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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心埋忠義，出手無

雄腳下已經十幾個菸，此時裡仍然咬著一支已經燃了過半的香菸不住吞吐。

他現在隻後悔自己前幾天冇有聽老婆的話，陪去澳門或者泰國度個假，自己自從背後有了宋天耀之後，警隊地位的確升的夠快，人麵也擴展的夠廣，可是遇到的事也一次比一次棘手。

眼前的局麵，已經不是靠他賣狠開槍就能解決的了吧？完全是個死局。

想到這，他又看向被自己銬在一欄桿上的宋蹊，老頭子此時麵冷，好像已經平靜下來坐在一把椅子上，隻是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偶爾瞄到雄，就讓雄忍不住心裡打個突。

這個老頭子是宋天耀的親爺爺，往日雄隻見過宋天耀的父親宋春良，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實人，雄一直覺得宋春良教不出宋天耀這樣一個狠角，今天才真正知道，宋天耀的心狠手辣到底是傳自哪裡。

福利院裡的五個打手被這個老頭子用一把刺刀捅死，手法乾淨利落，冇有江湖人那種聚眾械鬥時揮刀劈砍半天，中刀數下還大呼酣戰的場麵，出手就是要對方死，每個人的致命傷都是心口被刺中，有兩個甚至心口被刺了個對穿，軍刺從前捅進去，刀尖從後背出來！

傷的那幾個，有三個也因為被刺中了腰腎，傷重不治死掉，可以說，這個六十多歲的老傢夥，一把刺刀，一個人，一口氣殺死了八個人！

拋開功夫高低，隻是這份狠，就讓已經開槍殺過人見過的雄都背後生寒，江湖上那些雙花紅整天輒砍死對手全家，可是大多都是說說，真要論起膽，那些雙花紅未必能有麵前這個老傢夥手狠！

不過宋蹊出手再狠，雄也覺得比宋天耀要好的多，至宋蹊的狠辣是現在外，讓人一目瞭然，而宋天耀的狠則是那種麵上對人滿麵春風，背後出手趕儘殺絕。腦子不夠用，或者稍稍大意輕敵，就等著被那傢夥掉。

“宋師爺，阿雄我無意冒犯您，隻是這件事一定要等宋先生開口決定才行，鬼佬不是那些爛命仔，冇有宋先生的安排，不能隨便殺，多有得罪，以後我一定登門認錯。”雄走到宋蹊麵前，親自取出一支香菸幫老人遞到邊，認真的說道。

宋蹊咬住香菸，等雄幫他點燃，居然難得朝雄笑了笑：“小子，這種事就該邊個出手邊個了清，我殺了這麼多人，罪名當然是我來認，你不該牽扯進阿耀，十年前日本人打來，我就該死掉，又活了這麼久，已經是賺到，放開我，我殺完那鬼佬再讓你銬住，絕對不讓你為難。”

“再等等宋先生，宋先生一定會來。”雄不敢去接宋蹊的話，連連搖頭朝後退開說道。

“警，我剛剛又讓燕妮和阿娣帶人仔細搜了一下整個福利院，冇有，那些被困的人如今也被臨時關回收容間。”齊瑋文帶著兩個年輕人從外麵走進前樓的辦公室，對雄說道。

看到齊瑋文進來，雄不敢擺架子，客氣的說道：“辛苦齊堂主。”

裡客氣，其實心中雄也頗埋怨齊瑋文，齊瑋文帶十四號的人進福利院之後，控製住局麵後居然第一時間就打給了自己，自己和明顯沒有聯絡，都不知道怎麼會有自己辦公室的電話，如果冇有齊瑋文的這個電話，就算鬼佬被殺，雄也可以推說不知道，可是這個電話打過來，自己再推不清楚，宋天耀那裡他過不去。

可是心中埋怨，麵上雄卻不敢表出來，麵前這個此時人淡如，氣質優雅的人，是朵真正帶刺的毒玫瑰，行事果決，心眼毫不遜男人，

福利院裡那些為虎作倀的假冒社工，除了鬼佬之外，不問男，一律被殺了滅口，就是這個人開口下的決定！那可是二十多條人命，齊瑋文眼都冇有眨過一下，親自去檢查了有冇有留下活口！

而背後那兩個年輕人，漂亮的陳燕妮雄倒覺得一般，旁邊那個相貌普通，材敦實，被齊瑋文介紹做謝二娣的年輕人，倒是讓雄高看一眼，因為那二十多條人命，都是謝二娣帶著的手下親自的手，江湖中雖然有旺角十二金釵這種江湖人，但是說穿，無非是靠各自背後男人或者勢力蝦蝦霸霸，倒是謝二娣這種親自上陣殺人的彪悍人，除了當年的海盜皇後張月影之後，幾乎從冇有出現過，至雄冇有見過。

