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意刺骨,在這樣的夜中,黃小華了上的夾克,快步下車直奔舒治國家而去。
舒治國住在二樓,這是縣委領導家屬樓最早的單元樓了,從外面看,單元樓很不起眼。但是進到了樓道里面,立馬就能到這幢樓的與衆不同。
小縣城的單元樓,一般都還沒有形小區,業管理更是無從談起,但是縣委領導居住的院子,卻是管理十分的嚴格,不僅門口有門衛把守,就是樓梯口,也裝了現代化的門。
黃小華有些狼狽,他進舒治國家門的時候,舒治國正躺在沙發上,他左側是大大的金魚缸,魚缸裡面的金魚快活的游來游去,舒治國就欣賞著游魚在水中的翻滾起伏。
黃小華進來了,一直走到他面前,連續了他兩聲,舒治國都沒有應答。
黃小華心中打鼓,他自己白天關掉手機,讓司機開車胡瞎跑,他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很不好。
但是當時那種況,他不這樣幹又有什麼辦法?縣委四五個重量級常委都在,他如果真往縣委趕,立馬就會揭破一切。黃小華如果把責任全承擔,他再要提拔可能永遠就不會有機會了。
如果黃小華不承擔全責,把舒治國給扯了出來,況更糟。
“你的消息是誰給你傳遞的,怎麼會弄這麼大的烏龍?縣委的況你是沒有看到,我差一點就被著從樓上跳下去了!”舒治國道。
他沒有扭頭,眼睛依舊盯著魚缸看,他臉上的霾越積越多。他在澧河做了這麼久的縣委書記,今天算是最狼狽的一次,縣委一衆常委齊齊向他開炮,一定要他查明事的真相,要他主持公道。
真相在哪裡?什麼是公道?舒治國不信他們都看不明白,他們是裝作看不明白,就是要讓舒治國出醜。
這個事實對舒治國打擊太大了,他做縣委書記一直都強調威信,而他也特別注意面子、面子,而今天公然出現如此傷面子的事,實在是讓他到面丟盡。
“書記,是我工作沒做好,出現了大失誤。周副主任況沒搞清楚就彙報,我……我……”黃小華臉泛紅,很是無地自容。
舒治國哼了一聲道:“真的是沒搞清況嗎?我看未必吧,這裡面是有故事的,你不要太天真,考慮問題也不要太簡單!”
舒治國用手敲了敲座椅的扶手:“鴻城集團的這件事我們要重新認識,我們終究還是低估了陳京的能力,我們也更低估了大家對於這件事的關注。不誇張的說,現在許多人都將目投到了這件事上了,不是一般的關注,是高度關注。
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對陳京同志多一些關心和護,給他多減,多信任是非常必要的,這件事如果能夠好事多磨,最終能夠功,則一俊遮百醜,很多事我們都可以淡化,從輕理。
如何保障功,現在我們唯一能夠信任的就是陳京了,我們要堅定不移的支持他,絕對不能夠有任何搖了!”
舒治國這幾句話說得語重心長,但是這話聽在黃小華的耳中,他的卻是分外的複雜。
今天就一天的功夫,早上和晚上,舒治國講的話就完全不同。早上,舒治國講他給了陳京信任太多了,陳京肩上的擔子太重了,他吃不消。這才一天不到,立馬就變他給陳京的信任太了,應該要堅定不移的支持陳京。
這種前後截然不同的矛盾,讓黃小華到有些荒謬,但是更多的則是到現實的殘酷。
陳京果真是一把好手,他是死死的纏著了鴻城考察團,他手上擁有了這個大籌碼,足以讓舒治國都圍著他團團轉。
“好了,小華主任!你也忙了一天了,也累了!沒什麼事兒就先回去吧,現在我們最需要的是團結,現在也還沒到追究責任的時候,一切都等事塵埃落定後再說吧!”
舒治國這話一說,黃小華懸了一天的心,終於落地了。
他客氣的向舒治國告別,慢慢退出門去,一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舒治國的眼神盯著黃小華消失之依舊沒有挪開。他臉上的神不住的變幻,霾怎麼也難從他臉上散去。
……
離開舒治國的家,黃小華一路踱步往會走,他的心比來之前放鬆了不。
他擔心的事兒,就是擔心縣委立刻要對此事追究責任,如果是那樣,他本就沒有迴旋餘地,立馬就會爲第一責任人,鴻城集團落戶澧河的事,就被他毀於一旦,這樣的責任他怎麼承得住?
