在源源不斷地進一家家喧鬧的賭場。宋天真握在手里的手機忽然響，未知來電，接了起來：“hello？”

“喂，是我。”倫敦剛剛下了一場雨，滴著雨的屋檐，的地面，他心里面忽然有些想宋天真，幾乎還能記起那一天夜里，在兜風的車里仰著頭流淚。

“你好些了麼？”

明明這樣問，趙鐸安卻沉默了一會兒，自顧自地回答：“我明天下午的飛機，我來看你。”

“喂！”宋天真還沒說上一句話，那邊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而此時此刻，在布桑，不僅沈溥找不到宋天真了，所有人都意識到宋天真幾乎消失在了他們的生命之中。學校那邊，竟然辭職，而這一次去哪里，竟然連孟遠都沒有告訴，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

孟遠將這件事告訴了丈夫蔣勘正，蔣勘正趁著一次跟沈溥公司談第三方件項目的時候，利用此事奚落了他一把。他甚至有些刺激他說道：“聽說宋天真走了，這不正好麼，你和老周可以好好競爭一番了，看看到底鹿死誰手？沈公子，可不要辜負你花花大的名啊。”

“去你的。”沈溥臉上慍怒，蔣勘正還要在他面前秀恩，掏出手機給他看寶貝兒小小的照片。

沈溥第一次覺得原來蔣勘正也這麼賤，而蔣勘正心里真是舒緩，誰當初他和孟遠有點事的時候，沈公子冷嘲熱諷來著的。

“阿正。”沈溥斂了斂臉上的神：“我把錢樂樂給遣散了，前兩天在醫院見到霍明朗的時候，我突然就不怎麼想像以前那樣沒皮沒臉地上去了。”

“你想說什麼？”蔣勘正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以一個過來人的份好整以暇地問他。

“我好像……”沈溥臉如常，只是一雙眼越來越暗，直至深沉如同大海：“好像也不是那麼討厭宋天真。”

“那你能告訴我，當初你為什麼要討厭宋天真麼？據我所知，人和善也從來不與人惡。”

沈溥苦笑一下，為什麼要討厭呢？甚至到最后厭惡到連同的名字都不想聽，這對于他來說絕無僅有。他想起兩年里，宋天真做的很多事。

對于他的喜好得一清二楚，知道他的作息，見到他總是對他笑，出兩顆小虎牙，輕輕淺淺的笑。

沈溥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大概是因為宋天真跟我是不一樣的人。”他笑了笑，朝著蔣勘正說道：“你大概不知道，宋天真母親自殺被父親送到國外，得過憂郁癥并且幾乎有毒癮，賭博也是的拿手好戲，還拿到過世界冠軍。曾經胖得面目全非。可是呢，阿正，你不知道，在我面前依然能夠笑。”

“我從前總是覺得實在太裝了，也不愿意去深究的任何事。”沈溥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味道與家里的實在差太遠，他抿了抿，又道：“可是我現在才知道，我那麼排斥，是因為我知道跟我太不一樣了。或者客觀點說，我配不上的。經歷那麼多居然還能笑出來，可是我不過被親生母親拋棄就再也不想那麼認真對待生活。”

這是蔣勘正跟沈溥兄弟這麼多年，第一次聽他提起盧西的事，從小到大，沈溥一直是一個仗義的、熱的人，可是那一年從國外回來之后他忽然間慢慢地開始游戲人間，從前豪壯志說不靠家里，到頭來卻利用父親人脈在短時間累積資本。

“我討厭，是因為，活得比我認真。”

蔣勘正微微嘆了一口氣，問道：“那麼霍明朗和，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沈溥出了自己的手，腕間老舊的紅繩了出來：“八年之前，我跟就見過了。這是當初給我的。說當初對我一見鐘，可是大概不相信，我也一直沒有忘記過。”

“阿正，這個世界上，到底什麼才是呢？是一瞬間的怦然心還是數十年的念念不忘？”

談了無數場的沈溥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蔣勘正點了點頭，慢慢說道：“對于我來說，無論怦然心還是念念不忘，這個問題的答案永遠是兩個字，那就是孟遠。”

沈溥笑了笑：“你真是幸運。”

霍明朗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劇場里施救一個陌生的小姑娘。那是沈溥第一次見到這麼果敢這麼沉著冷靜的人，他在當時的一瞬間心里面微微地發，然后他為這一瞬間付出了兩年。后來發現是兄弟周恪初孩子的媽，越發得不到就越難的心理作祟，他始終沒有放下來。

“無論如何，現在我已經找不到宋天真了，任何人都找不到了。”沈溥臉上看不出任何表。很多很多年，他已經習慣帶著漫不經心的面去審視這個世界，于是這一刻，即便心里落空無比，就像是被人挖去了一部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現在自己的臉上。

蔣勘正拍了拍他的肩，也不再取笑他：“沈溥，問題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他指了指他的膛：“你問問這里，它是怎麼說的？”

沈溥臉木得發僵，他低著頭解決自己的午餐，他想起宋天真對自己說過的話。

“是你沒有給我勇氣。”

他是那樣差那樣差的人，曾經的玫瑰過千上萬水，來到他的邊，他卻沒有給勇氣去承認。他那麼糟糕的一個人，難以匹配。

沈公子已經習慣游戲人間，將心包裹在重重堅的堡壘之下，再難為八年前春風里獨一無二的沈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