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陸錚便道：“北京那邊的生意聯繫好了？”

陸錚知道，僅僅靠幾張照，想拿的黃子軒服氣那本不可能，只怕他早晚會狠狠給自己致命一擊，自己畢竟走仕途，忌太多，和他糾纏下去並沒有什麼好，而且，患多多。

是以前幾日，黃子軒打來電話套近乎，其實是想盤道，陸錚的底，陸錚便順水推舟，介紹了黃子軒給杜伯濤認識，實則便是給他和姐夫胡德利的公司牽線合作。

杜伯濤是從廣寧走的，通過杜伯濤，令黃子軒和京城大貿易公司拉上關係，不顯得突兀。

但同時，以黃子軒的明，也肯定會發覺自己可能和京城豪門有著千萬縷的關係。

如此，便可令黃子軒熄了報復之心，也省了他再與自己做無謂的糾纏。

“還行吧，不過說實話，錚子，你認識的人層次太高，人家公司經營什麼？咱經營什麼？這也不搭調啊。”黃子軒撓了撓頭，說起生意，他倒一本正經起來。

陸錚就笑：“那你說說，你經營什麼呢？”

黃子軒倒不客氣的在沙發上坐下，又小麗去泡茶，倒好像他了主人，從茶幾上煙盒了顆煙，點上，說：“這麼說吧，最近我鼓搗貂皮呢，幾個縣的貂皮現在都是我的，價格我定，別人也不敢收，本來吧，我還覺得利潤不錯，可和人家那胡總一比……”黃子軒說著話，就連連搖頭。

陸錚皺皺眉：“剛剛興起的養業，你別瞎手，欺負農民算什麼？都是汗錢，你呀，檔次是太低！”

黃子軒就嘿嘿的笑，說：“你別瞧不起這行業，這麼說吧，就這一季的收，他五洲大酒店都不夠看！而且，這都是副業，都下面人搞呢，我這不，也想幹點上層次的買賣嗎？最近，想蓋樓了。”

黃子軒更笑嘿嘿給自己下了定義：“我就是個螞蝗，哪有奔哪兒去。”

陸錚微微點頭，也點了顆煙，“不是爲了北京的生意，那是什麼事兒？”

黃子軒就嘿嘿笑起來，更向陸錚邊靠了靠，說：“是這樣，翡翠歌舞廳，你知道吧，哥們也有份，可最近有消息，市裡要整風？您給底，這歌舞廳還能不能幹下去？要不能，我現在就趕去退！趁老陳老蔡他們不清況，我得把錢拿回來。”

陸錚無語，他委實像極了前世的自己，只求自己得利，哪管同伴死活？

“我不知道。”陸錚搖了搖頭。

“錚子你看你！”黃子軒表有些“哀怨”，“給兄弟個底兒咋了？你以爲我不知道啊，這次整頓，你也有份，而且是整頓小組的副組長，你能什麼都不知道？”

陸錚皺皺眉頭，想了想，說：“暫時不用退！”

黃子軒隨即就雙手合十，舉天拜四方，說：“謝天謝地，謝謝各位佛祖，媽的那小地兒不大，一年可撈不，要說現在拿錢走人，老子還真不捨得！關二爺，你講究！罩著兄弟！”卻是看到陸錚客廳地櫃，擺著一尊關二哥雕像，便對其挑起了大拇指。

陸錚也懶得理他，接過小麗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黃子軒見了，便嘿嘿笑道：“錚子，你就這麼放心啊，不怕下藥？是不是，把看了，也有了那麼點香火之？乾脆，晚上留下來陪你？”

小麗手中茶盤咣噹就掉地上了，臉通紅，更有淚水盈眶。

“啪”一聲，陸錚就給了黃子軒一個脖拐，打得黃子軒眼前一黑，怪了一聲。

“跟我說話規矩點！尊重你朋友！尊重你自己！”陸錚說著起，去接剛剛響起的電話。

看著陸錚背影，黃子軒挲著自己後脖頸，嘀咕著：“媽的下手真狠，長這麼大我家老頭子都沒過我一個手指頭，盡他媽挨你打了！”

小麗驚訝的看著黃子軒，跟黃子軒三年多了，別人不清楚，但黃子軒的喜怒哀樂可逃不過眼睛，現在的黃子軒，雖然裡罵罵咧咧的，但小麗卻知道，黃子軒不但沒生氣，好像，還有那麼點開心和。

