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我醒來時,老太婆就站在我邊上,對我搖搖頭:“你小子真能睡,都足足兩天了。”
我地了個懶腰,只覺得渾力瀰漫:“婆婆,按照約定,你可以教我命理了吧?”
老太婆沉默了一會,道:“跟我來。”
我展開羽道,興地跟著一路飛掠。煉羽鼎雲英後,吸氣時輕如鴻,施展羽道也就更輕鬆自如。穿過化漩渦,我們來到龍鯨的心臟旁。
“轟——轟——”,心臟跳的聲音震耳聾。老太婆盤膝坐下,平靜地道:“任何強大的猛,心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人、妖也是一樣。只要輕輕一擊,就能打得碎。然而,心同樣又是最強大的地方,可以被外力、天劫征服,但心——卻能永不屈服。所以,要論命,先談心。唯我本心,以破天命!”
我嘻嘻一笑:“婆婆,我是不是應該先磕頭拜師啊?”
老太婆哼道:“這些唧唧歪歪的俗禮,理它幹什麼?”微微一笑,又道:“三年多了,小子,短短三年你就學會了所有的笈,我很滿意。”
“啊?三年!”我震驚地起來:“日他的,難道我呆在龍鯨的肚子裡已經三年了?”
老太婆點點頭:“我的毒咒每天發作兩次,從第一次見到你算起,至今已經發作了二千五百九十四次,你自己算算,三年有餘了。”
我苦一聲:“原來用了這麼久啊。”這幾年,我一心沉浸在修煉中,日子過得稀裡糊塗,還以爲不到一年呢。糟了,三個不會以爲我已經死了吧?
老太婆道:“這麼短的時間就學全了幾百本笈,難道你還不知足?雖說每本都練得半吊子,但也算快得嚇人了。嘿嘿,連我都想不到,你小子居然還很有天分。”
“不是我學得好,是婆婆教得好。”我油舌地道,大概因爲我前世是龍蝶,所以學得特別快吧。
“小子,看著我。”老太婆猛地喝道,凝視著我,雙目亮起一陣耀眼的異彩。剎那間,天旋地轉,我整個人彷彿魂魄出竅,投的眼中。
腦子轟地一聲,四周景全都消失了。視野中白茫茫的一片,只剩下老太婆,端坐在我的對面。
“咦?怎麼回事?”我吃驚地四張:“這是什麼鬼地方?”
“這裡是我的神識!”老太婆淡淡地道:“也就是我的心靈領域。將來你如果把《紫府道》練到化境,一樣會擁有神識。”
我恍然道:“那本笈最後的確提到過,神識能夠把對方的意識引到自己的心靈領域,是一種神大法。不過對於打架好像沒什麼用,任何法在神識中都不能施展。就像現在,雖然我的意識在你的神識裡,但你我的都還在外面,你傷不了我。”
“是嗎?”老太婆神平靜,後猛地騰起一簇火焰,熊熊飛舞,彷彿要向我撲過來。
我哈哈大笑:“別嚇我啦,老子早就不是過去那個低級人妖了。我清楚得很,火焰不過是你神識生出來的幻象。”
老太婆冷冷一笑,火焰猛地暴漲。
彷彿煙花盛開,一條條焰流從空中噴涌而下,匯聚波瀾壯闊的火瀑布,剎那間,四面八方,無數烈焰瀑布轟然衝下,又升騰而起,席捲汪洋火海。
老太婆的人不見了,我陷在重重火海中,像是一座孤島,被得不過氣。焰浪滾滾,猶如無數個咆哮的惡魔,張牙舞爪地撲過來。雖然明知這些都是幻覺,我還是心驚神,汗如雨下。
“明白了嗎?”火海水一般地退去,老太婆重新出現在我的對面,傲然道:“絕頂高手的決戰,單憑神識就可以擊潰對手的信心。還沒有打架,你的氣勢就已經輸了,還打什麼?”
我眨眨眼睛:“婆婆說得對,不過,我們學笈又不是爲了打架。”
“日他的!”老太婆憤怒地吼道:“是你小子自己先說打架的!”
我目瞪口呆:“婆婆,原來我罵人的口頭禪,您老也學會了。”
老太婆又好氣又好笑:“聽你說了三年多,耳朵都起老繭了。別廢話,現在我正式教你命理。聽著,我要告訴你的東西,一天就能學完。”
我驚訝地道:“只要一天?”
