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初見時在地平線上，看上去影影綽綽，可轉眼的功夫離著我們倆也就幾千米的樣子。

我看的真切，來的這輛車，竟然是個公車。不過這公的款式可太老了，大概是十幾年前的樣式，整個車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著一子風塵僕僕的味道。

我對王雪菲說：“壞了，這裡連個站牌都沒有，咱倆也沒有冥幣，恐怕做不了車了。”

王雪菲道：“你那腦子平常不是活運的麼，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呢，反正無論如何咱們都得坐車去郢都。”

我攤手道：“這能怨我麼，要是在世別說坐公車了，就算是寶馬奔馳，哥們請你坐一個星期都沒問題。關鍵你說咱們現在一個渡的，還想明正大的坐霸王車，擱誰都沒轍啊。”

王雪菲俏眼一翻，無奈道：“一會你盡量裝的像鬼，別說話。”

我心說你說的這是人話麼，我一個大活人，怎麼裝鬼呀？

以前港臺鬼片也看了不，可是那裡頭的鬼哪個不是飛天遁地，最次也能變出一幅鮮淋漓的臉出來惡心人。

這些技能我是一樣不會，難道還能讓我子子嚇唬嚇唬他們？

說話間，公車已經來到了我們跟前。

王雪菲換了一幅一點表都沒有的撲克臉，機械的揮了一下手臂，公車頓時停在了我們面前。

我也有樣學樣的板著臉，站在王雪菲的後，只是手中的英吉沙短刀不知放在哪裡，忽然瞧見王雪菲穿著我的服十分寬松，幹脆起的服，把英吉沙短刀在了的腰間。

我雖然看不到的表，可是明顯覺到了的子一抖，耳後閃出一團緋紅來。

公車的車門從裡面打開，我眼看了一下，不免吃了一驚。

從我這個位置看過去，正好能看到公車司機的位置。

司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青年，卻是一幅古裝子的打扮，腦袋上還挽了兩個發髻。一張慘白的大臉蛋子上，塗了兩團腮紅，兩只大眼睛，空的看著我和王雪菲，一點神采都沒有。

我暗道，這哥們打扮的也實在太殺馬特了一些，就這裝扮，在那種城鄉結合部的小發廊裡，絕對是無敵的存在呀。

不過我看司機的打扮，總覺得眼，可是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正胡思想間，王雪菲已經先我一步登上的公車，我不敢怠慢，趕隨著的步子，上了車。

在外頭看，多說也就十幾個座位，可此時我眼一看，這裡至三十多個座位，而且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乘客。

這些乘客裡，有男有，有老有，形形不一而足。

他們三三兩兩的相互攀談，整個車廂裡‘嗡嗡嗡嗡’的低語聲不斷響起，仿佛有不蒼蠅在盤旋一般，聽的人心煩意。

我和王雪菲一直走到了最後排，才找到了一個相對僻靜一些的角落。

等我倆一做好，公車再次行駛了起來。

我好奇的朝窗外看了看，卻只見一片片猩紅，除此之外，本什麼東西都瞧不見。

坐在我前邊的一個胖子，突然回過頭來笑嘻嘻的問我：“兄弟，第一次來？”

這胖子西裝革履，脖子上掛了一條拇指細的黃金項鏈，一張胖臉上油膩膩的說不出來的惡心。

我不樂意搭理他，點頭道：“難道老哥你是第二次？”

胖子哈哈一笑，拿手拍了拍留著板寸的大腦袋道：“小老弟真會開玩笑，這車上坐著的，哪個不是第一次來？”

這胖子說話聲音很大，不乘客都回頭往這邊看了幾眼。

胖子卻毫不介意，談興大濃，道：“你怎麼死的呀。”

我真想給這死胖子來個通天炮，本來不想再搭理他，可是王雪菲突然用手在我後腰輕輕掐了一下。

我不知道王雪菲的用意，只能隨口說道：“實不相瞞，說起哥們我的死法，恐怕盤古開天地之後，也就這麼一份。”

胖子大好奇，道：“哦，那你可得說說。”

我說：“我早晨起來照鏡子，越看自己越帥，後來就被自己帥死了。”

胖子本以為我能說個驚天地，沒想到我來了個高開低走，驚愕的長大了，最後沖我挑了挑大拇指道：“這麼說來，兄弟你實在是太牛了。”

我暗自得意，心說要論起扯閑篇、吹牛來，我張小凡自認還沒服過誰。

胖子一對小眼珠滴溜溜的轉了兩圈，一個勁的往王雪菲的上撇，看那樣子，似乎想要把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心知王雪菲此時穿著我那破爛服，簡直都快不蔽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被死胖子看，我心中竟然泛起一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這死胖子，委實可惡。

