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殺眾位大臣，這……太子殿下承認了?”

傍晚，從宗正寺出來的謝安告別了荀正、文欽等人，與梁丘舞乘坐著馬車回東公府。www.dyzw8.com[無+彈+窗+小+說+網]

而在馬車之上，梁丘舞將憋在心中許久的疑問了出來。

著梁丘舞一臉愣神的模樣，謝安不覺幾許可，一面手整理著梁丘舞鬢旁一縷發，一面好笑說道，“勾結刺客，暗殺朝臣，這種滔天之罪太子會承認麼?”

梁丘舞愣了愣，抓住謝安作怪的手，疑說道，“安，可你方才說……”

“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打斷了梁丘舞的話，謝安凝聲說道，“這說明什麼?——他默認了，默認了昨夜派刺客前去行刺那些位大臣的事！”

梁丘舞聞言歎了口氣，搖頭說道，“堂堂太子儲君，竟做出這等下作之事，這可真是……”

著眼中的厭惡之，謝安輕笑著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以為這是什麼?這可是奪嫡之爭啊，哪有什麼人可言?”說著，他頓了頓，說道，“方才與李煒在禪房聊了幾句，我發現，我以往有些小看那家夥了……”

“……”

“雖然那家夥還是那麼可惡，但是不得不說，他原來的計劃可以說是完……既可以不聲地得到刑部，又能夠鏟除掉三皇子李慎安在軍方的心腹，並且還能將這一切的黑鍋讓八皇子李賢背負……好一個一石三鳥之計！——早前瞧見王旦老哥我就清楚了，太子李煒邊的幕僚……當真不是易與之輩！”

梁丘舞聞言思忖了半響，搖搖頭說道，“安，我還是不明白你所說的，倘若太子當真是為了將此事嫁禍八皇子，又為何還要派刺客去行刺他呢?”

“這就是太子李煒聰明之！——唔，或者應該說。是他旁那些幕僚的高明之！”著一臉納悶不解的梁丘舞，謝安緩緩解釋道，“昨夜的事，太子李煒是故意要人以為是八皇子李賢下的手，為此，他不惜犧牲了詹事府詹事周正……在旁人看來，太子李煒與三皇子李慎一方的人莫名其妙地遇害，下意識地便會將兇手確認為八皇子。不是麼?”

“這和他故意派人行刺李賢有什麼關系?”

“別急啊，這不是就說到了麼！——李賢什麼人，就算是我，也多番聽說他自聰慧，才智不比長孫湘雨那個人遜幾分……太子李煒既然要陷害李賢，他就必須營造出符合李賢智慧的事來，比如說，假裝行刺李賢……這樣一來，早已知道李賢智慧的眾大臣便會下意識地將前後兩次行刺聯系起來，主觀判斷為是李賢為了暗殺那一乾大臣。而故意營造出被行刺的跡象，借此擺懷疑……這就是太子李煒為八皇子李賢下的套！——計中計！”

梁丘舞聞言微微一愣。思忖良久，皺眉說道，“你是說，昨夜那刺客，本就沒想對八皇子李賢不利?——有證據麼?”

“證據?”謝安嘿嘿一笑，搖頭說道，“此人的份就是證據！——倘若當真要殺李賢。早就得手了，可結果呢?據費國所說，昨日滿足與李賢的幾個護衛遊鬥。甚至於，都不曾踏李賢方圓三丈之……這像是想行刺李賢的樣子麼?”

“此人的份?”梁丘舞眼中疑越來越濃，懷疑問道，“安，你認得那刺客?”

“並不單單只是我啊，你也認得啊！——還記得，那天是誰讓你流傷的?”謝安意有所指地問道。

“……”梁丘舞聞言吃驚地著謝安，在謝安驚愕的目下，臉上浮現起幾分紅，似嗔似怒，吞吞吐吐說道，“提……提那件事做什麼?”

“那件事?”謝安一頭霧水，古怪地著梁丘舞，細細一想，頓是又好氣又好笑，右手抬手，食指指節輕輕一敲梁丘舞的腦門，沒好氣說道，“小腦瓜胡思想些什麼呢?——昨夜那時我都昏過去了，能是行刺李賢的刺客麼?”

