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鳴看上去很憔悴。
興許是晚上沒有化妝的緣故,陳京覺他的臉很蒼白,人瘦得厲害,臉上皮鬆弛乾癟,看上去非常的蒼老。
書肇易把陳京帶進伍大鳴的辦公室,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陳京湊過去了一聲:“書記!”
伍大鳴微微一笑,道:“怎麼了?我是不是變化太大了!你認不出來了?”
陳京道:“書記,你的要注意調理啊,一段時間沒見你,瘦了很多!”
伍大鳴輕嘆一口氣,道:“已經檢過了,沒什麼大病,膽囊發炎,然後就是老胃病。沾不得油腥,吃不得飯,醫生叮囑要注意調養,我這天天就茶淡飯的養著呢!”
陳京默然不語。
伍大鳴固然有病,但是心病估計更重。
他在呼聲不高的況下被中央任命爲楚江省省委書記,頂的力很大。
當時對於他的提拔,就有很多不同的看法,認爲中央提拔他是拔苗助長。
楚江那個地方陳京生活工作過多年,他非常清楚那個地方的複雜。
中原幾個省,就數楚江最爲複雜。
伍大鳴能力是有,但是資歷還略顯不足,執仗楚江這樣的中原大省,剛開始難免會很吃力。
現在楚江班子中,伍大鳴是一派,省長徐自清是一派,汪鳴風現在也是死灰復燃,擔任了副省長。他們兩人當初都是跟沙書記近的。
但是沙書記離開楚江之後,伍大鳴和汪鳴風之間的關係惡化得厲害,在目前楚江,和伍大鳴頂牛最兇的就是汪鳴風。
另外,班子中呂軍年的資歷也比較老,呂軍年擔任省委副書記,在之前他和伍大鳴是競爭對手,對伍大鳴的上位,他心裡也是有一刺的,所以兩人在配合上面。難免會出差錯。
而這一次副省長出問題。對伍大鳴的打擊更是相當大的。
軍輝是伍大鳴很重的幹部,也是跟伍大鳴比較的幹部,現在軍輝被查出有問題,伍大鳴的心和境況可想而知。
在沉默中。陳京悶頭喝茶。
他想找一些話來安伍大鳴。但是此時此刻。他能說什麼?
伍大鳴畢竟是一省書記,至他這一級,還需要人去安嗎?再說了。領導都有領導的尊嚴,陳京安的話措辭不當,是不是會畫蛇添足?
過了很久,陳京沉道:“書記,副省長是怎麼回事?”
伍大鳴苦笑搖頭道:“算是用人失察吧!軍輝有病,在這之前我有所瞭解。我們楚江的況你知道,長期以來都有問題,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們需要去破格提拔一些能力強的人,嘿!”
他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可是誰想到軍輝竟然如此膽大妄爲?如此道德敗壞沒有底線?這個問題我是要承擔責任的!”
他指了指桌上的煙道:“你是個煙槍,可以菸!給我也來一支!”
陳京出一支菸遞給伍大鳴,自己也點上一支。
房間裡面迅速煙霧繚繞。
“書記,楚江的問題很嚴重嗎?”陳京謹慎的道。
伍大鳴點點頭,道:“很嚴重,主要表現在幾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地方缺乏新的路子開拓經濟,這幾年各地經濟泡沫多,投資過剩問題嚴重,地方債務居高不下。投資,搞項目,浪費嚴重。
另外,民間社會風氣不好,社會不穩定因素多,不是有個笑話嗎?說有人乘飛機從楚江經過,聽到外面有異響,乘客們驚嚇嚴重。空姐鎮定的出來安乘客,告訴他們飛機正經過楚江省,外面的異響是楚江人在打麻將,讓大家不要驚慌……”
說到此,伍大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搖頭道:“你看看這冷幽默,這說明咱們楚江社會不健康!當然,最爲嚴重的問題是團結的問題,沒有團結就沒有工作,也就沒有發展!”
陳京靜靜的聽著伍大鳴說話,他一言不發,此時此刻,他最好就是當一個傾聽者。
這些話伍大鳴跟別人是不會說的,也就只有陳京在的時候,他纔會說得如此坦誠。
目前楚江是這樣的況,怪伍大鳴是不客觀的。
楚江在郝國民的時代,問題就暴得比較嚴重,郝國民掌管楚江,強調數據,過分的追求投資,過分的追求政績,這都是爲後續的問題埋下了患。
至於楚江班子不團結的問題,這幾乎是楚江的傳統。
也就只有當初沙書記在的時候,楚江班子還能夠擰團,自沙明德離開了楚江,楚江班子部問題一直就很嚴重。
李總視察楚江,接見楚江班子的時候,一針見的批評了楚江班子訌,他的原話是:“楚江人不訌,太就會從西邊出來!”