現在舒治國明確了這個事兒,這讓黃小華心中鬆了一口氣,至,目前來說他是沒問題的。
風很疾,颼颼的往裡面灌,黃小華冷得打了一個哆嗦,腦子裡面忽然轉個一個念頭。
他猛然發覺,舒治國的這個話很有講究啊,仔細推敲舒治國的話,有如果這一次順利過關,陳京能夠順利將鴻城拿下,那一切事都好說。如果這是最終有變故,陳京沒能拿下鴻城,那這事則可能是另外一番模樣。
所謂秋後算賬,事失敗了,總要歸納總結,那個時候也要找責任人。
誰是責任人?誰該爲這事的失敗承擔責任?陳京嗎?
黃小華忽然覺得不妙,陳京今天才接到通知,讓他不要再管鴻城的事兒。他現在就可以尥蹶子不幹,還是舒治國出面給了承諾、支持,說了很多好話,他才“勉爲其難”的重新接手這事。
如果最終這事不,陳京怎麼會承擔這個責任?
陳京不承擔責任,誰承擔責任?答案似乎呼之出了。
一念及此,黃小華心中涼颼颼的,他心中很清楚,現在縣委大家對鴻城的事兒都十分敏,這麼一件大家都關注的事兒,即使是舒治國,也不是他想說了算就算的,如果那個時候,大家都要秋後算賬,黃小華是躲無可躲啊!
……
陳京回到家裡已經凌晨一點了,金璐早蜷在沙發上睡過去了,客廳裡的電視卻還在播放。
陳京輕手輕腳的換鞋,然後一屁做到沙發上,便再也不想挪分毫了,這一晚上的篝火晚會,吃喝跳的,興的時候不覺得啥,興過後,疲勞尤其強烈。
爲了留住考察團,爲了增進雙方的瞭解和互信,陳京是了腦筋、下了大力氣的。就說今天的篝火晚會,在短短的一天時間,籌備這麼一場有數百人蔘加的大型活,別的不說,單單是各種關係的疏通,陳京的電話都打爛了。
“這個事一定要功,絕對要功!”陳京喃喃的道,不住的給自己心理暗示。
今天上午發生的那場近乎鬧劇的事兒,給陳京心的刺激是巨大的,他不是謀論者,但是從這件事,他也能看出,在縣委,不知有多人,多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這些人心懷各異,可能各種七八糟的思想都有,陳京現在一天太忙,沒有瞎功夫去琢磨這些人的心。
他只清楚一點,如果鴻城這事兒能夠功,對澧河來說便是大大的有利,澧河的經濟發展以此爲契機,將會進快車道。但是,如果失敗,澧河積聚已久的矛盾可能會找到發點,如果那樣的話,局面就完全失去控制了,後果實在是有些不堪設想。
不知過了多久,陳京收攏各種紛繁蕪雜的思緒,他慢慢的靠近金璐,用手幫捋了捋耳際有些凌的頭髮。
金璐睡的樣子很可,脣抿著,眉頭微微蹙起,那如凝脂般白皙的皮泛起一晶瑩的澤,讓人想輕輕的一下,又擔心手過去會破壞這種。
陳京心中忽然之間就生出了愧意,最近這幾天爲了工作,是完全冷落佳人了。
金璐永遠不會主的給陳京任何的要求,但像這樣,像貓一樣蜷在沙發上的樣子,會讓人從心生出無盡的憐。
“一切都會好的!”陳京暗道,他今天考察開發區,從伏虎山下來,就被當地的老百姓圍住。
當時隨行人員和考察團都張,以爲是老百姓要鬧事。
可是實際上,老百姓卻沒有一個鬧事的,陳京上任給他們解決了土地補償問題,他們激都來不及呢!
這一幫子人只問陳京一件事,那就是他們聽說澧河要建一家大廠,這個消息是不是準確的。當時有個五十多歲的老農,手握著陳京的手道:
“陳局長,俺家有兩個兒子,常年都在外面打工,爲了節省,常常三年纔回來一次。如果我們澧河能夠有大廠建起了,孩子們就可以回來了,也不至於留我們老兩口在家中無依無靠了!”
當時這個場景頗爲,陳京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兒行千里母擔憂,自己的父母此時此刻是否是和這位老人家擁有一樣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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