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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記》第464章

趙黼一見父親,甚是喜歡,忙迎上去。

趙莊也不顧一切,疾走幾步,手微握著肩頭:“黼兒!”

雖只是才分開這兩日多,卻仿佛久別重逢,彼此心,竟是無法按捺。

趙莊不自將趙黼抱了一抱,手在他背上地一摟,仿佛只有如此用力,才能覺到趙黼好端端地、才會知道他切切實實地正在。

似乎察覺父親的無言關之意,莫名地,趙黼的眼睛有些發熱:“父王,你如何不回府里,母妃很是惦記。”

趙莊道:“你母妃可好麼?”

趙黼道:“昨兒略了些驚嚇,只是還過得去。”

趙莊微微回頭看了一眼皇帝,方道:“你皇爺爺子仍有些不大妥當,我要近便照料,待好些了,自會回府,你不必擔憂。”

趁此機會,趙黼問道:“父王,是不是我哪里做錯了什麼,怒了皇爺爺?”

他向來是個百無忌的人,但是此刻,眼底卻出幾分惶,仿佛一個懵懂的孩子。

趙黼先前也曾做過些任意妄為的事,譬如連圣旨都敢燒掉,可那會兒就算是趙世命廷杖教訓,那種覺,卻也并不似此刻一般。

他雖不知究竟,卻也嗅出了異樣,知道這一次……只怕非同小可。

趙莊目閃爍,終于沉聲道:“不,你沒有錯。”

他略停了停,又說道:“是父王……惹了圣上不喜,跟你沒有關系。”

趙黼張口,趙莊卻暗將他的手一握,語重心長似的叮囑道:“黼兒,你要聽話,不要讓父王失。”

眉頭皺蹙,眼中出更重的疑,趙黼卻只道:“是,黼兒遵命就是了。”

趙莊一笑,撤手道:“好了,出宮去罷。”

自始至終,皇帝高高在上看著這幕,也并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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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黼后退一步,又向著皇帝行禮,才轉出了殿門。

靜王看到這里,才也后退兩步,跟著出殿。

趙莊在后一眼不眨地看著,等見趙黼的影消失在殿門時,眼中淚再忍不住,撲簌簌跌落那冰冷的琉璃地面。

只聽龍椅上,趙世長嘆了聲,淡淡道:“怪不得……前些日子欽天監來報,說是客星犯紫薇,帝星晦暗不明……朕還只當時無稽之談。”一聲冷笑。

趙莊聞言,急咬牙自忍,只做無事狀。

又勉強定神,趙莊回行禮道:“父皇,如今已經回京,兒臣又憂慮太子妃,不知可否回府探?”

皇帝道:“不必急于一時,如今京安穩,也不至于有事,當初你們在云州的時候也曾夫妻相隔萬里,哪里幾日不見就耐不得了。”

趙莊見如此說,只得緘默。

皇帝瞥著他,忽然慢慢地說道:“你的子本就有些太過仁,故而當初你自請去云州,鎮守邊境,倒也不失為一種歷練,殊不知,你竟這般讓朕失。”

趙莊道:“一切罪責都在兒臣上,若父皇要懲戒,兒臣甘愿領所有,只請父皇,萬勿遷怒黼兒跟太子妃等家人。”

皇帝冷笑道:“你果然還以為,如今這般,只是你一個人的事麼?混賬!你難道忘了廢太子府的李氏麼!”

且說白樘、靜王跟趙黼一同出宮。趙穆便對白樘道:“雖然在殿上那樣說,未嘗不可以通融些。如今太子在宮中伴駕不得閑暇,太子妃一個人在府里,自然凄惶,何況恒王的死,還待商榷,不如且黼兒自回府里去,若要問訊,再傳他不遲?”

白樘道:“殿下說的很是。只怕圣上不樂。”

趙穆道:“你是刑部尚書,要如何判,你也是依律行事,只要有理,就算圣上也奈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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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之時,趙黼翻上馬,握住韁繩。

他人在馬上,眼神微冷,對白樘跟靜王道:“不必為難,我如今去見一個人,見過了后,便自去刑部報到。”說罷一抖韁繩,飛馬去了。

靜王住他,哪里來得及,只道:“莫非是要回府去見太子妃麼?”

白樘卻早明白,便對靜王道:“王爺不如且先回府罷了。是了,相爺那邊兒,只怕也不會善罷甘休,王爺忖度行事。”

靜王回神:“我知道了。”兩人便在宮門口上,就此作別。

且說趙黼一路飛馬,并不是去別,卻自然是往謝府而來。

只是來至謝府門口,卻見門首竟有數名看著眼生的侍衛,見他來到,卻不敢怠慢,均都躬見禮。

趙黼翻下馬,道:“你們是誰的人?在此做什麼?”

