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江碩腦海中早就有了一套應對邏輯。
喝了口水:“中海加農農貿公司的采購。”
“劉村長,我們公司想要采購你們全村的辣椒。”
劉厚德臉上面凝:“全村辣椒?小伙子,你知道我們地里現在有多辣椒嗎?”
“八百畝地,畝產500公斤,這就是40萬公斤辣椒,你吃得下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劉厚德認為這些城里人套路都太深了。
去年跟他們簽訂合同的販子,已經讓他在村民面前掃了一次面子,他絕對不允許第二次出現。
江碩明白他的想法,也沒有廢話。
起過去把門關上,默不作聲地拿起了自己的書包。
對著面前斑駁的老木桌上一倒,呼啦啦一堆現金全躺在了桌子上。
這年代百元鈔票流通的比較,全是十塊十塊一扎的鈔票。
八萬塊,也可以堆高。
劉厚德腦袋都是懵的:“你……這什麼意思?”
江碩道:“我們是看著新聞找過來的。”
“為茶樹村人民的境況到無比擔憂,也明白你們害怕再次被騙的心。”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手錢,一手收貨。”
“劉村長,你還懷疑我嗎?”
劉厚德臉一陣尷尬。
雖然這小子樣子像個剛坐牢回來的人,可這真金白銀擺在面前,還不相信那就是傻子。
從兜里掏出了點煙葉子,用紙卷了卷遞了過來:“農家人只有這玩意兒,得習慣?”
江碩掏出了紅塔山:“我的吧。”
說著遞了一過去。
劉厚德也沒有客氣,兩人同時點了一。
話匣子打開了。
“你把錢先收回去,晚上我就開廣播會議,讓村里人到村委這邊來集合。”
“今天晚上就可以采摘辣椒。”
江碩趕道:“不不不,還有個事劉村長需要幫我忙。”
“那就是流運輸打包的問題,麻煩你發一下村里的人,我可以給工錢。”
劉厚德奇怪道:“以往販子都是自己備車備人下來收貨,怎麼你一點都沒有準備?”
江碩苦笑:“馬上就要步秋天了,一旦秋風過,地里的辣椒就會往地上掉。”
“我這不是很著急幫村里人解決燃眉之急嘛,所以來得有點匆忙。”
劉厚德盯著他凝重地點了點頭,怎麼都覺像個騙子。
不過一想,這小子反正帶著錢來的,我又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彈了彈煙灰:“那行,你這幾天就住在村委,哪里都不要去。”
“我會去號召一下山鄉十八里的拖拉機手幫你往縣城里拉。”
“走吧,我先帶你去安頓。”
說著前邊帶路。
最終把江碩安頓在了這院子一個房間里。
劉厚德說,這房間一般只有他們鄉長來的時候才會給住,這讓江碩有些寵若驚。
農家人淳樸,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誰對我不好,我就拿鋤頭干你。恨分明。
江碩不知道的是,他的到來早就在這村子里面傳開。
此刻村委會院子外面看似安靜異常。
但劉厚德一出院子,草叢中,樹上,屋頂上一下子出來了不人。
劉厚德皺了皺眉頭:“干什麼你們,都圍在這里地里不用干活了?”
這種村里通知全靠吼,治理全靠罵娘的年代,村長在村里的威信很大。
一頭發了鳥窩的村民湊了過來:“呵呵,村長,二柱子說村里來了個勞改犯,我們是想過來看看的。”
“這小子是不是想到我們村里來流竄作案了?”
劉厚德踢了他一腳:“什麼勞改犯,人家是過來收辣椒的。”
“吃了晚飯后聽廣播通知。”
“收辣椒?”
全村老一下興了起來。
現在誰家不愁自己地里一畝三分地的辣椒?
劉厚德皺著眉頭想了下:“狗子你過來!”
鳥窩兄弟笑嘻嘻湊了過來:“村長你講。”
劉厚德說:“咱們已經被騙過一次了,但這次一定不能夠被騙。”
“從今兒個起,你和二柱子一人負責一個小隊來負責看守村委會。”
“不能讓那城里人給跑了,白天你負責,二柱子晚上負責。”
“沒問題!”狗子趕站直了。
劉厚德兩手指著他下看著他牙齒。
然后瞪著人群中的一個人:“翠花不是我說你,你看你家狗子這一口牙齒都被你打掉多顆了。”
“下手就不能輕點嗎,跪板都不能滿足你的家暴了嗎。”
“板滿足不了你,你把板換仙人掌啊,文明社會,別不就打人。”
那人趕低頭,嬉皮笑臉地道:“呵呵,還有板牙沒有被打碎。”
狗子眉頭了一個倒八字:“村長,你得給我做主啊……”
“滾球,老子現在沒心管你家的那點破事。”
“都散了吧,干活去,沒活干的回家給我為村里多造幾個子孫。”
說著劉厚德背著雙手離開了村委。
村里人也喜笑開各回各家。
晚飯邊上,劉厚德果然開了一個廣播會議。
一時間,整個村里沸騰了。
男老,全家出開始在地里收辣椒。
江碩也去了地里,著地里熱鬧非凡的場景,他四十年的厚臉皮人生也一陣心酸。
一百多戶人家八百畝辣椒地,加起來總共產值就八萬塊。
村里人歡天喜地,徹夜忙碌著,也不過為了平分這八萬塊。
收之低令人難以想象。
當然了,辣椒分幾季,地一年四季也不可能只種植辣椒,但總歸而言還是最低的收人群。
不管什麼年代,這種山村里的農民永遠都是弱勢群。
腦海里突然想起了淺淺。
不也是從山村里走出來的人,一點剁辣椒,幾錢的米飯就是一天的生活。
想著想著,沉默了。
擼起了袖子,也參與到了村里人摘辣椒的行列當中。
一個晚上的忙碌后。
第二天清晨,劉厚德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二十輛拖拉機。
村民們也用馬車馱著一袋袋辣椒到了村委院里。
江碩在院子里擺了個桌子,現金就放在桌子上,地秤就在邊上一個個地過稱給錢。
村里的幾個勞力也幫忙裝貨上貨,依舊熱火朝天的場面。
就在大家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
一輛老式桑塔納停在了院子門口。
上頭一個打著,穿著花襯衫,腋窩里夾著包的中年人很是憤怒地下車。
一進大院就大吼了一聲:“你們在干什麼,誰讓你們把辣椒賣了!”
“不怕吃司嗎,我們可是簽了合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