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一行是下午三點多到的甘村,剛一到村口,因為轎車底盤低,本走不了了,眾人隻得下車。
甘村整個地形是兩山夾一,村民的房子都在兩邊高建著,相當於建在半山腰。這裏的山禿禿的,植被很,當然青牛峪鄉有很多村都是這樣。由於植被,水土涵養不好,平時降水很,即使下點雨,很快就蒸發掉了。但是一旦雨特別大、特別急的時候,從山裏邊岔岔中流出的水,以及山上流出的水就會短時間匯聚到村子中間的河道,形兩、三米深的大河。發大河的時候很,可以說是十年九旱,平時莊稼都缺水,今年要不是打了井,西芹本就沒法種植。
甘村原來幹村,後來為了好聽,也為了寄托人們的一種好願,才把“幹”改了甘甜的“甘”字。
經過大雨和濁浪的肆,河道裏雜不堪,混濁的河水還沒有完全退去,在寬闊的河道上形一的支流。河床和河道裏到是淤泥和石塊,還有樹杈、雜草、破布片。在不遠,一塊足有幾噸重的石塊也被衝刷到了河道中央,可見當時洪水是多麽大,大自然的力量太恐布了。
艾鍾強一直在機關上班,沒有在最基層工作的經曆,這種況很見到,即使看到相關消息,一般也是通過資料,和現場的覺完全是兩回事。剛剛看過的兩個村,雖然災也比較嚴重,但主要是農田大麵積過水,和這裏看到的場景不可同時而語。
看著禿的荒山和眼前的慘狀,艾鍾強口而出:“窮山惡水”,這時,站在人群裏的兩個人馬上說出了三個字:“出刁民”。
眾人循聲去,原來是政府辦鄒副主任和青牛峪鄉常務副鄉長溫斌。此時的二人也非常後悔,本來是想拍縣長的馬屁,等到接完話的時候才發現接錯了,可是晚了,齊刷刷的目已經像刀子一樣在他們上。
艾鍾強的臉更加難看,森冷的目掃視了一下二人,吐出了幾個字:“素質太差。”
雖然隻是四個字,鄒、溫二人卻到了無形的力。素質可以理解工作能力,可以理解事水平,可以理解思想道德,當然也可能是幾種理解都包含。總之,拍馬屁拍馬上了,縣長是對他們印象深刻了。隻不過二人都不希是這樣被領導記住,可是世上有賣後悔藥的地方嗎?
看著混濁的河水、*的河床、隨可見的破布和雜草,人們都駐足不前。要想進到村裏就必須涉水而過,好多人都在等著縣長的決定。艾鍾強看了後眾人一眼,他發現寧俊琦、郝曉燕已卷起直起了腰,就衝倆微笑了一下,迅速卷起。
艾鍾強率先踏進了混濁的河水,寧俊琦、郝曉燕隨其後,其他人也隻得慌忙卷起,跟了過去,村口隻留下幾輛汽車和司機。踩著低窪不平的河床,趟著渾水,看著沿途的慘景,艾鍾強心很沉重。沿途半坡上的農田裏,本來應該是綠意盎然、結果掛穗的景象,可現在映眼簾的卻是一片泥漿,偶然能看到一點泥漿下的綠。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步行,艾鍾強一行到了村委會,因為沿途趟河就走了十多分鍾,好多人的腳都被泡的起了皮。不過好多人都穿的是涼鞋或是布料的運鞋,一會水就幹了。而有幾個人就要倒黴多了,因為他們經常是在溫度適宜的辦公室裏,所以都穿著皮鞋,在的照下,的皮鞋就像烤箱一樣蒸著他們的臭腳。這幾個人就是鄒副主任、溫斌,還有縣長書任躍祥。
村委會主任常海接待了眾位領導,向各位領導匯報了村裏災的況,也講了提前采取防災降災措施而減的損失。
縣長艾鍾強對常海說的防災降災措施很興趣,誇讚常海有想法、有能力,常海不好意思的說:“這都是鄉長助理楚天齊給指導的。”
“楚天齊”,艾鍾強再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常海要匯報小學災況,艾鍾強提議直接到隔壁學校去看一看,一行眾人到了甘村小學。
小學院裏地麵上被水衝出了一道道淺,靠西南牆角堆在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看樣子是雨後收拾院子而堆到一起的。
正麵最西邊的房子鎖著,中間的教室裏靜悄悄的,孩子們正在做著作業。最東邊教室裏正響著一個孩子稚的聲音,眾人正要走過去,艾鍾強用手示意大家停下來,靜靜的聽著。
“在木頭掉下來的一剎那,常老師出他那並不寬大的手掌推向了我們,我倆離了危險,他卻被無的木頭在地上,痛苦的。”孩子讀到這裏的時候,聲音哽咽了,屋裏一片泣聲。
一個男聲響起:“昨天,常文老師圓木下舍救學生,二十年前,常玉田老師棄命救弟兄。一門三代,教書育人,父子舍,再造生命。讓我們記住他們,他們不挽救了鮮活的生命,更用行教導我們怎樣做人。在這裏,讓我們再一次祝願敬的常文老師早日康複,好人一生平安。”
教室裏哭聲一片,院外眾人麵麵相覷,向教室走去,艾鍾強站在原地沒。
“楚天齊,搞什麽鬼?”溫斌忍不住指責道。其實寧俊琦和郝曉燕自然也聽出了楚天齊的聲音,隻不過兩人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是說楚天齊在教室裏?”艾鍾強問道。
溫斌還沒回答,楚天齊聽到外麵的聲音,走了出來。
看到這麽多人,楚天齊就是一楞:“寧鄉長,有什麽事嗎?”