那左手一人道:“回殿下,我們是奉皇上之命在此看守。”

趙黼并未再問,只漠然往而去。

那老門公在里頭,因聽見靜,正探頭出來,見是趙黼來了,才面道:“殿下,您回來了?”

趙黼來不及跟他寒暄,只顧往,正廊下遇見一名小丫頭,便攔住問道:“你們主子呢?”

那丫頭道:“先前看著是在書房里。”

趙黼如疾風一般,頃刻間便來至書房之外,正從窗下經過,便聽得里頭道:“主子你又擔心什麼?誰不知道皇上是最偏疼殿下的,就算真的是他殺了恒王跟世子又怎麼樣?他們可是反叛呢……不至于就真的追究殿下的罪責的,何況照我看,非但是不能追責,反而要獎賞,若不是殿下跟靜王爺,若真給恒王爺得逞了,那可怎麼說?整個京、天底下,都要變天了。”

這正是曉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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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黼腳步緩緩停了下來,聽云鬟答道:“行了,不用說了。”

曉晴道:“若不讓我說,主子就別總是愁眉不展的了,從今兒回來后,就沒見您過笑模樣,是了,倘若真的不放心,不如就去東宮親自探?”

云鬟不答。

曉晴又道:“只不過門口上的那些人又是怎麼樣?真的是圣上為了咱們的安危,特意人來護衛的麼?如今主子可不在刑部做兒了呢,可見圣上也偏主子多些。”

云鬟正默然,卻見門口上人影一晃,定睛一看,立即站起來。

曉晴因背對著門邊兒,還未發現,見云鬟如此,才忙回頭。

眼見趙黼來了,先是一驚,復又一喜,曉晴道:“我們主子……”本要說云鬟正擔憂著,卻又知道自己不好在他面前多多舌,便忙低下頭,悄悄地著門邊兒退了出去。

曉晴去后,云鬟轉出桌子,迎著趙黼一把握住手臂,上下看了眼:“一切可好?”

趙黼道:“好,也不好。”

云鬟盯著他的雙眼,生怕從這雙眼睛里看見所不愿見的。

幸而,雖然此刻趙黼的眼神凝重、憂慮、憤懣……卻并沒有那種最擔心的。

云鬟按捺心跳,道:“昨兒是怎麼回事?如何我聽著風聲不對?”

趙黼握著的手,拉著來到桌子邊兒上,才攤開手掌,卻見掌心里竟是一團很小的布帛,看著像是緞,邊角不齊,像是從哪里倉促中撕扯下來的。

云鬟還未問是什麼,趙黼已經將這布帛打開,待看清寫得什麼之時,屏息心悸,無法言語。

云鬟見他臉有異,忙也低頭看去,卻見那布帛上寫著一個小小地字,字跡鮮紅淋漓,竟像是用的,骨悚然。

乃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字:走。

云鬟恁般冷靜淡然的人,見了這個字跡,卻仍覺著一寒意自心頭攀升。

雖然這字寫得倉促潦草,但仍是認出這是誰的手筆。

云鬟深吸一口氣,道:“這是……太子殿下的字跡,太子殿下……莫非……”心也,云鬟本想問趙莊是不是出事了,但是轉念一想,若是趙莊有事,此刻趙黼也不是這個模樣了。

于是忙改口道:“殿下什麼時候給了你這個的?”

趙黼道:“方才。在宮。”

云鬟的雙手忍不住微微發抖,還想再問,卻又幾乎不敢再問,只猛地轉過去,暗暗深深呼吸。

卻聽后趙黼喃喃道:“我不懂,我不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夜之間,似什麼都變了。”

云鬟并不回,只是閉雙

趙黼道:“就好像我犯了什麼彌天大錯,雖然人人都沒有說,但是我覺到……這一次不同。先前在宮,父王說是他做了一件事惹怒了皇爺爺,但是……但是父親從來謹慎仁德,又怎會犯下什麼不可彌補的大錯……何況若真的是父親犯錯,為何……皇爺爺竟一直針對我?”

云鬟聽到這里,才轉問道:“針對……你?”

