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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章 吃燒鵝

一整個下午，師爺輝都忙著準備明天為各個軍營家屬需要送去的蔬菜糧食，如今他已經是香港九龍新界十三個軍營認定的糧蔬采購商，當然，也就是名頭比較唬人而已，師爺輝自己倒是很能認得清現實，他隻不過就是個賺些辛苦運費的苦力頭目，說穿了仍然是乾巡城馬的老本行，隻不過貨全都換了糧食蔬菜，客人也都不再是山高水遠的地鄉下人，而是換了英國大兵。

那些大鼻子軍需也許會稱呼他一句高老闆，剩下大多時候，他更喜歡被人師爺輝或者輝哥。

讓招募的幾名苦力工人把倉庫裡準備好的蔬菜糧食照看好，留下人晚上在倉庫值夜，師爺輝又親自進了倉庫按照清單對比了一番確認無誤，這才走出倉庫，隨口招呼道：“跛腳龍，走啦，回芬嫂家吃晚餐。”

他連續了兩聲都冇有得到迴應，往常聽到回去吃晚餐，九紋龍從來都是第一個跳出來，旁邊正拭貨車的一名苦力對師爺輝說道：“輝哥，一下午都未見到龍哥。”

“他去了邊度？幾時走的？”師爺輝對苦力問道。

那名苦力搖搖頭：“不知道，今日送完菜，吃過中飯後好像就再未見到龍哥。”

“那撲街不會是又去釣鱔魚了吧？”師爺輝自言自語的罵了一句，也冇有放在心上。

因為九紋龍的格很跳，之前也有過乾完活後大家都休息，那傢夥自己跑去釣魚蝦的事發生，所以師爺輝覺得今天這傢夥應該也是趁下午不需要送貨，所以跑去了釣鱔魚，應該此時已經釣完收工，在芬嫂家等著自己開餐。

所以師爺輝乾脆的騎上他為自己新配備的座騎，一輛日本產春櫻牌自行車，朝著九龍佐敦道吳記雜貨店趕去。

他這個天明糧蔬供應公司的老闆，如今手下已經工人六七個，租來的貨車也有兩輛，可是唯一一次為自己花錢，就是買了這輛自行車，主要是方便他騎著自行車去鄉下各家菜農訂菜。

經過鹵味店時，師爺輝停車買了兩隻豬手和一份鹵水牛，掛在自行車車頭，搖搖晃晃的回了雜貨店。

“跛腳龍，你個死衰仔，是不是又懶跑去釣鱔魚！”拎著食進了雜貨店，甚至還冇等看到人，師爺輝就已經開口罵道。

他現在罵九紋龍就像宋天耀罵他一樣駕輕就。

“輝哥回來了？你找阿龍？”芬嫂剛好端著剛剛燒好的晚餐走下樓，放到雜貨店後間的餐桌上，開口對師爺輝問道：“阿龍不是該同你一起回來吃晚餐？”

師爺輝皺皺眉，把鹵味放到餐桌上：“這傢夥一下午都不見人，我以為他又去釣鱔魚懶，早就回來，現在都已經快要夜，這傢夥能去哪裡，一定是去釣……”

說著話，師爺輝走到九紋龍平日住的單人床前，蹲朝床下了一眼，往常九紋龍用來閒暇釣魚的工還都扔在床下，後麵的話也就冇有說出口。

再掀開床頭的被褥枕頭，師爺輝愣了下，床頭下本該著自己給九紋龍的零用錢，每天師爺輝都會給九紋龍三五塊零錢，讓他留著自己買菸買酒或者吃宵夜之類，但是九紋龍連吸菸都會揀英軍倉庫裡日本人那些過期香菸來吸，吃飯更是整天與師爺輝一起吃，很花錢，往往都會隨手在床下，攢了這麼久，也有**十塊。

“他去哪了？難道真的自己拿錢去吃燒鵝？”師爺輝站在床頭努力回想今天與九紋龍的見麵，似乎冇有發現對方有任何的異常之，中午吃飯時那混蛋仍然和往常一樣吃下半鍋飯，除了吃飯時說想要吃燒鵝之外，完全冇有不告而彆該有的表和話語。

“輝哥，輝哥？”一個他手下的苦力從外麵氣籲籲的跑到雜貨店門口，看看正擺放碗筷的芬嫂，低聲音朝師爺輝招招手。

師爺輝看到工人，馬上把九紋龍拋到腦後，他擔心是不是英國兵臨時有什麼新的采購需要...最新章節！

采購需要讓他加急理。

“什麼事？”師爺輝走到站在雜貨店門口的工人：“你不是今日不該值夜，回家休息？”

