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費柴原本是下午就趕到勘測點去的,可是又怕現政府的人過來找不到人,會說自己‘假打’,加上這一路顛簸,也覺得有點累,洗了一個澡後就靠在牀上休息,沒想到這一靠居然睡著了,直到手機響了,才把他喚醒。
電話是妻子尤倩打來的,嗔怪他平安到達了也不招呼聲,害的擔心。費柴只得道歉,並說:“以前在外頭那麼多年都沒事,現在這麼好的路未必還把我弄得死?”
尤倩在電話裡說:“那可不一定,現在車禍可多了。”話音沒落就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趕呸呸呸的吐了好幾口吐沫。
掛斷妻子的電話,費柴看了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多,覺得百無聊賴,就有點後悔,心說還不如剛纔和章鵬一起去勘測點呢,怎麼也還算是有點事做啊。於是打開筆記本電腦,又開始整理有關地質模型的材料,這下時間頓時過的飛快,自我覺只過去了一小會兒,擡頭髮現已經是黃昏了,肚子也有點,而縣政府接待的人也不見影子,於是打了一個電話給小杜。小杜想來正睡著過酒勁呢,接電話那‘喂’的一聲顯得懶洋洋的,聽出是費柴的聲音後才一下子神起來。費柴跟他也沒什麼多說的,只是告訴他,如果肚子了就先堅持一會兒,等章鵬他們回來了,再一起去吃飯。小杜就問:“咋了?縣裡不接待咱們啊,不能啊,我聽章鵬說給接待的可好啦。”
費柴見這傢伙滿腦子全是吃喝,雖然心中不屑,但還是笑著說:“哪能不接待啊,只是既然人家沒來,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辦,來的時候沒聽人家說,縣裡的主要領導都出去啦。”
小杜這才說:“那行,您要是不去哪兒,我就再躺會兒。”
誰知才掛了電話,門鈴就響了,原來是縣政府辦公室王主任。
王主任陪著笑,進得門來,瞟到了電腦屏幕上那一大推看不懂的東西,就笑道:“費主任在工作啊,沒打擾吧。”
費柴也笑著說:“沒有沒有,我隨便玩玩的。”說著就讓座。
王主任連連擺手說:“不客氣不客氣。我就是來通知你啊,方縣長他們的事理的差不多了,現在正和範縣長往回趕呢。下面都安排好了,方縣長讓給我和曹校長先陪著你們,他們馬上就回來。”
費柴一看招待有了著落,就說:“哎呀,幹嘛這麼客氣呢,隨隨便便能吃飽就可以了。”
王主任說:“都是自己人,說這些,再說了咱們其他的都可以湊合,今天是給費主任接風,怎麼也得有點排場啊。”
費柴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有點之有愧啊。”
王主任笑著說:“什麼有愧啊,應該的。說到這兒啊,我說你可別生氣,看起來我好想也比你大不老呢。”
費柴說:“不生氣不生氣,我有什麼沒做到的,老哥指出來,我改正。”
王主任說:“你呀,對你的部下太苛刻了,本來我們在招待所給他們訂了房間,可也沒見他們怎麼住,一頭就扎進山裡去了,餐風飲的,是在是太辛苦了。”
費柴說:“呵呵,我們搞地質的,只要出了外勤,都是這樣的,呵呵。不過今晚我可把他們都下來了,就怕你的桌子不夠大。”
王主任一愣,隨即又笑著說:“夠大夠大,你就是來個二三十個也坐得下。再說了你們爲了雲山縣的經濟發展,來到我們這個艱苦的地方,請你們吃頓飯那是最起碼的。”
費柴說:“你放心,沒二三十個,就是我手下幾個研究員,加上外勤隊的隊長,最多也就四五個人。”他說著,同時心裡想:我要是真的把山裡那些臨時招募的農民工兄弟都喊下來,你那張臉肯定就得發青。
兩人說笑了幾句,也算彼此探了探底,王主任就說:“費主任,那咱們就……下去?”
費柴說:“好,嗯,我們還有個司機……”
王主任笑道:“已經人去喊了。”
二人到了樓下餐廳,見章鵬和另外一個縣政府辦公室的人也剛下來,於是就一起去了最靠裡面的一個大雅間,裡面有兩張大圓桌,都擺著餐。費柴暗暗苦:看來今兒喝不了,真搞不明白怎麼有那麼多的領導喜歡下基層。
樓下雅間裡提前已經有了兩個人,一個是掙忙前忙後的曹龍,另一個是一個文文靜靜的年輕子,細眉大眼,小鼻子小的好看。著簡樸得,額頭上還留著劉海。費柴等人進來時還是穩穩當當的坐在那兒,目掃過費柴時,稍微亮了一下,但還是穩坐著,既不說話,也不。
費柴對這個孩兒很有好,所以並未覺得有什麼不禮貌,反而微笑著朝點了一下頭。
曹龍看見費柴等人來了,趕迎了上來,和他親熱地握手,然後對王主任說:“王主任,那我先和費主任談談?”