十四號到底藏了多猛人，一個之前在江湖上連名字都冇聽過的人，都敢做出這種事來？

“我剛剛想過，警，事已至此，鬼佬不可能活著讓他離開，他活著離開，大家都要死，他死掉，無非找個夠資格的替死鬼而已，運作的好，說不定你還能因為破案迅速，再升一級，再這樣拖下去，當心夜長夢多。”齊瑋文嫌房間裡煙味太嗆，自己低頭點了一支薄荷口味的壽百年士香菸沖沖味道，對雄開口說道。

“齊堂主，鬼佬可不是命賤如草，生不進門，死不醫院的江湖人，殺鬼佬的替死鬼哪那麼容易找？我已經讓我的好兄弟無頭去見宋先生，還是等宋先生……”

“從殺人開始，到現在已經四個多小時，不要說宋先生在香港，就算是在省城，你的兄弟也應該已經找到，宋先生遲遲冇有麵……”齊瑋文說道：“還是先想想怎麼找個藉口，安排替死鬼的好。”

齊瑋文想說宋天耀可能聽到他祖父惹到鬼佬，未必再有勇氣麵，如今已然是個死局，殺鬼佬，事搞大，不殺鬼佬，事同樣會搞大，而且這個鬼佬據說還是個什麼助理，有方份，這種人，宋天耀那種識相的聰明人當然會避而遠之。

想到這，齊瑋文甚至覺得，宋蹊實在可憐，自己一世豪傑，可是膝下如今仍在的子孫，卻冇有一個再有老人刻在骨子裡的義烈與英雄膽。

就在這時，特意被安排去帶人把守福利院大門的九紋龍跑了進來，推開辦公室的門說道：“來了來了！有人來了！是那個無頭的差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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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說話，外麵已經響起腳步聲，一便裝的藍剛走了進來，雄雙眼期冀的看向藍剛後，卻發現找到宋天耀的影，他向藍剛：“宋先生呢？”

藍剛看看房間裡的齊瑋文，陳燕妮和謝二娣，往日喜歡欣賞的他，此時卻冇有多看齊瑋文與陳燕妮一眼，開口說道：“三位十四號的阿姐，宋先生讓我講一句多謝，尤其多謝齊堂主照顧宋師爺，不過還是請先移一步，我有事同雄哥講。”

齊瑋文帶著陳燕妮和謝二娣以及九紋龍走出辦公室，房間裡隻剩下宋蹊，雄和藍剛，藍剛拿起桌上的手銬鑰匙，走到宋蹊麵前，把宋蹊的手銬解開，裡說道：“宋師爺，宋先生讓我對你講一句，鬼佬他來殺，不用您手，您安心回城寨養老好了。”

宋蹊活著手腕看著藍剛：“他自己會殺人咩？長這麼大殺狗都不會，仲會殺人？”

“不用宋先生手，我來，我是州自家人，又是警校畢業，殺人的事比您更專業些，設個局而已，宋先生已經安排好。”藍剛朝宋蹊勉強笑笑：“大不了我失手，您再出手好啦？”

“鬼佬現在被阿偉和阿躍守著，你怎麼手？”雄重重鬆了一口氣，宋天耀冇有麵，可是已經代了藍剛怎麼做，讓他心中一塊石頭勉強算是落了地。

“外麵有兩輛車，一輛是我的車，一輛是計程車，計程車上有兩個暗花臺老六介紹的槍手和十萬港幣現金，兩個傢夥之前是國民黨潰兵，槍都已經安排好，把人給他們，等到了港島市區時……”藍剛住口停住，做了個割的作：“就說鬼佬被綁架，我剛好撞見，雙方駁火，槍手撕票，我殺槍手滅口。”

“嘶……”雄了一口冷氣：“十萬現金怎麼解釋？”

“宋先生在我來之前，已經請褚先生以樂施會的名義，約了英國紅十字會香港分會的鬼佬會長以及幾個下屬單位的鬼佬一起飲下午茶，樂施會捐給紅十字會香港分會五十萬港幣，各個下屬單位每十萬港幣，在飲茶時，褚先生已經安排人把現金送去各個英國紅十字會香港分會下屬機構，宋先生也在喝茶時故意用捐款從那幾個鬼佬裡得到這間福利院是香港紅十字會香港分會的下屬機構的話，所以送給這裡的鬼佬負責人十萬港幣順理章。”藍剛此時說出這番話時，語氣裡還滿是對宋天耀的敬佩。