老太婆點點頭,緩緩地道:“但要真正領會,卻必須用畢生的力去琢磨。在這之前,先讓你玩一場遊戲。”
玩遊戲?我一愣,腳下神奇般地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延向遠。
“小子,走上去,一直向前走。”
我迷不解地站起來,照著老太婆的吩咐做,走了一段路,道路忽然在前面分岔,左面那條路綠蔭蔥蘢,鮮花遍地,右面卻是一片荒涼的沙漠。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老太婆淡淡地道:“你自己選擇,向左,還是向右走?”
“婆婆,這些都是幻象,選哪條路又有什麼區別?”
“你就把這一切都當作是真實的!”
我想了一會,毅然向沙漠走去。雖然左面那條路風景秀麗,但說不定暗藏陷阱殺機,沙漠看似險惡,可能反而安全。
沙海連綿起伏,一眼不到盡頭。老太婆一直跟在我後面,日耀眼,炎熱的風夾著沙粒打在臉上,留下的腳印被迅速覆蓋,讓我生出這一切並非虛幻的錯覺。我暗下決心,也要練出神識,這玩意太奇妙了。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間小木屋,孤零零地佇立在沙漠中。走過去,木屋的門半掩,被風吹得嘎吱吱地搖晃。
老太婆問我:“進屋,還是不進去?你可以選擇。”
我反問道:“屋裡面有什麼?”
老太婆淡淡地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奇珍異寶,也許是殺人的惡魔。”
我抑不住好奇心,推開門,裡面居然有個人,大腹便便,分明懷著孩子。被鐵鏈綁在一張椅子上,裡塞著破布,見到我,目中流出哀求。
我要暈倒了,扭頭看了看老太婆:“婆婆,你演梨園大戲啊?怎麼用神識變出來個孕婦?不過雖說是幻象,倒也演技真。接下來,莫非就是讓我演英雄救這一出?”
老太婆嘿嘿一笑,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鋼刀,遞給我:“你有兩個選擇,殺了,或者劈開的鎖鏈。這個人是生是死,現在都取決於你。”
我接過鋼刀,心中奇怪,老太婆到底耍什麼花樣?我當然不會殺孕婦了,毫不猶豫,我手起刀落,“嘩啦啦”,鐵鏈斷了一截截,孕婦拉出裡的破布,激地跪下來:“謝謝恩公。”
我學著戲臺裡常見的對白,搖頭晃腦地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娘子不必多禮。”
孕婦又道:“恩公,請你再全我。”
我一愣:“什麼意思?”
孕婦慢慢地爬起來,湊近我,臉上出詭異的神:“我肚子了,你就讓我吃了吧。”一張臉猛然變得猙獰可怕,宛如厲鬼,獠牙出脣,猛地刺我的咽。
孕婦只是一個幻象,當然傷不了我。儘管如此,我還是嚇了一跳,怒道:“原來是個害人的賤貨!”鋼刀一揮,把孕婦劈兩半。到了這時,我已經完全沉浸在遊戲的氛圍裡。
鮮噴濺,從孕婦裂開的肚子裡,慢慢爬出了一個渾污的嬰兒,仰起腦袋,尖聲啼哭。
老太婆冷冷地道:“最後一個選擇,殺了這個嬰兒,或者不殺。”
我猶豫不決,斬草除,當然要殺了以絕後患;但他只不過是一個嬰兒,我有點不忍下毒手。
“咯渣咯渣”,這個嬰兒突然趴在孕婦的上,大口地吞噬著。吃掉手臂、大,再啃咬孕婦的臟。嬰兒以令人驚駭的速度,迅速長大,轉眼間軀健壯,變大人,長髮披散了臉。
“快點選擇!”老太婆的聲音猛地響起。我不了眼前恐怖的一幕,一刀劈向嬰兒。濺在了我的臉上,嬰兒慘著擡起頭,額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痕,向後倒去。剎那間,我渾冰冷。
我看見了嬰兒長大的臉——那是我自己的臉!
“咣噹”,我手中的刀落地,孕婦、木屋、沙漠都消失了。四周茫茫一片,只剩下我和老太婆盤膝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