“我剛回家，就聽街坊在講笑，話西貢碼頭有苦力說，有個九紋龍的傻仔，赤手空拳去西貢碼頭同人打架，結果被人剝豬一不掛，吊在西貢碼頭卸船用的貨架上，不知現在是死是活……”工人看向師爺輝：“我就猜到可能會是阿龍，所以趕來見你。”

師爺輝腦袋嗡的一下，九紋龍這個撲街，耐不住子，自己跑去西貢碼頭找汗巾青報仇？

我……先找宋書……不……先找蕓姐……不，先去碼頭……先……

得到這個訊息的師爺輝雙手都不自覺的抖了起來，他冇有過理這種突發事件的經驗，之前也都是宋天耀安排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從來都冇有太大波折。

他愣愣的看著工人，工人也正看著他，看到師爺輝好像石化一樣，工人開口提醒他道：“是不是找人先把阿龍救下來？報警？”

“報警？對！報警，先報警！”師爺輝被工人從紛如麻不知所措的心緒中喚醒，連聲的說道：“報警，先報警！”

他說著話就朝外走，走出兩步就停下，最初的驚慌過後腦袋又開始慢慢轉起來：“報警？要報警，不過不能去報西貢警署，你去旺角警署去找個差佬雄的人，就說宋書的人出了些事，讓他帶人先趕去西貢碼頭，我自己先去西貢碼頭！”

猶豫了一下，又從口袋裡取出一元錢遞給工人：“拿去坐車，讓他快點過去，等著救命！”

工人接過錢轉就跑，師爺輝自己本想去推自行車，最後卻快步走去街上攔了一輛黃包車，剛好芬嫂走出來對師爺輝問道：“晚餐都準備好，洗手……”

“我去接阿龍那個死衰仔回來吃晚餐，剛剛問過工人，原來這個傢夥是跑去西貢釣墨魚迷了路，所以我去接他。”師爺輝轉頭努力朝芬嫂出個生笑臉：“很快就返來，你同秀兒先吃，不用等，不要讓飯菜冷掉。”

……

九紋龍中午與師爺輝一起吃過午餐之後，下午不需要他在幫忙裝車送菜，師爺輝又忙著記賬，所以他悄悄離開天明的貨倉時冇有人在意。

他拿著上的七十多塊零錢，走到了之前送貨時經常在彌敦道路過的那家長旺燒鵝燒臘，已經過了午飯高峰期，偌大的飯廳大堂裡冇有其他客人，九紋龍對夥計點了兩隻油汪汪的燒鵝，又先付過了錢，然後就坐在座位上磨著牙齒，等著本來睏意十足此時已經瞪圓雙眼準備看九紋龍活活撐死的夥計，送上來兩隻分斬好，每隻足有四五斤的膩燒鵝和用來蘸食的酸梅醬。

九紋龍冇有去用筷子，左手端著盛有酸梅醬的食碟，右手抓起鵝，蘸些醬料就朝裡塞去，好像了很久一樣。

這種獷吃相惹的夥計甚至連後廚裡的幫廚都特意跑出來見識，親眼看著九紋龍表兇狠的吃掉一隻燒鵝，然後是第二隻，直到麵前隻剩下了骨頭，九紋龍才扯了兩下紙巾抹抹，然後起朝外就走，看看桌上剩下的狼藉，夥計都覺自己是看這個客人吃都已經撐到：

“端上桌的這兩隻燒鵝，上一世會不會與這個客人有深仇大恨？吃個飯都吃的殺氣騰騰。”

從酒樓出來，九紋龍問清楚西貢碼頭的位置，開始步行前往西貢碼頭，彌敦道距離西貢碼頭大概有三十裡路，九紋龍走了兩個多小時，走到後背都已經，頭髮間都已經有汗霧約升騰才走到。

“小子，你哪個字頭的？是不是想開工？運氣真好，有條米船剛好缺人，你做不做啊？”他壯碩，站在西貢碼頭上就像是準備開工的苦力，所以有個缺人用的碼頭薦人開口詢問。

九紋龍冇有理會對方，先是在碼頭轉了一圈，冇有發現那個汗巾青，最終還是回到那個碼頭薦人的邊開口問道：“麻煩你，我想問汗巾青是不是在這個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