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睡著了。

邊學道輕輕下牀，幫沈馥蓋好被子，坐在牀旁的椅子上，靜靜凝牀上睡的人，一坐就是一個小時。

不知是孕晚期還是人在旁的緣故，沈馥睡的又香又沉。

窗外夜如墨，看著面前呼吸平穩的人，邊學道目平靜，腦海裡番浮現他跟沈馥從第一次見面到相識相知的一幕幕——租房——買房——上課——登門求租——主樓天臺——一起登臺——搬走——第一莫欺心！

回想兩人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只有“緣分”兩個字能解釋如此水到渠的關係。

可是緣分又從何而起呢？

另一個時空裡，有邊學道，肯定也有沈馥，只是兩人素昧平生，各活各的從未有集。

彼時空，那個邊學道籍籍無名，那個沈馥是否快樂安康？又或者人生軌跡一致，只是了個擁有“先知”的邊學道，若是那般，沈馥會是什麼結局？

算了，不去想！

現在的邊學道已經習慣不去糾結沒有結果的事，就像地球上的一塊巖石不會去想銀河系中另一個星球上的某塊巖石是否有思想一樣，因爲永遠都得不到答案，所以沒有意義。

沈馥醒了。

睜眼看見坐在牀旁的邊學道，沈馥一笑：“你飛了一天，去休息吧，這裡有呼，有事我喊護士。”

“我不累，陪陪你。”

見邊學道不走，沈馥說：“扶我起來。”

扶著沈馥，邊學道問：“想走走？”

沈馥看向衛生間，無奈說道：“自從過了33周就特別頻，每天都要跑二三十趟廁所。”

沒有當爸爸經驗的邊學道不明原因，問道：“醫生怎麼說？”

一隻手扶著邊學道，一隻手託著肚子，沈馥略顯笨拙地邁步：“胎兒下沉，迫膀胱。”

邊學道明白了。

走到衛生間門口，沈馥鬆開邊學道的手，說：“我自己可以。”

邊學道問：“真的不用我？”

走進衛生間，把邊學道推出來，沈馥在門裡說：“你去幫我倒杯溫水，我了。”

10分鐘後……

沈馥去了一趟衛生間。

15分鐘後……

沈馥又去了一趟衛生間。

20分鐘後……

把有點難爲的沈馥扶上牀，邊學道握著沈馥的手說：“辛苦你了。”

沈馥反握著邊學道的手，堅強笑道：“天下每個母親都是這樣過來的。”

邊學道點點頭，沈馥轉移話題說：“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我聽楊恩喬說最近有道在招聘？”

嗯……

邊學道能理解楊恩喬跟沈馥說一點公司的事，因爲作爲沈馥邊唯一一個有道集團的人，只有他能列出工作項目爲邊學道遲遲不來倫敦作解釋，安沈馥，也安沈老師。

“招了50人，五一職。”

“五一不是假期嗎？”沈馥問。

“照常放假，從這天開始計算薪酬社保。”

想了想，沈馥問：“他們在松江上班？”

邊學道搖頭：“初期崗考察，在哪工作看定崗況，不過這些人，我不打算放在松江。”

“爲什麼？”

“北江環境不好。”

“環境？你指哪方面？”

“這麼說吧。”邊學道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集團總辦和監察部曾聯合給我一個報告，報告裡有一條是，松江總部裡的北江籍員工，有近六邊上班邊學習。”

“學習還不好？這表示他們有上進心啊！”

邊學道笑了笑，接著說：“他們學的是公務員考試題。”

沈馥：“……”

“北江就是這樣的環境，國企獨大，民企較，長期下來，社會上形什麼工作都不如公務員的意識，導致上學也好，就業也罷，都是考公務員的踏板，主要心思不在工作上，也沒有長期職業規劃。李裕跟我說，有道總部還是好的，北江其他企業裡，但凡有點能力且年齡沒過線的，十有八九都參加過或者正在準備國考。這樣的地方，是非常不利於企業發展的，因爲這些人會對其他員工形觀念侵蝕。”

邊學道說完，沈馥沉了一會，問：“所以你打算把公司搬離松江？”

邊學道坦承答道：“一直在搬，只不過考慮方方面面的關係，有些職能部門暫時留在松江。”

靜了幾秒，沈馥說：“你這也算是用腳投票了。”

輕嘆一口氣，邊學道說：“其實北江方對有道還是很重視的，給了一些扶持政策，可惜做企業不能用事，也不能過於依賴政策。”

“有政策照顧不好嗎？”沈馥不解地問。

邊學道微瞇眼睛說：“短期看有政策照顧當然好，不過長期看，靠政策做大的企業大都會失去思考能力和市場思維，一旦斷，競爭力就會大打折扣，而且……”

停頓了一下，邊學道豪氣說道：“而且我的有道不需要依賴扶持政策，只要不給我添就行。”

沈馥聽了，擡手輕邊學道的臉頰和胡茬，說：“我最喜歡這樣語氣的你，就像在東森主樓天臺上那次你說哎呦……”

說著話，沈馥用手捂著肚子說：“小傢伙在裡面踢我。”

邊學道連忙看向沈馥肚子，隔著服都能看見肚皮某一凸一凸的。

沈馥著肚子聲說：“每天沒這麼大力氣，是爸爸來了你高興嗎？”

像是迴應媽媽的話，肚皮凸了兩下。

邊學道忍不住手輕凸起，裡說著：“螢星，知道爸爸來了？”

肚皮又凸了兩下。

這時，沈馥側頭問邊學道：“你剛纔什麼？”

“螢星。”

“不是說好小名螢螢嗎？”

“螢星好聽一點。”邊學道說。

“螢星……”沈馥默唸一遍，說：“短如須臾，長似永恆，也好，就螢星吧！”

次日上午，主治醫生來檢查過後，沈馥跟邊學道提出回家。

在徵求了醫生和護士長的意見後，一行人出院回公寓。

回到家沈馥的神狀態明顯好很多，說到底，再好的醫院也是醫院，住在裡面人的神力難免增大，遠不如在家裡舒服放鬆。

這一晚，邊學道陪在沈馥房間裡。

兩人從育兒常識聊到衛生假說，從窮養富養聊到孩擇偶，最後沈馥說：“我媽告訴我，養孩子，說白了就是驗參與一個人長的快樂，然後在心裡有一個希的寄託。”

說到這兒，沈馥話鋒一轉：“2000年千禧年，我帶我媽去香港旅遊，換登機牌時，不知道什麼原因給升了個頭等艙，於是在頭等艙，我在經濟艙。結果半小時後，走到經濟艙跟我旁邊的人商量換座，對方一聽是頭等艙，高興地去了。我問我媽爲什麼換回來，說……在裡面坐坐一下就行了，還是想跟我在一起。”

沈馥睡著後，邊學道走到架在臥室窗前的天文遠鏡前，不用問他也能猜到這是沈馥做完那個螢火蟲化星的夢後買的，想用遠鏡找夢裡的那顆星。

躬用遠鏡看了一會兒月球，又轉而看向其他星辰，一顆星一顆星地看過去。

不知看了多久，邊學道直起，目平靜深邃。

人間流年流轉，世事夢幻似水，諸般癡嗔縈懷，諸般心頭滅卻，縱然登峰一甲子，與星漢相比，不過霎然一瞬，如此短暫，爲何還有那麼多應而不能、想而不敢？

這一夜邊學道失眠了，整整一夜他都在想沈老師給他出的那道難題。

邊螢星即將出生，董雪肚子裡的邊善琢也是一眨眼的事，就算不給二名分，囑信託也要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