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吳三桂和尚家、耿家的關係不怎麼樣,不過這清廷的氣象是一天不如一天,三藩突然發現他們又有了共同利益。作爲耿家的第三代,耿忠對朝廷並沒有太多的忠誠,對滿洲大兵不多的畏懼早也煙消雲散,這次皇上的軍事冒險失敗後,福建和桂林的往來一下子就頻繁起來。廣東的尚可喜更加老謀深算一些,打算這輩子只忠於清廷,不過尚可喜並不介意他兒子出去幫尚家搶地盤,
“尚之信表示他會在合適的時發兵變,把他父親起來。”夏國相答道,不用說這場兵變肯定是不會流的,尚可喜雖然繼續“忠於”大清,但只要尚之信公開反正了,那自然誰也不會非要殺尚可喜不可。而將來若是局面有變,比如鄧名得急病死了,他手下大將像當年的三王一樣訌,尚可喜也可以在發一場“兵變”把尚之信這個“逆子”抓起來,到時候依舊能保得一家平安。
“尚可喜這膽子是越來越小了,不過也好。”吳三桂冷笑一聲,尚可喜兩面下注,這就會讓廣東的底氣不足,在搶地盤時畏首畏尾,這對吳三桂來說也不是壞事。
既然尚之信答應加,那吳三桂估計這次能把東南攪和一個天翻地覆——反正後肯定會漸漸到明廷的約束,所以吳三桂深知反正不能太早;只有在剛剛反正的那一刻,吳三桂纔有完全的行自由,那個時候無論他打誰都不會到太多的指責。
這個道理不但吳三桂清楚,尚之信和耿忠也是心裡有數。福建那邊很窮,耿忠暗示吳三桂他對浙江和江西都有興趣,現在半個浙江都是海區了,耿忠打算從浙南撕下一塊,然後再去江西佔一點地盤;而尚之信同樣對江西有興趣,但因爲尚家還琢磨著兩邊不得罪,所以吳三桂估計廣東的行不會很迅速。
對於尚之信和耿忠的野心,吳三桂一直是極力鼓勵,只要這兩藩把浙江和江西搞了,那就會李定國創造東征的機會,而只有李定國的主力都奔江南或者河南去了,吳三桂才能在不引起和明軍衝突的況下替自己多劃拉一些地盤。
除了李定國以外,吳三桂還派人去和臺灣鄭經聯繫,當年鄭功在大廈將傾的時候反攻南京,這份氣魄吳三桂還有頗有些欽佩的。鄭經就算比不上他父親,拒絕清廷勸降時的話語也是擲地有聲,在吳三桂想來也應該是個英雄豪傑。因此吳三桂勸說鄭經盡出臺灣雄兵,趁蔣國柱主力侵江西的時候再來一次南京之圍——如果鄭經這麼幹了,那東南就更會是一片大,會進一步增加李定國東征的概率;而且浙東軍又是臺灣的盟軍,不太可能攔阻鄭經進長江;等鄧名回來時,他若要協調矛盾首當其衝的也是攻江南的李定國和鄭經,不把他們擺平了,也不到低調的在湖南擴張領土的吳三桂。
夏國相離開後,吳三桂盯著地圖又看了半天,康熙六年本來有一次天下大的機會,但是事態並沒有向著吳三桂希的方向演變,而這次鄧名出海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
“真希耿忠直接打下了杭州,鄭經端了南京,李定國拿下武昌啊。”吳三桂輕聲唸叨著,鄧名一直表現得非常有節制,始終給滿清各地的督一條生路,所以現在各地的總督都沒有和鄧名拼命的心思,甚至連北京方面都覺得只要不把鄧名往死裡得罪,將來說不定都能有出路。
如果局面繼續這樣平穩地發展下去,那將來鄧名說不定都能傳檄而定,吳三桂、尚之信、耿忠,還有其他有野心的人諸如蔣國柱之流,都不會有什麼機會了。但幸好鄧名這次終於出錯了,他沒有繼續坐鎮都住國的各勢力,只要鄭經、李定國端了蔣國柱、張長庚的老巢,或者表現出要端他們老巢的架勢,那督就會覺還是有必要抵抗明軍到底的;要是耿忠、尚可喜把趙國祚、張朝趕盡殺絕那當然更是求之不得,那樣北京都會到,認爲明軍終究還是不會給他們留一條生路——等反正了之後,吳三桂也不介意大喊聲一通“漢賊不兩立”、“斬草除”、“男不留”之類的狠話,以加深北京的這種印象。
以前鄧名對吳三桂明顯戒心很重,平西王認爲這主要是因爲鞏焴不起好作用——在山海關的時候吳三桂把闖營坑得太慘了,鞏焴耿耿於懷實屬正常。康熙六年明軍本來有機會攻陷北京,但鄧名異常地謹慎剋制,只是清廷購買了一批債券就班師回朝了,吳三桂懷疑也是鞏焴那個老傢伙在搗——肯定是鞏焴把闖王倉促進北京這個教訓說給鄧名聽了。不過去年鞏焴去世了,鄧名以丞相禮節把大順禮政府尚書厚葬,那現在應該不會再有人在鄧名耳邊說平西王壞話了吧?吳三桂覺得自己的形象還是不錯的,第一次和鄧名會面的時候他禮數周到,吃虧的也是自己,只要沒有了懷恨在心的闖營宿老,吳三桂覺得鄧名本人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什麼特別的惡。
