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李承要造反?”

難以置信地著面前的太子李煒，金鈴兒臉上閃過一古怪。

聽聞那造反二字，太子李煒臉上浮現出幾分惱，氣急敗壞般怒聲斥道，“那不是造反，他只是……他只是……”說到這裡，他詞窮了，無言地張了張，卻說不出任何能夠替弟弟五皇子李承辯解的話來。

見此，金鈴兒眼中疑更濃，手中那柄烏黑的匕首[墨烏]抵在太子李煒脖子上，冷冷說道，“究竟怎麼回事?——說！”

深深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又了一眼面前一副威脅之的金鈴兒，太子李煒悵然歎了口氣，說道，“那是在三日前，承邀我過府商議……”

——時間回溯到三日前，五皇子李承府邸——

那是在金鈴兒不慎失手在李承府上被[朱雀宿將]耿南所擒之後，太子李煒收到了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五皇子李承的邀請，到他府上赴宴。

“承，你這幾日不是忙著鼓搗北鎮司麼?怎麼還有閑心派人來請為兄?——北鎮司錦衛籌備地如何了?”

由於與李承乃至親手足兄弟，太子李煒自府後便顯得很隨意，也難怪，畢竟李承是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大致已籌備完畢，人手、服飾、兵，一應俱全，只是北鎮司錦衛初雛形，在冀京尚未有如何的威……”一邊吩咐著府上婢奉上香茶，五皇子李承一邊輕聲說道。

“這種事嘛，急不得……”從婢手中接過茶盞飲了一口，太子李煒咂了咂，慢條斯理地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北鎮司錦衛初建幾日，你便要求它與[三尉]一般地位，這不是有些強人所難麼?——慢慢來吧，遲早有一日，北鎮司錦衛會凌駕於三尉之上！”

“哥說的是，”李承笑著點了點頭，繼而了，神莫名說道，“哥，其實弟今日請你來，實則有一件要事需與哥商議……”

太子李煒聞言著旁婢的作一滯，揮了揮手屋眾婢退下，皺眉問道，“何事?”

“哥，你先看看這個……”李承了，從懷中取出一份淡黃的絹綢，雙手遞到太子李煒面前。

“……”太子李煒眼中閃過一納悶之，隨手取過那絹綢略瞥了幾眼，繼而忽然面大變，滿臉驚地說道，“這是……父皇詔?——承?為何你會有這個東西?”

抬手打斷了太子李煒的話，李承低聲音說道，“哥，暫且莫問此來歷，且仔細瞧瞧詔書上所寫……”

太子李煒皺了皺眉，依言細細觀瞧手中詔，只見他雙眉一挑，眼中出幾分驚駭之，喃喃念道，“傳位於四皇子茂……”

著太子李煒臉上的驚容，五皇子李承眼中閃過一難以覺察的異，低聲音說道，“哥，父皇這是要將皇位傳給老四啊！”

“……”太子李煒一言不發，皺眉觀瞧著詔上所寫的字。

見此，五皇子李承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故作氣憤地說道，“哥，此事太有違常理，不是麼?——明明哥才是太子儲君，可父皇卻百般維護老三、老八……老三暫且不論，老八明明證據確鑿，然而父皇卻依然他謝安擔任主審，審查此案，父皇這分明就是袒護老八……”

“……”

“老四在北疆坐鎮四五年，手中有兵猛將不計其數，倘若待其發難，我等皆死無葬之地矣！——為今之計，不如先下手為強！”

“……”太子李煒聞言瞥了一眼弟弟李承，張了張，語氣莫名地說道，“怎麼個先下手為強法?”

“宮！”五皇子李承眼中閃過一冷，低聲音說道，“拜前些日子金鈴兒那個人所賜，眼下京師不安、人人自危，哥可暗中遣冀州軍城……皇宮廷眼下北軍[背嵬]節製，只要我等能夠控制京師，皇位唾手可得……只要哥坐上帝位，便可名正言順號令北疆，縱然老四手握十余萬雄兵，亦非是哥對手！”

“……”太子李煒聞言默然不語，緩緩疊好手中聖旨詔，放置一旁茶幾之上，繼而神莫名地問道，“承啊，你應該知道，父皇的詔，我等是絕對不能的，否則便是壞了規矩……”

五皇子李承臉上出幾分急切之，急聲說道，“燃眉之急，哥還管那些做什麼?”

太子李煒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方圓！——承，告訴哥哥，你究竟從何得來此?”

“哥?”見太子李煒並沒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樣暴怒，五皇子李承心中頗有些意外，皺了皺眉，閉口不言。

了一眼弟弟的神，太子李煒微微吸了口氣，沉聲說道，“不想說麼?那為兄換個問題吧……承啊，你當真就這麼想當皇帝麼?”

“……”驟然聽聞此言，五皇子李承臉上震驚無以複加，難以置信地著太子李煒，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勉強出幾分笑意，說道，“哥?你……你為何這麼說?弟只是見此詔中所言，心有不憤，助哥坐上皇位罷了……”

“是嘛，”太子李煒微微一笑，繼而搖了搖頭，指著旁茶幾上的聖旨詔，歎息說道，“承啊，哥哥當了近十年的太子儲君，前前後後看過聖旨數百道，中書省幾位員的筆跡，哥哥了然於……可是此道詔上的字跡，哥哥卻不知乃何人所書……你告訴哥哥，這究竟是為何呢?”

聽著太子李煒那近乎質問般的語氣，五皇子李承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沉聲說道，“哥的意思是，聖旨有假?——哥，你可看清楚了，聖旨上的玉璽……”

“聖旨自然是真的，玉璽亦同，只是這聖旨上的字跡，哥為此報以懷疑……承啊，你可否告訴哥哥，究竟是請了那位文士寫了這道聖旨?”

