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很激烈，但是場面很曖昧，吳放歌半靠在牀上，抓了何海珍的雙手把拖拽著，趴在自己上，要是有人好事，把這場面排無聲電影，在給吳放歌的卑鄙不卑鄙的臺詞換上‘瓊瑤大媽’的經典臺詞，那肯定就是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了。

可惜了，不是。

何海珍被吳放歌一陣數落，又擺出這麼一個造型來，又又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還擊，也算反應快，低頭看見吳放歌流的手臂，就說：“你先放開我，我幫你包紮一下。”

看著眼中那祈求的目，吳放歌笑了一下，當真鬆開了手，那何海珍頓時如蒙大赦般地一下子跳了開去，雙手捧在前，一直往後退，直到被桌子擋住，無路可退了才停了下來，又左右看了看，才底氣不足地反擊道：“你對我一個孩子兇什麼呀，我還不是爲了自己親人，我哪兒錯啦，你不要沒米吃了就怪米缸，事是領導定的，和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又有什麼關係了，有本事你找他們鬧去。”

吳放歌說：“你當然錯了，首先明明已經是個人了，還孩子孩子，‘幾度夕紅’看多了吧。”

何海珍道：“你胡說什麼呀，我是不是孩子關你屁事，那是我的私事。”

吳放歌撐起子，笑著說：“一般呢，人家是不是孩子確實不關我的事，可你這次偏偏和我有點關係。”

何海珍進吳放歌眼神異樣，有些心虛地說：“懶的和你說，我走了你慢慢醒酒吧。”說著，轉走。

吳放歌沒攔，任由走，何海珍果然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說：“放歌，你今晚整我我一點也不生氣，可我也沒什麼特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手眼通天，又有本事，還愁沒好工作，倒是我那個弟弟……哎……我這也是爲了自己的親人……所以請你也不要生我的氣。”

吳放歌又冷笑：“你真偉大，不過你好像最終是爲自己多一些吧。”

何海珍無辜地說：“真的是爲了弟弟。”

吳放歌說：“你老爸好歹也是個副局長，級別比王雙低不了多，想給兒子安排工作也不是隻有一條路可走啊，犯不著讓自己的兒付出這麼大代價吧。”

何海珍聽了有些急了：“你從剛纔一開始就旁敲側擊的，沒影兒的事兒別胡猜想的！”

吳放歌這次只從裡吐出了四個數字：“0412.”

“什麼？”何海珍一愣，好像沒有聽明白似地反問了一句“寶市，蘋果酒店，0412號房，別以爲你們換了一個城市開房就不會有人知道了。你要是還想不起來，我還可以說出日期來提醒你，甚至還可以告訴你你們一共來了幾次。”吳放歌不不慢地說。

何海珍一下子呆若木了，原本以爲這只是兩個人的呀。愣在那兒，半天都沒說一句話。

吳放歌見何海珍不說話，就又慢悠悠地說：“你剛纔不是說讓我找領導鬧去嗎？告訴你，我不會去的，我要去就直接去報社，我手裡什麼都有，可以說是應有盡有，原本呢，只是想留著自己慢慢欣賞的，可是你們比人太甚，但念在你今天請我吃飯，又這麼照顧醉酒的我的份兒上，我先和你知會一聲兒，免得你到時候手忙腳。”

何海珍忽然笑了，笑的雖然勉強，但也算燦爛，笑完了說：“我知道了，你詐我的，你只不過是以訛傳訛，你要真有這麼個大炸彈，還用一直在我面前裝傻啊。行啊，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告訴你你這是誹謗，要判刑的，你還誹謗領導，你死定了你。”

這下該到吳放歌發呆了，伴隨著間歇的手足無措，脣抖著，幾次想開口卻又說不出來話，何海珍看著，很是舒心，緩和了一下語氣，得意地說：“嚇著了吧，放心吧，你姐姐我不是那記仇的人，等以後你到區文化局上班了，我跟老爸說說，慢慢的製藥你做的好，還是可以調回市裡的嘛。行了，你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說著，得意地擺擺頭，又朝門口走去。

……

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

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

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

……

“怎麼回事？”在何海珍手搖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屋裡忽然傳來了一遍又一遍的‘我和王雙區長睡覺了’的語音。在回頭看時，吳放歌正在擺弄著一條微型錄音機，一邊擺弄，還一邊說這不著邊際的話：“唉……我說要是再過一二十年，拿個手機就能當間諜你信不信？哪兒向現在這麼麻煩……”

何海珍喊了一聲：“吳放歌，你這個小人！”想上前奪錄音機，可又怕重蹈覆轍被吳放歌捉住，可偏偏吳放歌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放那段錄音：