“李定國,鄭經,你們都是一心要做嶽武穆的人,千萬不要讓本王失啊。”
在吳三桂看來,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
東寧。
“吳三桂打算反正,打算和晉王兵合一,全取長江,建議本王出兵南京,和晉王會師安慶。”鄭經把吳三桂的來信展示給部下們看,這個世界的鄭經比鄧名前世的那一個日子過得舒坦多了。由於鄧名多年來一直給鄭經大筆的海貿分潤,所以現在臺灣也能湊出十萬大軍,雖然依舊不如鄭功鼎盛時期,但也相當那時的六、七實力。
吳三桂的來信中還稱尚之信和耿忠也會一起反正,不過這點暫時還是三個藩王之間的默契,除了鄭經並沒有第五個知道,就連李定國目前都矇在鼓裡,所以吳三桂懇請鄭經一定要保。可鄭經毫不猶豫地把信給部下們同覽,並讓參加會議的部下們各抒己見。
“這是大好事啊。”陳永華作爲臺灣的政總管,驚喜加地表示贊同:“三藩皆反,晉王、浙東再加上王上,清廷哪裡是我們的對手?他們的銳已經連川西的農民都打不過了,就是鄧相不在我們也能一舉復長江以南。”
說道這裡陳永華不有些激了:“復神京是先王畢生的志向,王上飲馬長江,先取南京,然後與晉王會師安慶,不但完了先王的志,也能留下千古名啊。”
雖然鄧名和鄭經的關係相當融洽,這次鄧名出兵南洋鄭經還派心腹馮錫範隨行,不過爲延平藩擴充地盤的好事,陳永華當然不會反對。在這個問題上,陳永華覺得三藩和臺灣的共同利益更多,再說鄧名擴充地盤的時候,從來也沒有經過臺灣同意不是嘛。
“可爲什麼三藩要挑這個時候反正?”鄭經質疑道:“爲什麼要挑保國公出海的時候跳出來?他們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吧?”
“無非就是想爭取一些功勞罷了。”陳永華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這對大王也無害啊。”
“唔。”鄭經似乎對陳永華的反應不是很滿意。
“大王,依末將之見,我們不應該去打南京,而是應該去打福建。”劉國軒大聲說道:“還有廣東,也很值得去打。”
“爲何?”陳永華驚道:“三藩若是反正,我們就算懷疑他們不與他們會師,也不好去打他們吧?”
“此言差矣,”劉國軒笑道:“陳大人以爲,虜廷和耿忠誰強誰弱?”
“當然是虜廷強。”
“就算虜廷不管,那耿忠去火拼趙國祚和蔣國柱,勝負如何?”劉國軒追問道。
陳永華沉了一下:“五五開吧。”
“我倒是覺得耿忠贏面較大,雖然江南和浙江比耿忠富裕,但兵肯定比不上耿家的藩兵。正如吳三桂所說,如果我們參戰而虜廷不手的話,趙國祚和蔣國柱必敗無疑,那樣耿忠肯定要和我們爭搶地盤,如果我們不答應他說不定耿忠還會和我們手;虜廷肯定不願意失去江南的賦稅,說什麼也要再拼一下,到時候我藩的水師、兵馬機會頂在前面,而耿忠反倒會在我們兵馬的庇護下壯大。”劉國軒這一番讓鄭經聽得連連點頭,但陳永華明顯還沒有醒悟過來,劉國軒就進一步說明:“而我們可以假意答允吳三桂和耿忠,聞知我們肯出兵,耿忠必定心急火燎地出兵浙江、江南搶佔地盤,他的後方空虛,我軍突襲必定能大獲全勝——這時耿忠正在前線和蔣國柱僵持,分乏一定會割地求和。等耿忠拿下了浙江,我們就先拿走半個福建;等耿忠殺進了江南,我們就把整個福建都拿到手——除非耿忠想腹背敵,或是甘心放棄他剛力奪取的富饒土地,否則他就一定會一次次滿足我們的要求,割讓土地給我們。”
陳永華聽得目瞪口呆:“可要是耿忠氣急敗壞,又叛變回去怎麼辦?他可不是什麼忠臣孝子,靠不住的啊。”
“不錯,耿忠靠不住,其實尚之信也一樣靠不住,所以我們與其寄希他們能和我們誠團結,還不如拿下他們的福建和廣東,這兩省若是能牢牢掌握在大王手中,一定能發揮更大的用。”劉國軒說完見解後,就轉向鄭經抱拳道:“末將一點兒愚見,敢大王定奪。”
劉國軒這套“一鳥在手,勝過兩鳥在同盟手”的理論顯然很合鄭經的脾胃,延平郡王掌大笑,決定給演一出黃雀在後的好戲:“就這麼辦,回信告訴吳三桂我同意了;不過本藩要先按兵不,等耿忠和尚之信出兵後,本藩就先取福建、再取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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