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士兵們的這點小心思,軍們一個個都心裡有數,也就是鄧名對此一無所知。但是明軍本來就是由潰兵組,兩天來一直是被清兵追擊的喪家之犬,士氣有些浮一點也不奇怪,有的軍也未嘗就沒存這心思。只有特別堅定的才把事做絕一點餘地不留,比如周開荒和他邊的十幾個人就沒抓到一個俘虜,而跟在他後的隊員則抓了一些。等到勝負已明,連譚弘本人都被生擒活捉,這些俘虜就完全是無用的累贅了,守諾的人還繼續他們與清兵的協議,而不太守信的就乾脆理掉這些合作者——畢竟這種協議傳出去也不好聽,還容易給自己惹禍。
當兩千明軍押著六百多名俘虜浩浩地開進譚弘的大營,周開荒已經佈置好了崗哨,燒了一些水給將士們飲用。攻破大營的時候周開荒俘獲了四、五個沒來得及逃走的伙伕,這幾個毫無威脅的廚子周開荒也沒斬草除,而是讓他們做飯。
現在大批的俘虜抵達,明軍就派出人手監視他們,讓他們砍柴燒火,營地裡就點起一堆堆的篝火,勝利者圍著這些明亮的火堆溫暖著自己的,興高采烈地聊著今天的戰鬥,向周圍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吹噓著自己的英勇善戰。
幾個伙伕先是給軍們做好了飯,接著指導俘虜們淘米、刷鍋,給明軍準備食。俘虜們也盡心盡力地工作著。據一般的慣例,表現最好的俘虜可以活下來爲軍隊的苦力夫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可能獲得信任重新爲戰鬥兵,個別手藝好而且能把握機會的則能爲伙伕——負責做飯是個好差事,不但能吃飽還到軍中的普遍尊敬,雖然不能參加戰鬥搶x劫但也沒有命之憂。
鄧名饒有興致地觀看著營地裡的靜,之前他從未有機會知曉整個營地的運作,今天卻被軍們羣星捧月一般地圍在正中,各項工作安排都向他報告,等候他的指示——當然,這些命令鄧名也不清楚該如何下達,統統採納周圍軍們的建議。
“等這些俘虜做好飯,會給他們吃一點麼?”站在遠看著那些在寒夜裡埋頭苦幹的清兵,還有他們周圍持著皮鞭的監視者,鄧名覺得這個可能很值得懷疑。
事實證明鄧名的懷疑很有道理,聽到這個問題後,趙天霸帶著一種理所應當的口氣答道:“當然沒有給他們吃的東西。先把他們上兩天,等到手腳乏力也就沒法作了,畢竟我們還是沒回到奉節,還是險境啊。”
“可是得手腳沒力氣,怎麼幫我們搬東西呢?”鄧名已經知道這些俘虜會被當作夫子,既然是搬運工,那不給他們吃飽飯怎麼有力氣幹活呢?
“有鞭子啊,誰敢懶耍?”趙天霸斷然地答道。他心裡有些驚奇鄧名什麼都不懂,不過馬上意識到對面是宗室子弟,這些天提了不怪問題,可見對世間的俗務太不瞭解。難道皇宮裡不用鞭子麼?大概皇宮裡食充足,三皇子也沒住多久,逃出來以後都是忠心耿耿的護衛,用不到鞭子。
在趙天霸胡思想的時候,鄧名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他不相信鞭子能取代食的作用,但看起來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對待俘虜的。鄧名也想明白了,鞭子可以榨出俘虜上最後一力氣,如果是他們因爲飢和疲憊倒地死亡,這些勝利者多半也不會太放在心上:“怪不得這個時代勸降十分困難,譚弘邊只剩下幾十個人,明知無路可走還難以下定投降的決心。”
想到這裡鄧名微微有些不適,他回首招呼大家:“我們吃飯去吧。”
“好!”年輕的軍們人人喜形於,他們一直就盼著鄧名這句話呢。
此時無論是興的明軍士兵還是軍,還有鄧名本人,都覺得前途一片明,攔路虎譚弘已經被擊敗,最銳的親衛盡數擒,殘餘的兵力似乎也喪失鬥志,等著大家的不但有溫暖的營帳還有充足的食,看起來通向奉節的道路已經是一片坦途。明軍上下覺得繼續順利地行軍,平安返回奉節已經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