“……”李承聞言啞口無言。

深深了一眼李承，將他臉上的呆滯盡收眼底，太子李煒微微搖了搖頭，歎息說道，“承啊，你想要當皇帝，哥哥不怪，但是，你太大意了……你知道麼，你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疏忽！”

“疏忽?”李承眼中閃過一異。

“唔！”點了點頭，太子李煒正說道，“你不該派金鈴兒去殺老三！——這是一招致命的敗棋！”

李承張了張，神莫名地說道，“我不明白哥的意思……”

見此，太子李煒微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承啊，你自小亦於算計，哥哥素來清楚，只是，你欠缺磨練、甚閱歷，有些事想當然地以為萬無一失……你知道，哥哥為何說你派金鈴兒去殺老三是一招致命的敗棋麼?——道理很簡單，哥哥是不會去殺老三的，因為老三無法對哥哥造任何威脅！”

“……”

“哥哥為太子儲君，按祖製順位繼承皇位，眾兄弟之中，無人能在地位上與哥哥相提並論……哥哥之所以忌憚老四與老八，並非在於他二人的地位，而是在於他們背後的勢力！——而老三，他長年居住在冀京，在哥哥打之下，茍延殘，雖有一時阻礙哥哥之力，卻無力阻攔哥哥日後登上皇位……既然如此，哥哥為何要殺他?——你這招借刀殺人之計雖說不俗，但是卻難以瞞過冀京眾人之眼……且不說父皇、胤公、梁丘公那等從混年代走至如今的老輩，連阮舟、長孫湘雨等人都瞞不過……”

“……”

“再者，你以為老三當真就被金鈴兒殺了?——倘若你真的這般認為，哥哥只能說，你還太稚了！——老三，絕對不會那般輕易便被你派人所殺，倘若他當真這般輕易就死了，哥哥早在數年前就將他鏟除了！”了一眼滿臉驚的弟弟李承，太子李煒淡淡說道，“那個家夥，是屬兔子的，知道麼?——狡兔三窟，倘若哥哥沒猜錯的話，金鈴兒那個人所殺的，不過是老三邊其中一個替罷了，這會兒，那家夥多半躲在某，詐死等待時機……”

“……”

見弟弟李承一臉呆滯之，太子李煒暗暗歎了口氣，站起來，輕聲安道，“好了好了，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剩下的，哥哥會去替你善後……”說著，他手要去拍弟弟李承的肩膀，卻被李承手打落。

“不可能……不可能！”抬起頭來著太子李煒，李承眼中閃過一刻骨銘心的恨意，咬牙切齒說道，“從小到大，你總是對，我總是錯……哥，你可曾想過，或許我的才能遠在你之上?！”

“承?”著弟弟李承眼中那濃濃的恨意，太子李煒面一滯，隻覺面前的親弟弟是那般的陌生。

在太子李煒錯愕的目下，五皇子李承抬起手來指著他，厲聲說道，“從小到大，哥每次都說得頭頭是道，可既然如此，為何哥至今還是太子?倘若你當真有那般才能，老四、老八，不足為懼，不是麼?”

太子李煒微微皺了皺眉，帶著幾分不悅說道，“哥哥並不懼老四與老八，只是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時機未到，這不過是哥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哥只是不想承認，我比哥更有才能！”打斷了太子李煒的話，五皇子李承咬牙說道，“既然哥對付不了老四與老八，那麼就由我來……由我來將老三、老四、老六、老七、老八等人逐一鏟除，由我來當大周皇帝！——來人！”

話音剛落，從屋外湧不著鮮豔的錦衛，只見李承手指太子李煒，沉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麼?拿下！”

見自己素來護的親弟弟竟然這般對待自己，太子李煒心中難以置信，來不及反應，便被眾錦衛製住。

“承！”太子李煒眼中浮現出幾分驚怒，怒聲斥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還不放開哥哥?”

只見五皇子李承眼中閃過一冷，緩緩走至太子李煒面前，咬牙說道，“我要向娘妃證明，我著遠超親兄的才能！——我不知哥哥究竟從我府上哪個該死的家夥口中得悉了此事，誆騙於我……”

“誆騙?”太子李煒眼中驚怒之更甚，忍不住罵道，“愚子，你太過於急功近利了！——你以為是你左右之人向哥哥通風報信麼?”

李承冷笑一聲，說道，“要不然，哥如何會悉我萬無一失的計劃?”

“萬無一失?”太子李煒不怒反笑，咬牙說道，“承，你太自負了，你真以為沒人看穿你那百出的預謀之事麼?——哥哥實話告訴你，別看眼下冀京風平浪靜，你本不知道那平靜的水面下究竟是什麼！——自打你派金鈴兒暗殺老三起，你本就不知曉這冀京究竟有多雙眼睛正盯著你的一舉一！”

“閉！”大吼一聲，李承臉上泛起幾分激的漲紅，咬牙切齒地說道，“只是你片面之詞罷了！——你只是不想看到我超過你，只是不想我做那大周皇帝罷了！”

“你……”太子李煒聞言又氣又怒，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好言安道，“好好，承，你要當皇帝，哥哥不怪，哥哥幫你，好麼?——但是此番絕對不可，知道麼?倘若哥哥所料不差，這冀京眼下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你，盯著你踏出這無法挽回的一步！——宮萬萬不可，你我皆乃大周李氏子孫，且不可做出那不孝之事……”

“誰說我要宮了?”了一眼太子李煒，李承冷笑說道，“要宮的人，正是皇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