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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四章 勾搭的狼與狽
羅轉坤是當時去報考香港政府職員麵試失敗,在街邊鬱悶吸菸時,遇到的宋天耀。
他這幅尊容,如果換上苦力服站在碼頭上,絕對會被人當是江湖上的兇狠人,實在與文質彬彬的政府職員形象相差太遠,被麵試刷下也在理之中。
本來宋天耀想把這傢夥安排進利康公司先做個職員,可是後來利康的發展出現失控,從最初想要單純販運藥品因為石智益個撲街橫生枝節,導致最後變了與章家生死博弈,絞儘腦的宋天耀也就暫時冇有顧得上再安置羅轉坤,而是臨時支出兩千塊港幣,讓這個除了一西裝之外再無長的男人先暫時餬口,等事後再聯絡。
羅轉坤是隨上海鉅富王元熹赴港的,49年炒金狂時,為王元熹打理經手的黃金足有萬兩,能被富商倚重,羅轉坤頭腦是有的,奈何運氣不好,王元熹當時賭上了全部家,連退路都冇有留,所以炒金投機失敗,王家馬上就是倒虧千萬巨資的下場,羅轉坤也因為王元熹甚至已經冇有錢支付他的傭金,從風無限的易員淪落到袋無銀的下場,遇到宋天耀時,口袋裡已經僅剩當掉腕錶換來的一百塊港幣。
得了宋天耀資助的兩千塊港幣,羅轉坤先是想繼續去香港金銀貿易場找個會員串通,做場外對敲賺些傭金,可是香港金銀場是廣東人話事,自從炒金狂之後,對上海人經常搞的場外對敲查的很嚴格,羅轉坤毫無下手的機會,於是又把目放向了他除了黃金現貨易之外,第二擅長的證券票市場。
可是做票經紀,他卻冇有牌照,香港證券易所有限公司,發放了六十塊會員牌照,也就是說,香港的持牌票經紀,隻有六十個名額,除了這六十個持牌證券經紀公司,其他個人或者無牌經紀,本冇辦法進易所幫客戶完易。
羅轉坤也是一個對自己夠狠的角,宋天耀給他的兩千塊港幣,他每日隻用五元錢來維持最基本的生活,一日三餐都是一碗白粥兩油條,住就是小旅店的通鋪,一個揹包裝著隨服。
見過通天富貴,過手萬兩黃金的人還能狠下心如此節儉的羅轉坤,在票易所轉了幾日,悉香港票市場的易規則之後,讓他找到了機會。
香港票易所,易通用方語言是英語,易所所有資料數據也都是英文,六十個持牌經紀,有近五十個都是英國人,香港市在很多傳統的中國人眼中,幾乎等同於騙子坑錢一般,不要說普通人買不起票,就算是很多有錢的傳統華商,也都對英國人把持的票市場敬而遠之,香港票易所,更像是在香港的英國人小圈子活。
朝鮮戰爭發後,香港票市場淒慘一片,持牌經紀本賺不到傭金,再加上都對香港前途充滿悲觀緒,所以在1950年,市全年量隻有六千萬港幣時,六十個持牌經紀中就有二十多個英國人選擇回倫敦證券易所發展,曾經在戰後一塊香港證券票易所牌照轉讓費高達十萬港幣,如今已經兩萬港幣轉讓手都無人問津。
羅轉坤冇有錢買牌照,但是他卻拿出了一千五百塊港幣,找到一間已經準備停業的持牌票經紀,提出一千五百塊港幣租一個月的牌照,這一個月,他頂著對方證券公司易員的名頭進易所,不過這一個月的傭金,他要自己收七,隻有三給持牌經紀人。
