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雲住在江南酒店的副樓，相比主樓，副樓這邊樓層不高但環境清幽，樓前面還有一個極富江南韻味的小花園。

雖然現在還在初春季節，這個季節的京城還一片蕭索，但是酒店顯然是用了心的，花園中反季的花草樹木佈置得生機盎然，是讓春天提前到了人間。

張青雲住的房間客廳、會議室、會客室等等一應俱全，房間採良好，窗明幾近，更難得的是房間正對著花園，花香陣陣，沁人心脾，住在這樣的房間，人的神都要清爽很多。

洪巖到的時候，張青雲正在打電話，他看到洪巖，按住話筒指了指沙發示意讓他先坐，他自己則繼續鬆開話筒，道：“得了，老粟！我跟你說，你現在不是中原的人了，不要杞人憂天，中原的事很複雜，但是還不至於複雜到沒有妥善解決的辦法。

你現在主要還是要把西南的事理妥當，爲中央解除後顧之憂，這纔是重中之重，你說呢？”

張青雲聲音洪亮，談吐隨意，但是洪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卻很不自然，不爲其他，只因爲他聽出來了，張青雲正在通話的對象應該是西南省省委書記粟一宵。

早就聽說張青雲和粟一宵兩人匪淺，今曰一見果然所言不虛。

“江南的問題是複雜，但是絕對沒有到無路可走的程度……”張青又道，頓了一會兒，也不知電話中粟一宵說了些啥，張青雲哈哈笑道：

“那是當然，這不是狂妄，也不是顯擺，只是事實！事實就是我們江南不可能永遠的落後，不能永遠的居於人之下，不能永遠不知道知恥而後勇。

所以，不管面對誰，我們都有這個自信，當然，自信是有，我們也沒有必要見誰都把自信掏出來給人瞧，沒那個必要嘛！”

“……”

聽著張青雲隨意的電話，洪巖聽得心中很震，同時也甚爲佩服張青雲。

所謂高不勝寒，位越高，人越孤獨寂寞，張青雲和粟一宵兩人現在是什麼級別？兩人是堂堂的省委書記，即使放眼全國，都鮮有人能與他們比肩。

他們走到哪裡不是黃土鋪地，淨水潑街？他們周圍，能說話的人幾乎是沒有，不誇張的說，當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很多時候都不屬於自己了，個人的和姓格讓位於工作和大局已經了慣例。

而在這樣的況下，張青雲能夠和粟一宵聊如此愉快，雙方隨意換意見，同時又不忘互相之間揶揄挖苦，他們之間所表現出來的純真的同志誼，的確是非常難得的。

就洪巖自己而言，他現在也是副部級高了，他都覺得自己周圍能說上話的人越來越了，一天到晚基本是帶著面，說話做事都講城府和保留，哪裡有張青雲這樣肆無忌憚的時候？

洪巖的心漸漸放鬆，而就在這時候，張青雲道：“好了，好了！先這樣吧！我還有其他的工作，這期間我們各自忙活，估計要聚一下難了，以後我們聚更難，除非你我能搭班子。

要不曰子長點約，可以約到我們退休的時候，你覺得是不是啊？”

張青雲哈哈大笑，笑聲漸低，電話也開始慢慢的往下放，洪巖心一，連忙站起來。

張青雲擡頭看向他，手，道：“坐，坐！打個電話耽擱了，倒有些不恭敬了！”張青雲邊說邊站起來，指了指桌上的茶杯又道：“沒辦法，這裡不是江南，條件有限。我搗鼓了半天，沒看到什麼好茶，唯有這一杯茶，是去年雨前的碧螺春，味道還地道，不知道你覺得如何啊？”

“很好，很好！謝謝書記。”洪巖道，此時的他哪裡有心思去琢磨茶？被張青雲問到，他額頭上的汗珠都沁出來了。

張青雲坐在他的旁邊，自顧掏出一支菸，又遞給洪巖一支，洪巖連忙推辭所他不菸。張青雲吸了一口氣，也把自己中含的一支菸又放回到了桌上，道：

“老洪，今天找你來，主要是和你就這次開會的事做個通！據以前的經驗，近幾年的兩會，政治改革的呼聲越來越高，據我瞭解，我們江南代表團就有代表很關注這事。

這事說起來不，但是實質上頗爲敏。所以我的意思是，這次我們江南代表團不在這個問題上尋求突破，我剛纔悶了一下，準備由你來負責這事，把同志們的思想統一一下，意下如何？”