“楚助理,你這是做什麽?”寧俊琦反問道。
“他還能做什麽?不當老師了,現在又想過一過講課的癮唄。”溫斌豈能放過攻擊楚天齊的機會,“不是我說你,楚助理,你剛剛被取消後備幹部資格,就應該好好反思,踏踏實實做事。你倒好,全鄉遭遇這麽大的水災,你躲到這裏清閑。這是一個政府幹部應該做的嗎?”
“楚助理,昨天你沒回去,肯定是有特殊事,那你也得匯報一下呀。”寧俊琦看似責備的說,“今天早上又聯係不上你,結果你隻是在這裏給孩子們上課。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話。”
聽到溫斌和寧俊琦的話,楚天齊“騰”一下火就上來了,本來這幾天心裏就不順。昨天常文被砸傷,現在還不知道況如何。他自責自己沒有及時勸阻,更痛恨寧俊琦沒有批複方案,也痛恨縣、鄉政府不聞不問。現在倒好,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是一頓批評。
“怎麽了?我不上課,誰來上?難道你們來上。”楚天齊說出的話,氣的很。
溫斌唯恐天下不,不懷好意的問道:“上課重要,還是陪縣領導視察重要?”
溫斌這是明顯的在下套,可楚天齊心中有氣,再加上本沒看到人群後麵站著的縣長。於是,不加思索口而出:“縣領導怎麽了?就是書記、縣長來了,我該講課還是要講課。要是縣領導、鄉領導多關心下麵的教育,鄉領導多重視一下我的方案,我也不至於今天到這裏來上課。我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鄉幹部本。”
郝曉燕急的直給楚天齊使眼,可他本就沒看。寧俊琦責怪楚天齊聽不出好賴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小楚很有個嘛!”艾鍾強從後麵走了過來,指著楚天齊的服,“看看你的樣子吧,到底怎麽回事?”
“縣,縣長,您怎麽來了?”楚天齊這才發現艾鍾強。
“剛才有人說了‘就是書記、縣長來了,我也照常講課’,對嗎。”艾鍾強盯著楚天齊。
“是我說的。”事已至此,楚天齊如實回答。
常海擔心艾鍾強難為楚天齊,來到前麵,對著縣長說道:“縣長,有特殊況。”
“哦,那你說說看。”艾鍾強麵帶嚴肅的說。
常海打了一個“唉”聲說道:“昨天,楚助理要不吃晚飯就趕回鄉裏去,結果托車胎上劃了一個大口子,沒氣了,他隻得留了下來,住在我家。半夜突降暴雨,我倆急忙來到學校。當時是屋外下大雨,屋下小雨,教室全部水,我們忙著幫他們搬東西,接雨水。
尤其西屋雨最厲害,裏麵有鄉親們給的糧食和東西,常文老師準備給孩子們換文。因為擔心東西損,常老師就和兩個孩子往外搬運東西。突然多半截木頭從屋頂落了下來,眼看就要砸到兩個孩子,常老師毫不猶豫推開了兩個孩子,而他被在了木頭下麵。
事發生後,我和楚助理組織救人,他還給縣裏的朋友打電話,讓幫忙聯係醫院。車就要出發時,常老師讓楚助理留下,因為常文擔心沒人給孩子們上課。後來我和楚助理商量,讓我大兒先回來給免費代一段課,等常老師的人回來了,再走。我兒還沒到,楚助理就給孩子們上課,課間還和大家整理院裏的雜,所以他的服弄那樣也就不奇怪了。”
聽到這些,大家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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