作爲總|理,說出如此嚴厲的話,當時楚江的況可想而知。
而在短短的三四年之,楚江頻繁調幹部,這也是中央的無奈之舉。
中央希楚江能夠團結,但是卻一直事與願違,從目前的況來看,伍大鳴也似乎沒有能力把楚江的人心歸攏。
和伍大鳴聊的很多,陳京也瞭解了很多,但是他對各類問題都沒有發言表達自己的看法。
他相信,伍大鳴不會被這點事難住。
伍大鳴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也曾經幾起幾落過,面對困難,他肯定能夠想出應對之策,陳京再說什麼,就有些畫蛇添足的嫌疑了。
兩人聊得正歡,伍大鳴忽然道:“陳京,我想讓你到楚江工作,你願不願意?”
陳京愕然,怔怔說不出話來,道:“書……書記,我去楚江工作?我剛剛到京城才幾個月呢!”
伍大鳴笑了笑,道:“我開玩笑的,昨天我和米部長見過面,我跟他提了一些要求,其中有一條就是希你能去楚江。當時米部長就否定了這一條。楚江太複雜了,下放楚江的幹部長空間也窄,不是好去啊!”
陳京抿脣,不知道說什麼好。
伍大鳴讓自己去楚江,自然是希自己能夠對他的工作形一定的助力。
但是陳京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自己的這點本事,能夠給伍大鳴多大的支援?
再說了,楚江的確不是好去,陳京心也不願意回去。他比較厭煩複雜的環境,在楚江一門心事工作的人,往往會遭遇麻煩,一邊工作,還時時刻刻要防著暗槍暗箭,那樣會很累。
當然,他的這些心思不能在伍大鳴面前流半點。
他只能默默的祝福伍大鳴,希他能夠把楚江的局面駕馭住。
好似是看了陳京的心思,伍大鳴道:“不管怎麼說,陳京,楚江永遠是歡迎你的。楚江的山水,百姓淳樸,我也堅信在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我們黨也是有辦法治理好的。
目前我們出現了一些問題,但是問題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伍大鳴語氣堅定,眼神變得十分的銳利。
……
和伍大鳴見面似乎只是一個曲。
但是陳京沒料到的是,就在這第二天,周海東找陳京談話,他直奔主題的就談到了楚江。
他道:“陳京,楚江的問題你應該知道一些,我聽說楚江伍書記跟你談過話。這一次中央有任務下來,讓我們糾風室深楚江各地,嚴厲糾正當地投資,立項的不正之風。
楚江各地政府熱衷搞投資,地方經濟泡沫嚴重,社會治安問題凸顯。
更嚴重的是民間非法集資問題嚴重,這些問題都是我們糾風室需要深去調查弄清,並嚴肅糾正的。
我明確跟你講,這個任務一定要完好,這是中央領導的囑託。”
陳京道:“周部長,我立刻安排黃曉同志帶隊去理,我們這一次派重兵過去,我堅信會完任務!”
周海東哈哈一笑,道:“陳京,這一次你要親自帶隊。這是楚江伍書記要求的。另外,部裡也考慮到你在楚江工作過,對那一帶的況悉,你去更能有把握完工作!”
“我親自去?”陳京倏然一驚,他瞬間明白爲什麼伍大鳴要見自己,而且和自己談了那麼多。
原來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此事了。
周海東盯著陳京道:“陳京,楚江的事很複雜。尤其是這一次軍輝被雙規以後,引起的負面反響大。老百姓對政府缺乏信心,民爭利厲害。我們糾風室的行,很有可能會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如果把握不好,會出問題的。
當然,這也是領導爲什麼考慮讓你去的原因。現在你是咱們糾風室的頂樑柱,重要的擔子給你我們都放心!”
陳京道:“周部長,你對我可是過度使用了。你就不怕我罷工嗎?”
周海東一笑,道:“我不怕呢!你和伍書記是什麼關係,世人都知道。現在楚江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你又是楚江出來的幹部,你能坐視不理?我只是叮囑你,工作要膽大心細,切忌用力過猛。
當然,尺度問題你自己把握,我不給建議,否則可能會對你的工作形不必要的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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