狂麼？小麗打了個寒噤，想起了電影裡的一些變態角，真是不寒而慄。

……

1985年5月底，由文化、公安、工商等部門組的聯合執法隊開始對全市文化市場進行檢查整頓，歌舞廳、音樂茶座、電影院、錄像廳、印刷企業、書攤、報刊亭、書店、音像製品出租出售店等都是重點規範目標。

陸錚在整頓行中恪守顧委“三不”原則，只是冷眼做一個旁觀者，但又不失時機的以顧委辦的名義寫了份《對本市文化產業佈局的再思考》，在文章中，除了總結本次全市整頓文化市場的碩果，爲領導們歌功頌德，也結合後世種種對現今文化產業的發展提供了一些思路。文章出爐，陸錚特意在第一位掛了程主任的名字，第二著作人，纔是他自己。

而這篇文章，不但上了市報，也上了省報，在市顧委引起了不小的轟。這裡面，陸錚相信，或許，應該有程主任從中運作。

陸錚知道，現在自己太年輕，沒什麼基，於厚積薄發的階段，想做事，很多時候便要借力。

在廣寧，便是借的江海燕及幕後關係網的力，自己雖然下課，但想做的事卻完了。

至於工作中的借力，同在廣寧的佈局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來了烏山，尤其是進顧委，陸錚並不後悔，短短的三個月，他認識的人，接的事，比起在廣寧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就說同車的程凱吧，是除了裴紅外自己在顧委辦認識的第一個人，這人不顯山不水的，而且是個話嘮，平素看不出什麼，可聽說，是武鄉地區行署程專員的侄子。

不過程凱也有煩心事，看來祝老的病，對他很有影響，一路上，唉聲嘆氣的。

陸錚，同樣也有心事，六月十五號，黨校三個月的中青班便結束了，自己這又算怎麼回事？還要不要去參加畢業考試拿畢業證？

想想，或許，可以問問黃老的意見吧，畢竟，自己基本沒怎麼上課，始作俑者，便是黃老。

在工人醫院門口，陸錚放下了來看祝老的程凱，他則驅車，直奔人民醫院。

陸錚是來看張老的，接到張老的兒子的電話，他下班後來醫院一趟。

陸錚後來只去看了張老兩次，但張老對其態度特別和藹，想來，是程主任跟張老說了什麼。

但陸錚可完全沒想到張老會兒子打電話給自己，也不知道什麼事。

心裡狐疑，陸錚徑自上樓，在病房外，看見裡面影影綽綽好像有客人，陸錚沒太在意，敲門而，進了病房，等看清裡面的人，陸錚旋即微微一怔。

卻見同張老兒子坐在一起聊天的灰制服幹部，可不正是劉保軍？來烏山後，陸錚和劉保軍見過幾次面，都是不勝唏噓。但一個正得志的研究室副主任，一個被打冷宮的昔日政治明星，共同話題自然便些，尤其劉保軍，有時說話便要避忌些，免得刺痛陸錚，是以，或許都覺得見面不大舒服，已經有一個多月，兩人沒聯繫了。

劉保軍想來也沒想到會和陸錚在這裡見面，明顯怔了下，但乍然重逢，隨即滿臉喜的站起，和陸錚握手，笑著說：“錚子，來看張老的？”

和劉保軍握手的同時，陸錚眼角餘也瞥到，坐在張老病牀側的人轉頭看來，高高大大的灰列寧裝幹部，很有些威勢，正是劉保軍的老領導，市人大主任、市委常委、副書記張玉功，烏山市約約的三駕馬車的車頭之一，只是，年紀大了，再過個三兩年，眼看也快退下來了。

下屆市顧委的正副主任裡，應該有他一號？

說起來，自己也算半個他的人吧。

陸錚心裡自嘲的想著，臉上卻掛笑和張玉功打招呼：“張書記。”

張玉功微笑點了點頭。

半坐起來的張老，臉上微微有些詫異，他脣了，聲音很含糊，張玉功凝神聽著。

“是，老領導，我認識陸錚。”張玉功提高聲音，笑著回答。

又聽張老說了幾句話，張玉功便道：“嗯，這年青人不錯，我一直很重他，摔打摔打他，是爲了他好。”張玉功說的很真誠，那一刻的語氣，甚至連陸錚都懷疑，是不是，張玉功真的在一直關注自己，從來沒放棄過自己。

不過陸錚旋即苦笑，臺上臺下一場戲，真真假假誰人知？總之這些人千錘百煉的功底，自己現在的火候可差遠了。

這一出神，那邊張玉功和張老說什麼便沒聽清，但陸錚已經知道張老兒子通知自己來的用意，本來，是想介紹自己跟張玉功認識，爲自己謀個出路吧？

張老，還真是有心了。

陸錚慨的輕輕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