嘿嘿笑了兩聲，胖子拿下點了一下王雪菲，道：“兄弟，這位是你朋友？”

我大咧咧的把胳膊往王雪菲的肩膀上一搭，道：“老哥好眼力，這個就是我的朋友，我被自己活活帥死之後，就跳樓為我訓了。”

王雪菲仍舊面不改，只是掐在我後腰上的手，愈發用力。

胖子聽後，更是對我佩服的五投地，把脯拍的震天響，說：“要是我震天虎活著的時候見你，肯定會拉你一把，小兄弟你實在是太對我胃口了。”

言畢唏噓不已。

我吃了一驚，震天虎是江海市有名的流氓頭子，以前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沒想到在地府的公車上，能見到他。

坐在震天虎旁的乘客，突然扭過頭，冷哼一聲：“震天虎你別想事了，就算你活著，總有一天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震天虎道：“我算是服了你們這幫警察了，咱倆都他媽死了，你怎麼還揪著這事不放？別忘了，咱們現在都是鬼！”

那人道：“鬼也是分好壞的，我死之後，帶我來的鬼差已經說了，我們生前做警察的，時候都會自為鬼差。”

頓了一下，那人又繼續說道：“我提前警告你一聲，就算你做了鬼，如果再幹什麼壞事，我一樣會收拾你！”

震天虎眼睛一瞪，還想再說點什麼，那人卻突然看著我道：“小凡！？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嚇了一跳，心說難不這人還是我認識的？

定睛看過去，只見坐在震天虎旁這人，生的瘦，卻有一副濃眉大眼，方正剛毅，著一子浩然正氣。

這人我總覺在哪裡見過，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我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倒是有些忘了，你是......？”

王雪菲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人一眼，滿臉的疑。

那人笑了笑，手在我腦袋上了道：“我是你齊伯伯啊，你爸爸犧牲那年，你還在上初中，難怪你記不起來我了，這些年工作太忙，倒是沒時間去看你，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在這裡。”

齊伯伯說罷，唏噓不已。

此時我已經記了起來，我爸生前的時候，在刑警隊做刑警，這人是他的同事，做秦風年，兩個人的關系非常要好，經常來我們家喝酒。

後來我爸在追捕一個殺人犯的時候，不幸犧牲，在那之後，我媽改了嫁只剩下我一個人。齊年那陣經常來看我，而且一直資助我讀完了大學。

老話講，好人不長壽，禍害千年，沒想到齊伯伯這麼好的人，最終也難有個善終，真正是世事難料。

震天虎見我和齊年是世，也就不再和我攀談。

我正好落了個清淨，又和齊年聊了一會。

我這才知道，原來齊年是在搗毀震天虎的老窩時候，被震天虎所殺，而他在臨死之前，拼勁了最後一點力氣，把震天虎當場擊斃，兩個人就這樣同歸於盡。

齊年又告訴我，他死之後，見到了鬼差，說是他們這種因公殉職的警察死後，大部分都能做個鬼差，繼續維持地府的秩序。

說道激的地方，齊年高興道：“本來以為再也見不到，那些犧牲了的戰友，沒想到還能有機會再和他們一起共事，實在是太好了。”

我心裡也是十分激，如果齊年說的都是真的，那豈不是說，我可以再見到十幾年沒有見到的老爸了？

想到這裡，我難耐激的心，趕對齊年道：“齊伯伯，如果我爸現在當了鬼差，那我要去哪裡找他呢？”

齊年想了想，道：“當時接我的鬼差說過，他們辦公的地方，是在郢都城外三裡的地方，如果你想要去找你老爸，恐怕得提前下車，不過......”

我趕忙問道：“齊伯伯，難道還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你不是也要做差麼，咱倆正好去那找我老爸好了。”

齊年擺擺手道：“這趟車上的所有人，都得去郢都的閻王殿上點卯，等劃過了生前的功過，才能決定去路，再說小凡你並不是鬼差的候選人，恐怕去不了那裡。”

說話間，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前面那裡就是郢都吧？

我忙向前看了過去，只見幾裡地之外，橫亙著一座由黑巨石搭建而的巨大城池。這城池古古香中著一莫名的威嚴和森冷，雖然只是看了一眼，卻讓人免不得打心底聲一子畏懼來。

正當此時，坐在我前面的震天虎，忽然嘿嘿獰笑了兩聲，一把把脖子上的項鏈扯了下來，在手裡擰了幾下，頓時接了一把怪模怪樣的短劍，隨手一劍劈在了公車的車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