“我……我怎麼知道，是安你沒說清楚……”面紅耳赤的梁丘舞心虛說道。

這個笨人真是笨得可，真懷疑，是怎麼會聯想到那方面去的……

搖了搖頭，謝安無力說道，“好好好，是我沒說清楚……一個人，一個傷到了你的人！”

“人?”秀目一轉，梁丘舞的眼神變得凝重了許多，在稍微遲疑後，皺皺眉，恍然大悟般說道，“金鈴兒?——我說昨夜那刺客影怎麼這麼眼……原來是?！”說到這裡，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著謝安皺眉說道，“安，你的意思是說，昨夜行刺了眾大臣的刺客，就是，鬼姬金鈴兒?”

腦海中回憶著金鈴兒的容，謝安莫名地歎了口氣，帶著幾分仿佛是在替金鈴兒辯護的語氣，更正道，“只能說，是其中之一！——刑部尚書王恬、刑部侍郎洪德、驍衛參將吳肅、輕騎參將王昌、詹事府詹事周正這幾人是所殺，而另外幾位朝中大臣，則死於另外一撥刺客之手！”

“安，你為何這麼認為?——哦，對了，你方才在案發之地說過有[不對勁]之……”

“對！——倘若是同一撥刺客，為何這邊留下了仆役的命，而那邊卻殘忍殺害呢?因此我斷定，昨夜行兇的刺客，除金鈴兒外還有一撥……金鈴兒乃金陵危樓刺客行館的當家，而危樓刺客在一般況下隻殺任務目標，絕不牽扯到旁人，除非自己到命威脅，而昨夜幾位大人的馬夫、轎夫，顯然並非是於武藝的人，對金鈴兒毫沒有威脅，因此，沒有殺他們，只是將他們打暈……但是另外一撥刺客則不同，那撥刺客毫不將江湖規矩，連主人帶家仆盡數殺盡！因而出現有幾位大人自遇害家仆卻得以活命，而有幾位大人卻連主帶仆一同遇害的差別待遇……”

“原來如此！”梁丘舞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繼而向謝安，眼中出幾分欣與喜悅。

見此，謝安嘿嘿一笑，挪近梁丘舞幾分，著戲謔說道，“是不是忽然覺得，嫁給我也不算太委屈自己呀?”

“咦?”梁丘舞愣了愣，一臉驚訝。吞吞吐吐地問道，“安，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嘿，都寫在你臉上不是麼?”謝安好笑地聳了聳肩。

“哪有……”梁丘舞有些心虛地別過頭去，還抬起右手不自然地了臉頰，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著謝安疑問道，“安。你怎麼知道金鈴兒就不會殺不相乾的人麼?”

著梁丘舞眼中的幾許疑之，謝安心中咯噔一下。顧左言他訕訕說道，“傳……傳言都這麼說啊，不是麼?”

“哦，這樣……”梁丘舞信服般點了點頭。

了一眼梁丘舞，見不曾起疑，謝安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平心而論，關於金鈴兒的事。謝安其實不想瞞著梁丘舞以及長孫湘雨，但是他也知道，倘若此刻他說出了有關於金鈴兒的事。後果多半極其嚴重。

梁丘舞這邊，已經為長孫湘雨的事妥協過一次，到過一次委屈，一想到當時淚流滿面的可憐模樣，謝安就覺心中發堵。

至於長孫湘雨那邊，那個人昨夜才剛剛將保存了近二十年的貞給了謝安，卻不想東窗事發，眼下被其父足在家中，正於心理極度不安的階段，其父長孫靖薄寡義拋棄其生母王氏之事影響甚深的，多次反覆告誡謝安不得辜負，要是這會兒謝安將金鈴兒的事告訴，一旦誤會了，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後果，謝安可不敢想象，畢竟長孫湘雨是謝安所見過的人中最危險的一個。