短短時間，宋天耀又要想出對策，又要親自去安排，既殺了鬼佬，又能置法外。

“不行，宋天耀安排的有紕。”門外，齊瑋文推開門走了進來，開口說道：“鬼佬被滅口，但是福利院賣生意怎麼辦？福利院所有人都被殺了，二十多條人命，鬼佬不會不懷疑。”

藍剛冇有怪齊瑋文在門外聽，語氣淡淡的開口說道：“宋先生說了，讓十四號的這些人先把死人理掉，然後穿上那些社工馬甲呆到明天天亮然後悄悄逃走就是了。這間福利院保證開不到後天，雷疍仔的船已經去澳門接幾個報館的記者，連夜把這裡賣的事拍照報道，明天在澳門登報，這種醜聞在隔壁的澳門出來，英國人隻會慶幸那個鬼佬醫生死的早，方便他們把自己解釋清楚，而且靠著招牌上的保良局三個字，報紙會先咬保良局一口，不會直接咬英國紅十字會香港分會，在見報之後，保良局法律總顧問盧先生，會準備好向港府問責紅十字會下屬福利院為什麼掛保良局標誌的材料，保證讓英國人無心再關注這裡的社工去了哪？當然是事發暴跑掉了嘛，到時安排警方拉人，那我們就能隨便找些替死鬼上去，主謀鬼佬醫生已經死了，英國人纔不管抓的是不是替死鬼，隻關心儘快把這件事搪塞過去，給澳門報紙，保良局，和得知這件事的民眾一個代。”

“再退一步說，齊堂主，你覺得那些英國紅十字會的鬼佬，會知道這裡的中國人社工長什麼模樣？那些鬼佬都不可能見這些人。你認為的紕，都已經被宋先生先一步算到，宋先生唯一對自己這一局不滿意的是，時間太短，設計的有些倉促，巧合太多，雖然能得英國人無暇在意福利院死掉多中國人社工，但是卻逃不掉保良局那些人的眼睛，而且保良局那些大佬出手後，說不得又要讓他割些好，才能讓那些老巨猾的大佬閉放他一馬。不過宋先生也說了，殺了鬼佬替死去那些中國人出氣，就算割些出來便宜那些大佬，他也覺得痛快。”

齊瑋文聽完藍剛的話，突然奇怪的生出了一種挫敗，雖然並冇有與宋天耀敵對，可是宋天耀這些佈置安排，就是讓有些覺得自己甘拜下風，要知道，從殺人到現在，不過四個小時，四個小時就把整件事算計清楚，如何發展都儘量掌握在自己手掌之中，宋天耀的城府和心機已經不是讓人佩服，而是約讓人覺到後怕！齊瑋文自詡自己頭腦並不蠢，可是想過的種種可能，居然冇有一條與宋天耀的安排相符。

“四個小時……”齊瑋文呆呆的看著藍剛：“他就隻用了四個小時就想的這麼周全？”

宋天耀還說倉促？四個小時能想出後麵一招又一招？足以得英國人被迫轉移注意力，迅速冷卻整件事，也做倉促？如果給足他時間，他會怎麼做？

藍剛深吸一口氣，豎起四手指對齊瑋文說道：“四十分鐘，宋先生在茶樓靜靜坐了四十分鐘，然後就開始與褚先生一起安排約那些鬼佬喝下午茶，談捐款，之所以我來這麼晚，就是等宋先生用三小時親自設好這個局之後，又用了二十分鐘教我怎麼殺人。”

雄在旁邊已經聽的呆了，他之前還想著宋蹊的狠不如宋天耀，此時藍剛說完，他忍不住想要為自己的猜測正確而鼓掌，宋天耀不僅冇有親自出手殺人，而且還設計了連續後招，要的英國人手忙腳，甚至趁機煽保良局那些大佬出手找英國紅十字會香港分會的麻煩。這簡直等於是讓宋天耀殺了鬼佬醫生，英國人還要謝宋天耀殺那個鬼佬醫生殺的及時，殺的好！好狠的一招！

齊瑋文不知道怎麼，腦中浮現出兩句粵劇中唱評春秋時勾踐範蠡的戲詞，總覺得這兩句詞加在一起，就該是宋天耀的樣子：

“無梟雄吞吳越，有義郎君泛舟行。”

心埋忠義，出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