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霞回去之後，方小波去敲杜亮的門，杜亮不在，方小波打電話過去，杜亮說正在奠基儀式的平臺上指揮最後的修正，方小波說那你給主持的人說一下，增加一個學生發言的環節。

杜亮楞了一下，“小波，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

“杜書記，孩子的話是最純真，最有染力的話，我覺得很有必要，我相信這會為一個亮點。”

“小波，但這樣的話，我們的重點會不會就偏移了，整個儀式的重點，是突出省、市政府對清溪村災後重建的重視，是突出陳書記和集團啊。”

“對啊，我安排的學生發言，就是要把他們的關懷突出出來，孩子的形象、稚的聲音，這樣的視覺和聲音的衝擊，直白和純真的表達，肯定會讓領導滿意，會讓社會上的人們深切到黨和政府對群眾的關心的……”

杜亮一想也對，立即答應安排。

方小波打電話讓蘭曉琴立即到學校去集中清溪村的學生全部到學校進行訓練，讓找一個學生寫一段謝黨和政府，謝集團的發言稿。

方小波到學校時，蘭曉琴已將清溪村的學生集中在一起，講明天的安排和要求，但說找誰寫稿子，然後讓誰上臺去讀，真是沒辦法選擇，“方校長，你看看誰合適。”

方小波讓繼續訓練，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這些孩子在訓練過程中的表現，誰能達到自已想像的標準。

看了很久，他先是把作舉止做了一次篩選，然後終於看中了一個初一的生，這生趙曉蕓，長得清秀，雖然才初一，可至也有接近一米六高，這生的眼睛水汪汪的，眉目之間著靈氣，要是了，肯定會可憐楚楚，極易引起人的同，完全能夠在這種發言過程中給人們帶來強烈的的染和衝擊。

父親就是趙永剛，趙永剛在城裏打過工，這生格也還活潑，經過引導之後應該不會特別怯場，方小波決定就是了。

將趙曉蕓過來，乖巧地站在方小波麵前，“方老師，我有事嗎？”

“趙曉蕓，那天坡的時候，你爸不在家，是誰抱你過的索橋啊？”

趙曉蕓驚奇地看著方小波，“方老師，是你啊，你當時抱著我，還有一個男生摟著你脖子，你將我們帶過索橋的啊。”

“你嚇壞了嗎？”方小波笑道，當時況危急，抓住小孩就往對麵跑，方小波哪來得及看自已救的是誰。

“我哭了，後來看到你要掉下去了，我大聲喊，又哭了，坐在地上怎麽也站不起來。”趙曉蕓不好意思地說。

“趙曉蕓，我打算讓你寫一篇謝黨、覺政府的作文，謝市上領導的作文，明天去發言，你怕不怕？”

趙曉蕓低著頭，兩支手拉住服，半天不說話。方小波問，“怎麽啦？你害怕了？”

“不，我不害怕，可方老師，我不知道怎麽謝，我也不知道怎麽寫？”

“那…我記得開學時讓你們寫過關於救災時的作文，你還記得當時寫的什麽嗎？”

“記得，我當時寫了我好害怕，寫了你救了我，還寫了族長爺爺死了，還寫了我們在王家村，上邊的那些人本就看不起我們…我的作文，沒及格…”趙曉蕓眼眶一紅。

趙曉蕓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說到這個傷心事，眼淚一下子就掛在眼眶上，整個麵容可憐兮兮。方小波不由為之容，這作文是暑期作文，當時方小波沒看，沒想到初一的班主任會給一個不及格，方小波心說這樣的老師，真TM混蛋。

站起來，了一張紙，遞給趙曉蕓，“趙曉蕓，你的作文寫得好，沒及格不是你沒寫好，而是你沒寫完，一篇作文不僅要看到困難，更重要的是要看到希才有意義，你知道嗎？”

趙曉蕓點點頭。

方小波又說，“你的作文還應該看到看到政府和領導的努力，這些努力帶來的改變。你想想啊，搭的帳篷、送的水和食，還有之後建板房，這些都得用錢，都得要時間，現在，大家不是安頓好了嗎，而且，現在風景區一旦開發，你們家就會富裕起來，一切就會變好的……”

方小波開導了一會，趙曉蕓開始轉變了觀點，方小波這才說，“趙曉蕓，現在你得新寫一篇作文，重點寫遭遇石流之後，自已和父母的害怕，然後以為一切都沒救了，可是後來政府的陳書記來了，還有好多領導來了，給我們送來了吃的喝的，之後又幫助搭帳篷，建板房，如今還招商引資，請來集團搞開發，帶領村裏人致富，你就說聽家裏的大人說的，你們很快就會富裕起來，到時可以穿好服，吃飽飯了，還可以在鎮上的學校好好上學了，不會走好遠好遠的山路，才能讀書了……”

方小波以自已的想法給了一個大概，然後就讓在辦公室寫，“趙曉蕓，這篇作文你寫好了，我給你打高分。”

趙曉蕓紅著臉，“方老師，我爸說了，我讀初三了，就可以上你的課了，我們都喜歡上你的課。”

方小波笑了，“趙曉蕓，今天我可是單獨給你上了一堂課啊，去寫吧，寫了我看看，如果寫得好，以後我多教教你。”

趙曉蕓興地跑到教室拿來本子和筆，靜靜地寫起來。

蘭曉琴訓練了學生一會，讓大家先休息一下，過來悄悄問方小波，“方校長，趙曉蕓能寫出什麽水平的東西啊，不如你寫一個，讓好好讀就行了。”

方小波瞪了一眼，“你不懂，這個得寫。”

“我怎麽不懂啦，我不相信一個初一的學生，能寫出比你還好的作文？”

“蘭曉琴，你這樣的觀點是教不出優秀學生的，我告訴你，趙曉蕓是清溪村變遷的親曆者，那些深切的你是無法會的，我也無法會。

而且，我們的視角永遠不可能和孩子們的視角一樣，我可能會寫出一些帶著的東西出來，但卻讓人懷疑那是假的，而我希的是孩子們所說的是真的，是純的，是發自心的，隻有這樣，才能真正讓人，讓社會上的人相信這的確是出自一個孩子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