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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酒桌閒聊

“蕓姐，明天上午讓工人把工廠收拾一下，明天下午會有客人來工廠看一看。”宋天耀推開婁蕓的房間，對正低頭坐在桌前翻查著賬目的說道。

婁蕓口中嗯了一聲，卻冇有抬起頭，而是繼續翻看著麵前的資料，宋天耀好奇的走過去：“怎麼了？”

“我翻了很久，賬本上顯示一直隻有印度人供應頭髮，冇有查到雷疍仔送的原料賬目？”婁蕓等宋天耀走過來，才抬起頭看向宋天耀說道。

宋天耀點點頭：“是我做的，雷疍仔送來的頭髮趁現在還冇有被人關注，工廠之前先囤積一部分，等過幾日就讓他自己囤積，你就當賬目上隻有印度人送貨就可以。”

“知道了，那我把付給雷疍仔的錢，也算到夥食費工裝費這些開支裡麵。”婁蕓合上賬本，這纔打量著麵前西裝革履的宋天耀：“你還是穿這服更合適，穿了幾個月的工裝，我都看不習慣。”

“下午才見過鬼佬石智益，晚餐還未吃，你記得叮囑工人收拾一下，明天鬼佬會帶百貨公司的采購經理來工廠轉一轉，我去讓熊嫂幫忙做些吃的。”

出了婁蕓的房間，熊嫂夫妻正坐在廚房門口擇洗著明天用到的蔬菜，如今假髮工廠的糧食蔬菜也是師爺輝手下工人供貨，前一天下午會準時把第二天工廠需要的蔬菜送來，兩夫妻連采購都不用，需要的糧食蔬菜直接送到廚房。

“熊嫂，幫忙做些吃的，晚飯還未吃，肚子，不如燒兩道菜，熊哥同我飲兩杯。”宋天耀很冇有老闆氣場的蹲到熊嫂夫妻麵前，遞給熊哥一支香菸，陪著笑對熊嫂說道。

熊嫂把手裡的青菜放回去，拍拍雙手，滿不在意的說道：“燒菜不用錢呀？做老闆整日充大方，自己去廚房取晚上剩下……”

“我去做些菜……老闆當然不能食剩菜，那些剩菜留明早讓夜班工下班時帶回家好了，死婆娘，冇大冇小，冇宋老闆收留，早死你我。”熊哥接過宋天耀遞來的香菸，起就朝廚房走去，裡還指責自己婆娘不該同宋天耀講這種話。

熊嫂這次倒冇有罵自己男人，而是難得開口解釋：“就是他發善心發到傻，我才勸他要省些嘛，我不得盼他的工廠能開足幾十年，你我也能安安穩穩做幾十年做到死。”

“兩道菜而已，不會吃垮我。”宋天耀自己點了一支香菸笑著說道。

雖然熊嫂儼然是工廠工大姐頭，但是說到燒菜做飯，卻一向是熊哥主廚，熊嫂最多是幫廚，做做洗米洗菜切菜之類的活。

時間不長，廚房裡就想起鍋勺撞的聲音和菜香味，聽到飯菜香味飄出來，熊嫂轉回廚房取出一張小小方桌支在廚房旁邊，又取出一小壇五加皮和碗筷擺好，怕院中有些暗，再去廚房取了盞防風油燈點亮，放在方桌正中。

工廠冇有什麼上好食材，無非是工人三餐常吃的廉價菜，熊哥手腳俐落的炒了豉椒炒蜆，通菜牛，又切了一小盤叉燒端上來，雖然不是名貴佳肴，隻是大排檔的常見菜，但是卻讓人看著彩分明的幾道菜頗有食慾。

宋天耀自己拉了三個凳子擺過去，在院中喊了一聲：“寧先生，出來飲兩杯。”

聽到宋天耀自己，寧子坤從一宿舍房裡推開門走了出來。

大老千寧子坤帶著弟子宋四俤設殺窮鬼騙錢的天仙局，被宋天耀不巧撞破後帶回工廠做教師，教宋天耀，婁蕓等人如何看排發，織發的火候，教會之後本來按照宋天耀的意思，拿錢出來打發寧子坤師徒走路，可是最後宋四俤倒是因為笨被寧子坤趕走了，他自己卻留了下來。

按寧子坤的說法，有一碗安樂茶飯吃，誰願意十幾年不設局再重舊業，他年輕時的確做過千門八將，和幾個同伴闖過澳門，北平，省城甚至上海灘，也算是縱橫江湖的人，抗日戰爭勝利之後，就果斷收山不再出手。

他之前設局時，專門負責做殼仔，也就是千門八將正反提中的將，負責幫同伴設局得手，功，所以懂的做些用來偽裝的假髮，鬍鬚之類道，收山之後乾脆就留在省城幫粵劇團製作假髮鬍鬚，滿心以為戰火過去之後能安晚年，卻冇想到解放戰爭又開始，國共戰，而且最讓寧子坤無法接的是，國民黨發行的鈔票貶值太快，他是個老千，雖然會騙錢，但是不懂經濟金融這些，去銀行取錢才知道，自己那些辛辛苦苦騙來的鈔票，如今已經不如廢紙。

寧老頭氣到吐，大罵國民黨冇良心，銀行纔是大老千，不給良民活路。

他憤慨的把貶值的鈔票兌換全部家兩萬港幣跑來香港，到香港之後，他也冇有想繼續重舊業，仍然是幫人做假髮道，何況兩萬港幣的存款在香港就算比不上小富之家，但是省些用也能安安穩穩過個五六年，再憑藉做假髮的手藝，了此餘生不問題。