……

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

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

我是和王雙區長睡覺了，那又怎麼樣？

……

“你快把它關了，不然我跟你拼了！”何海珍著拳頭，卻不敢上前。

吳放歌笑嘻嘻地說：“你說關就關，那我多沒面子？”

“求求你把它關了吧，求你了。”何海珍的眼淚終於下來了。

吳放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話，他關了錄音機，甚至做了更多，他取出錄音帶，把磁帶扯了出來，了一團，扔進了牀邊的紙簍裡。

何海珍再一次糊塗了，這個吳放歌費了一晚上的力氣，騙自己說了這句話，就這麼輕易的扔了？難道他已經翻錄了？想想也沒這麼快，他那個微型錄音機不過是個單卡的呀，沒有同時翻錄的功能。

“你覺得很奇怪是嗎？”吳放歌說。

何海珍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木呆呆地站著。

吳放歌又說：“你現在心裡的爲什麼肯定都能趕上十萬個爲什麼了，可我就兩句答案，第一，生活中都是能利用的信息，關鍵看你怎麼去歸納整理。第二，我當了四年兵，生死之的戰友遍天下，其中不乏奇人異士。所以，只要我誠心要做點什麼事，又肯拉下臉求人，就沒有做不的。你這段時間爲你弟弟的事忙和，我可也沒閒著，又兼著機緣巧合，我總是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

“你別說了！”何海珍捂著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吳放歌把手掌攤開，往上一舉說：“好，我不說。”

接下來吳放歌就在那兒玩兒手指，何海珍先是站著哭，哭了一會兒就坐在牀角那哭，哭了好一陣子，也不見吳放歌有什麼舉，就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嘛。”

吳放歌嘆了一口氣說：“不怎麼樣，我只是想拿回本來就該是我的東西。”

何海珍說：“這個世界上就沒有該是誰的東西，都是誰有本事誰就得著。”

吳放歌說：“那我就沒辦法了，本來呢，我不想和別人鬥得你死我活的，我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不想再和誰鬥，與世無爭的生活最安逸啊，可是要是世與我爭，我也就只要奉陪一下了。反正如果當初不是一個戰友把我背到野戰醫院，我早就死了，現在我多活一天都是賺的，但是隻要活一天，我就必須活的最好，我可是被人使喚，像狗一樣的使喚，但是誰也別想主宰我的命運。”

何海珍擡頭看著吳放歌說：“那，那明兒我跟王區長說去，五局，我們不去了，你去你去吧，你厲害，我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吳放歌笑了：“剛纔還說咱們小老百姓做不了主，可聽你這口氣你簡直就能當王區長的家了，可憐的湯阿姨呀，還對你心存激呢，真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有些事會不會把另一條也氣斷了啊。”

何海珍說：“放歌~~~咱們就這麼算了好嘛~~你看我都這麼說了，你就別老提了……”

吳放歌笑著說：“你剛纔說惹不起躲得起？其實呢，惹不起你也惹了，至於躲不躲的起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你本不想躲呢？”

何海珍擺手說：“算了，你我算領教了，以後走路都得離你遠點。”

吳放歌哈哈一笑說：“好了，不說了，事都解決了，服吧。”

何海珍一下沒聽明白：“你說啥？”

吳放歌‘嘖’了一聲說：“服啊，一進屋我就說了，又沒空調又沒電褥子，你得給我暖牀啊。”

何海珍一下又拉下臉說：“吳放歌，就算你有我的小辮子，也不能太過分呀，沒錯，我不是孩子，可也不是人盡可夫的人，你這麼對我算怎麼回事？”

吳放歌說：“沒怎麼回事，就是暖牀。”

何海珍嘆了一口氣又哀求道：“好弟弟，你就放過我吧。剛纔不是說了嗎，該還你的，我明天一早就去說。我可不是一早就該陪你睡覺的。”

吳放歌淡淡地說：“你當然不是……可是爲了這事我勞心勞力損失頗大，就當收回點利息吧。”

何海珍表變得怪異：“你就不怕我拉下臉來高你強-？”

吳放歌說：“怕，可是你不會。我把你一輩子都看了，未來十年，你會有很多男人，都是些能給你帶來利益的強勢男人，你還會和一個老實的男人結婚，和他生一個兒子，再往後你離婚了，依舊會有很多優秀的男人，這樣又過了十年，然後……”

“然後怎麼樣？”何海珍問。

“太遠了，我看不見了。”吳放歌說“不過你是個很懂得利用自己本錢的人，不會爲強-這種小事自掉價的。”

何海珍低下頭，像是在考慮著什麼，就這樣，屋的空氣在寂靜凝結了三五分鐘，然後吳放歌聽見何海珍低聲地說：“你……你先把燈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