趙黼道:“不錯,昨兒我在宮中攔住恒王,被不知什麼人暗中殺了他們父子,先前一直未曾面的厲統領便及時出現,并且……說是奉了圣上的手諭,不管是誰人傷及了恒王父子命,都要拿下。”

將昨夜的形略說了一遍。趙黼瞇起雙眸道:“我有種預,這一次是沖著我來的,如今圣上白樘審問此案,我……已經不知以后會如何了。”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字的布帛:“先前父王,地在殿上把這個給我,若不是命攸關天大的事,他怎會忍不說,又怎會傳這般驚人的消息?他是……讓我走麼?卻是‘走’到哪里去?”

雖然這字字跡鮮明,表達的意思也再明顯不過,但趙黼卻無法相信。

“阿鬟,我不明白,”雙眼泛紅,趙黼盯著云鬟道:“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戰場上的腥風雨,詭譎變化,生死立見,趙黼從未懼怕過。

可是這一回,他仿佛置于迷霧之中,仿佛踏出的每一步,都可能是萬丈深淵。

最可怕的是,他不知道原因何在。因為這份未知,更人心中的不安加倍。

云鬟無法回答,雖然知道那個答案,卻正是因為知道,更加不能說出一個字。

又看了一眼趙黼手中的染布帛,云鬟遲疑問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寫了,你卻是怎麼想法?”

趙黼道:“難道我真的要糊里糊涂,一走了之?不!”

才說了一句,眼前忽地出現在金殿上,趙莊將這字放進自己手中的時候,他說:“黼兒,你要聽話,不要讓父王失。”

趙黼睜大雙眼,當時他以為趙莊是叮囑自己不可胡鬧,現在想想,難道……趙莊是想他……按照這字所寫去做?

茫然駭然中,只聽云鬟道:“若,這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云鬟咬了咬

先前在蘭劍行宮,才見過皇帝之后,趙莊曾匆匆跟見了一面。

云鬟才知道,恒王謀變之事,早有預兆,皇帝這一次出京,本是要試探恒王,不想恒王果然沉不住氣。

但這世間,從沒有所謂真正的“算無策”,就算連趙世……也有算了的時候。

這種致命的算,打了他排布的初衷,并且將接下來的行事都顛覆了。

趙莊并沒有跟云鬟多說,只道:“我知道你是真心為了黼兒好的,如今我只有一句話叮囑你,你且暗暗地記在心里。”

見云鬟答應,趙莊低低道:“到那無可退的時候,我要你……勸黼兒離開京城……或者……”他一咬牙:“離開大舜。”

云鬟微睜雙眸,這一句話對而言自是“石破天驚”,但卻并沒有問為什麼。

趙莊說完之后,打量著的臉,忽然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云鬟只道:“先前圣上召見,問我對皇太孫殿下是如何看法,我回的,是‘忠勇無雙’四個字。”

趙莊怔忪,繼而道:“忠勇無雙……哈,忠勇無雙,你知我知,可是他未必會相信。”

云鬟不語,趙莊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卻不等云鬟回答,趙莊又道:“罷了,不用說。”他轉頭四看,此雖空無人,可趙莊心中仍是掂掇不安。

山風凜冽,兩人彼此相對,趙莊道:“你既然知了,卻仍對他如此,為他著想,可見你的真心無人能比。好孩子,有你陪著黼兒,是他的福氣。”

此刻看著趙莊的字,想到他叮囑的話,卻明白此刻貿然提出趙黼遵從,趙黼是萬難聽從的。

果然趙黼道:“我不會這般不明不白地退,到底要怎麼、我統統領就是了,何況若真是我的錯兒,如今父王人在宮中,我難道要舍棄他不顧?且還有母妃。”

云鬟道:“未必、就會涉及太子……”一句話說出,忙又止住。

趙黼蹙眉道:“你說什麼?”

云鬟低頭:“我只是說,畢竟是太子殿下,圣上怎會對他不利?”

趙黼凝眸看了片刻,說道:“我忽然想起以前廢太子在京的時候,李氏那一件事了……”

云鬟心頭一:“怎麼竟說起這個來?”

趙黼道:“我也不明白。只是忽然就想起來了。”

像是夢魘一般,當時趙正迫皇太孫親手殺妻殺子的那一幕,在趙黼心中揮之不去。

當初被迫親眼目睹這場的時候,他心中那難過之就甚是強烈,因此還對趙世發了脾氣,可時隔多日,如今想起來,仍舊遍生寒,毫未曾淡忘。

云鬟見他怔怔然,便道:“六爺,別去想了。”

趙黼回過神來,忽地握云鬟的手:“阿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是在局中,可你……卻從來是個最心明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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