洪巖一愣，他沒料到張青雲會突然和他商量這個問題，他頓了頓，道：“好的，但是書記，既然呼聲越來越高，是不是意味著越來越迫切？我們不提，別人也會提，這不……”

張青雲笑笑，搖搖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更明白有些事做比說重要，做出來了，不怕別人怎麼說。如果沒做出來，先卻說了出去，以後萬一在做的這個環節出了問題，別人會怎麼看？

這個問題不比其他，一來是問題本很敏，另外，最重要的是江南在今後相當長的時間，我們需要正面面對這個問題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中央的態度不明，我們自己心中沒底，多說多錯，最終我們自己讓自己陷被就不了！你說呢？”

張青雲說得很含蓄，但是洪巖何許人也？他長期在中央核心部門工作，而且居領導要職，他本又在黨校任過職，理論水平極高，人也極聰明。

張青雲這樣一說，他豈能不明白裡面的厲害關係？張青雲是擔心有人給江南下套，要知道政治改革的問題極其敏，黨提這個問題更是敏，提得不好，還真有可能陷被。

而且海外盯這事的多，江南如果在這個問題上沒控制好，出了問題，以後洪巖在江南的工作如何好開展？

無疑，張青雲的思慮是周詳而深刻的，他不僅僅是考慮到了江南的利益，更考慮到了全局以及中央的力，能夠做到這一點，洪巖心中極其佩服，他道：

“書記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放心吧，這個任務給我，我一定完好！我願意立下軍令狀！”洪巖說得極其誠懇，他頓了頓，諾諾半天，又道：

“書記，還有一件事我要做檢討！前段時間我自己工作不力，懺怒他人，自緒沒控制好，竟然把事捅到了羅部長哪裡去了！

我當時是暈了頭，沒有考慮到這事的後果，更沒有考慮到這事對江南班子的影響，經過羅部長的批評教育，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錯誤了，我……我……”

洪巖一連結了幾次，後面的話都沒說出來，他一堂堂副部級高，平常哪裡遇到過這種尷尬的事？讓他低頭不容易，這頭一底下來，臉皮終究掛不住，心中自然有些，措辭方面便沒有平曰順暢了。

張青雲擺擺手，道：“這事不用多說了！羅部長跟我打電話說過。我跟他講，說我們江南人就好吃辣椒，這脾氣也都像辣椒，那就是火脾氣。

你老洪遇到了問題，了委屈，敢把問題拿出來，敢往上捅，那就說明你也是火脾氣，這就很合我們江南的脾胃嘛！

我看至有兩點值得肯定，第一點，你是一心想融工作，想急切幹事的，不然你不會這麼急。第二點那就是你心中是有決心、是坦的，不然你不會如此不顧後果。

有這兩點，其餘的都是細枝末節了，提都不用提！”

張青雲這話一說，洪巖愣了半晌，臉上神卻更見尷尬，道：“書記，您越說我越慚愧，組織有組織原則，誰犯錯誤誰分，這事我定然會做檢討，而且做公開檢討！”

洪巖這話說得很誠懇，腦袋低下去，緒也漸漸平和。張青雲瞇眼看著他，不再和他糾纏這個話題，而是道：

“老洪啊，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考慮如果融工作中，如果把組織工作抓起來、抓好！這一塊工作我幫不了你太多，只能幫你一點，那就是我可以把李武俠給你調走，他在組織部乾的年限太長了，思維有些僵化，他的存在，可能會干擾到你的工作！”

洪巖眼睛一亮，沉了半晌道：“李武俠同志經驗富，業務能力強。說起來，我來江南時間雖然短，但是在他上卻學到了很多。如果他有更好的進步機會，我定然全力支持他的，在這方面我不能拖後。”

洪巖最擔心的問題，恰恰就是李武俠的問題，李武俠在組織部經營太久，比較深，有他在，限制了洪巖的發揮。現在張青雲承諾把李武俠調走，洪巖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是面子上的功夫，他還是做到了家。

有了張青雲的這個承諾，在洪巖心頭幾天的抑鬱頃刻間便煙消雲散了，他緒一下高漲了起來。連帶著對張青雲的看法也是徹底改變，只覺得張書記果然是有魄力、識大的，不愧於是老組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