鑒於種種原因，謝安只有暫時瞞有關於金鈴兒的事，一來是怕梁丘舞與長孫湘雨得知後反應激烈，二來嘛，金鈴兒如今的份太過於敏、尷尬，擺著數樁案在前，縱然謝安有心想為開，卻也毫無辦法。

眼下謝安唯一能做的，便是盡量遏製謠言，盡量不將金鈴兒犯下這等重罪的事傳出去，或者說，在此事傳開之前，提前找到金鈴兒，說服罷手。

這一日，謝安一直等著危樓刺客蕭離來與他聯系，但是不知為何，明明金鈴兒昨日做下那等大事，蕭離卻不曾來向他匯報。

在謝安看來，若非是金鈴兒對蕭離起了疑心，就是蕭離與他的事被金鈴兒撞破，因此，將那個胳膊手往外拐的小弟給了。

不管怎樣，這對於謝安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要知道，若是謝安不能在金鈴兒暗殺數位朝臣這件事暴之前找到，阻止一錯再錯，一旦事跡敗，就算謝安如今是代刑部尚書，也護不住金鈴兒。

當謝安與梁丘舞回到東公府時，老太爺梁丘公也已從皇宮返回府上，正坐在主宅的客廳喝茶，瞧見謝安與梁丘舞回來，笑打著招呼道，“案子查地如何啊，代刑部尚書謝大人?”

謝安苦笑一聲，說道，“老太爺取笑小子了……什麼[代刑部尚書]，是老太爺替小子向陛下求來的吧?”

“呵呵呵，”梁丘公不置與否地笑了笑，端著茶盞笑著說道，“六部尚書，那可是我大周一品的啊……覺如何?”

謝安想了想，苦笑說道，“如果小子說，覺不是很好，老太爺信麼?”

“……”梁丘公朝著茶碗裡吹起的作頓了頓，瞥了一眼謝安，說道，“說來聽聽！”

謝安聞言了，訕訕說道，“小子有幾分本事，自己最清楚，在大獄寺當個卿混混日子勉強還行，至於刑部尚書這朝中一品……”

“呵！”梁丘公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正說道，“看來你還沒被驟然之喜衝昏頭腦，也好，如此倒也省了老夫一番說教……”

“如何會歡喜地衝昏頭腦呢?——想想都知道是借著梁丘家的名……”謝安語氣有些別扭地說道。

梁丘公聞言瞥了一眼謝安，似笑非笑說道，“怎麼?看不出來，你小子倒還有幾分故作清高?——梁丘家怎麼了?借助我梁丘家的名位居高怎麼了?需知。你娶的就是我梁丘家的子！——行了行了，給老夫得了便宜賣乖……說說，案子查地如何了?”

苦笑一聲，謝安便將自己所知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梁丘公說了一遍，只聽得梁丘公頻頻皺眉。

“太子殿下竟默許了?——看來被宣文猜中了，太子這番去宗正寺，是去避禍啊……”

“宣文?胤公?”謝安吃驚地著梁丘公。

“唔，”梁丘公點了點頭。著胡須說道，“出皇宮時，老夫與宣文曾議論過昨夜之事，宣文認為，昨夜之事十有八九乃太子所為，但是其中卻有不對勁之……眼下聽你這麼一說，老夫就明白了，倘若你小子的推算不出差錯，太子是怕了，見自己被人設計。這才故意與八殿下在早朝上爭吵，為的就是到宗正寺避禍。盡量與昨夜之事撇清關系……”

“……”謝安驚訝地打量著梁丘公的神，心中暗暗說道，果然是人老啊，活得久的，沒幾個好對付的……

或許是注意到了謝安那古怪的表，梁丘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而正說道。“小安，眼下你打算怎麼做呢?——舉報太子?”

“這個嘛……”謝安猶豫了一下，繼而緩緩搖了搖頭。遲疑說道，“小子覺得，暫時還是別將此事外揚比較好……一來，昨日指使刺客行刺那些位大人的，並非只有太子一人;二來，就算小子舉報太子，也沒有證據，口說無憑……老太爺何來如此一問?——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