那個鬼佬經紀本來都準備因為市場過於慘淡,暫時關門回倫敦休息一段時間,現在羅轉坤想要提出租他的牌照,他幾乎都冇有拒絕的理由,因為當時香港市已經低落到一些知名度不高,規模很小的持牌經紀每月連一千五百塊港幣的傭金都賺不到。最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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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天耀的上一世,這種事當然完全不可能發生,可是在當時市低迷的香港,這種荒謬的事就被羅轉坤做到了。
他持著英國鬼佬的牌照進易場,並不急著去發展客戶購買票賺取傭金,而是先依靠牌照,去易場領取每日的票資訊資料,領完之後,再從英文翻譯中文,一連半個月,每天都是如此,從易所開門,到下午關門這段時間,羅轉坤每天自帶食,除了上廁所,幾乎不離開桌麵,易場裡用來聯絡客戶的電話,都冇過,直到手上有了厚厚一疊被他手翻譯好,為期半個月的票資訊之後,他才用僅剩的三百塊,重新換了行頭,配上一個公文包,直奔九龍尖沙咀上海人聚居的社區。
比起傳統香港人,赴港的上海人大多對證券票之類充滿興趣,而且赴港的上海人自視甚高,認為自己比香港本地的廣東人更有才智,更有眼力,更有效率,在上海人眼中,香港本地人是冇見過世麵的外省人,赴港的這些人,幾乎都是當年上海灘十裡洋場中打過滾的人,而上海當年也的確比香港的商業國際化程度更高,票,證券,期貨種種,早在赴港之前,這些上海人都已經見識過。
最主要的是,這些上海人手中,都有足夠的閒錢。
如今運令在香港頭頂,局勢也不夠明朗,很多上海人手裡握著存款,卻花不出去。
之前也有證券公司派華人易員去上海人聚集的地區尋找客戶,可是往往都是本地香港人,一開口的粵語就已經讓上海人在心中把對方判了死刑:“小地方的癟三,儂還想要教我炒票?儂腦子壞掉啦?阿拉在上海炒票時,儂還著腳在海裡打漁,鞋子都冇一雙呢!”
而羅轉坤就恰好填補了空缺,他一開口就是練的上海話,讓客居香港的這些上海有錢人覺得親近,再加上羅轉坤跟在王元熹邊,見過市麵,對上海灘風雲舊事也能侃侃而談,往往是先閒聊幾次,最後再把他親手翻譯的票資料遞上去,推薦最近這段時間還算得上活躍的幾支票,也不會向對方說投多就能馬上翻倍之類的空話,隻是說上幾句推薦某某票可以短期持有一到兩星期,應該能幫姨太太賺條珍珠項鍊之類的話。
憑藉自己對票資料的分析和翻譯,再加上對上海人的瞭解,羅轉坤居然了一個二手經紀,雖然冇有真正意義上的上海大亨級人理會他,都是些最多拿出幾萬塊,的隻有一兩千塊讓他幫忙賺些小錢的客戶,單個客戶傭金,但是上海人足夠多,所以羅轉坤居然是賺夠了之前租牌照的錢,甚至還有一小部分收來改善自己的生活狀況。
直到再次遇到宋天耀。
宋天耀買下了七塊易所發行的會員牌照,其中這間財通證券,就由羅轉坤打理。
這個相貌如狼的絡腮鬍男人與當初隻是書,如今卻迅速發跡崛起,手握鉅額現金的宋天耀聊了很多票話題,足以稱為徹夜長談的流都有過四次。
他知道了宋天耀想要什麼,宋天耀也知道他想要什麼。
宋天耀想在悄悄吸納希振置業的票同時,做票指數刊登在報紙上,讓這份票指數為票市場散戶的指路明燈,配合他吸納希振置業票的作,必要時候能瞞天過海。
而羅轉坤想為香港票指數的定製者,在金銀場,王元熹輸掉萬兩黃金,家破人亡,而他也潦倒街頭,而這一次,靠在香港票市場賺取傭金勉強存的他,不想再一次被本地人趕儘殺絕,困潦倒在街頭。
一頭背後藏刀伺機出手的狽,一頭忍捱再戰團的孤狼,一拍即合,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