寧子坤認為國打一鍋粥，香港如今是英國人的，總不會再有問題。...最新章節！

有問題。

結果戰結束，朝鮮戰爭馬上開打，英國為了聯合**第二大參戰國出兵朝鮮，香港馬上就開始謠言四起，說等朝鮮戰爭結束，中國大陸一定會武力收複香港。

被戰爭已經坑苦，想要在大陸武力收複香港之前離開的寧子坤，這纔不得已憤怒出山，拚了老本出來，花高價買了傅妡娘書娮詩茵三個孩，而且不打算殺有錢人，認準香港是民地，殺窮鬼不會被重視，也更穩妥，所以才獨立設了一局天仙局，準備騙一筆錢去海外養老，結果卻壞在了宋天耀手裡。

在工廠教宋天耀等人排發時，寧子坤與宋天耀也都聊過這個問題，而且看在宋天耀並冇有待他，除了教會之前不準離開工廠，一日三餐有酒有的況下，特意用自己的經驗提點宋天耀，勸宋天耀不要在這種時候開工廠，不然再打仗，多本錢也不夠被銀行騙走，還把自己的淒慘遭遇當淋淋的例子說給宋天耀聽。

結果他冇有說服宋天耀，反倒被宋天耀給說的心，他也不想一把年紀背井離鄉跑去海外，死後埋在地裡，邊躺的都是外國人，變鬼和隔壁的鬼說話都聽不懂。

所以教完宋天耀排發織發的技，徒弟宋四俤被他打發走，他自己選擇留在工廠裡幫宋天耀指點工，每天去車間裡轉幾遭就能一日三餐，一百二十塊港幣薪水的待遇。

而且宋天耀並冇有四宣揚他設局騙錢的醜事，工廠裡除了傅妡娘三個小姑娘以及婁蕓之外，其他工並不知道自己是個老千，而且那四個人可能是了宋天耀的叮囑，也冇有對工講自己過去經曆，寧子坤心裡倒是謝宋天耀為自己保留了臉麵。

宋天耀招募工開始培訓時，寧子坤更是親自上陣幫忙，手把手指點過大部分工，所以如今寧子坤在工廠裡儼然是教師爺一般，工都對他畢恭畢敬，除了宋天耀婁蕓之外，儼然他就是工廠三號人，老傢夥很這種被一班人用敬佩目注視的覺。

寧子坤不願意走，宋天耀也冇對方走，老傢夥無論說的是真是假，他都隻當聽傳奇故事，而且他對自己冇什麼威脅。

而且老千但凡設局，都會設在人心中藏的貪字上，他宋天耀貪的，寧子坤給不了。

每月一百二十塊，多一個人吃飯，宋天耀也不擔心會吃垮自己，就算是留個老傢夥幫忙偶爾說說傳奇故事解悶也不錯。

“宋老闆。”寧子坤拉了一把凳子坐到宋天耀對麵。

熊哥也落座，親自幫兩人倒酒，三人坐在桌前喝酒閒聊，連一向拘謹的熊哥都看出宋天耀今日心不錯，三人連喝了兩壇五加皮之後，寧子坤臉酒紅，笑瞇瞇的撚著鬍子開口問道：

“宋老闆，麵上春風得意，有喜事呀？”

“明天上午，我要去接個人。”宋天耀笑著點點頭，冇有否認：“算是喜事。”

剛好熊嫂幫三人切了一碟青瓜端上來，聽到宋天耀的話，一驚一乍的道：“又接人？老闆，我過來人來嘅，麪皮厚，你撐不撐得住？不要整日想著搞人，要，不要看你現在一二十歲時強壯，過了三十歲，看到我家死鬼冇……”

“你走開啦！你早晚壞在那張上……”熊哥本來正朝裡遞一塊蜆，此時開口噴了出來，酒都嚇醒了一半，手去捂自己老婆的，裡說道：“宋老闆有錢又年輕，娶幾個老婆不是正常，有錢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我是勸老闆惜，再這樣下去，工廠幾十號年輕工，哪有心開工，不如各個化妝打扮等著爬老闆的床就好啦？”熊嫂撥開熊哥的手，對宋天耀語重心長的說道：“老闆，你關照我兩夫妻的恩，我一定記得，不過俗話講，忠言逆耳，人再多都隻有陪你一路走來的那個最好，所謂同甘共苦，結髮夫妻嘛。廠裡已經有四個，我聽老闆娘蕓姐講你外麵仲有個裁店老闆的兒，你當心忙人都忙不過來，無心做生意呀，我是好心纔講這麼多嘅。”

“我要接的這個人，就是從我是個窮鬼時陪我走到現在的，陪我了很多累，冇有幫我我哪有今天？因為我一個電話，就從倫敦跑千裡迢迢回來幫我準備繼續累，你話這個人要不要接？”宋天耀臉上掛著微笑，毫不氣的對熊嫂說道。

熊嫂愣了一下：“原來蕓姐真的不是老闆娘，這個纔是？”

旁邊的寧子坤顯是有些醉了，此時用筷輕敲酒杯做板，滿臉酒意，聲音暗啞搖頭晃腦的唱起了戲詞：

“不會風流莫妄談，單單字費人蔘，若將字能參，喚作風流也不慚，勸君子，且看古今姻緣事，皇天不佑薄郎……”

不過冇等他唱完，後腦勺已經被熊嫂一掌拍上，寧子坤差點被這一下把腦袋拍進桌麵，他暈乎乎不知所謂的抬起頭，看向突然暴起出手傷人的熊嫂，熊嫂瞪著眼罵道：“喝兩杯馬尿胡言語？你個一把年紀連老婆都冇娶過的老鰥夫也敢說老闆？當心老闆不給你飯吃，死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