王主任笑道:“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可不管,你自己看著辦。”
費柴笑著問:“神神的,你們搞什麼吶。”
王主任對他說:“沒啥,讓曹校長和你說吧。”
曹龍就笑著過來對費柴說:“費主任啊,借一步說話。”
於是兩人就出了雅間,在走廊裡站下。曹龍掏出一支菸,遞給費柴,費柴擺手說:“我基本不,有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吧,需要我幫什麼忙?”
曹龍自己點上煙,說:“確實有點事兒請費主任千萬幫幫忙。”
費柴這人最不住別人說客氣話,而且曹校長此時表凝重,看來是真有事兒,就說:“有事你就說,能幫的我一定幫,決不推辭。”
曹龍說:“是這麼回事,剛纔你在裡頭看見的那個孩兒啊,是我的一個遠方表親,趙梅,也是我學校裡的地理老師。啊,特崇拜你,一直就想見見你。”
費柴笑道:“嗨,我當是什麼事呢,等會你介紹一下,我們不就認識了嘛,再說了,我又不是什麼明星大腕,就是一個走運的書呆子,有啥好崇拜的。”
曹龍說:“要說學識,別說,我都欽佩你,可是這裡頭有個問題。我這個侄兒,趙梅,有先天的心臟病。連醫生都斷言活不到35歲。可憐啊,這些年越發的嚴重了,要控制心態,不能大悲大喜大起大落,連都不能談啊,所以我的意思是,先跟你說聲,等會可能會認你做老師。可你也知道,又不能這又不能那的,你不能當一般的學生那樣對。”
費柴心道:難怪坐在那兒也不,活到這份兒上著實的可憐啊。於是就說:“好的沒問題,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兩人商量好了又回到雅間,大家都已經按著自己的份找位子坐了,費柴想自己雖然是主賓,但是實際行政級別並不高,說不定比王主任還差一截,就尋個下把位要做,卻被衆人一下推了上去,幾次推讓僵持不下,忽然想起趙梅的事來,就說:“要不我就坐趙老師旁邊吧,反正我們也早就該認識一下了。”
曹龍立刻就笑著說:“對對對,還沒給你們介紹呢。費主任,這是我們學校的地理老師趙梅。趙老師,這位就是你最崇拜的費主任。”
費柴還沒落座,就順勢出手說:“你好趙老師,認識你很高興。”
其實男往,男方是不適合主行握手禮的,但是費柴覺得這次還是主點好,也好顯得自己好接嘛。
趙梅見他主出手來,有點慌,忙欠起半個子來,出那白瘦的近乎明的小手來,用四個手指和費柴輕輕握了握就了回去。費柴正想再說兩句什麼,就見趙梅臉上泛起兩團紅來,坐下後做了兩個深呼吸,然後用手捧的心口,而的眼神中則是三分清澈,三分憂鬱,還有幾分興。費柴看著,忽然覺得心臟好像被電了一下,又兼有一點撕裂般的痛。好傢伙,人間極品的,捧心似西子,凝眉若黛玉啊。忙問:“你沒事兒吧。”然後又擡頭問曹龍:“……”
曹龍笑道:“沒事沒事,見到你,有點激,一會兒就好。”
趙梅熬了一會兒,覺得舒服了些,扭頭給了費柴一個淡淡的笑容說:“我沒事兒,最近不是很好。”
這個眼神格外的來電,比方纔又多幾分不同的韻味,費柴不由得暗道:“紅多薄命,好端端一個病態小人,卻不能,不能常人該有的生活,真是可惜啊。”
大家相互介紹了,王主任就招呼上菜,曹龍就站起來對大家說:“各位領導,我啊,先送我們趙老師回去,回去後馬上回來,陪大家好好喝幾杯。”
費柴忙說:“別走啊,這都上菜了,吃了再回吧。”他說著,轉向趙梅,趙梅卻趕把頭低下了。
曹龍說:“費主任,不是我們不領,是等會兒人多,趙老師不太適應這種場合。”他說著,一隻手在自己前了說“心臟有點承不起。”
費柴見人家這麼說,自然不便挽留,而且王主任等人也勸說:“不是我們捨不得給趙老師吃,確實有點問題。”就順著說:“那我送送你們吧。”
曹龍一邊笑著過來一邊說:“不用不用,我開車來的,回去把車放了,打車回來好陪你們喝酒。”
他說著來到趙梅後,輕聲對趙梅說:“趙老師,我們走吧。”
趙梅坐著不,低著頭等曹龍說了兩三遍才低聲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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