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汪先生這樣見多識廣的人, 都沒有聽說過沙甸貨,殷紅豆又如何得知?
傅慎時和相了這麼長一段時間, 不得不合理懷疑, 這本就是那死丫頭隨口編造的!
他深深地看了殷紅豆一眼, 卻什麼也沒有說,只囑咐了汪先生帶一句話給六皇子,請其替他瞞份,勿要外傳此事, 便一路坐車回了長興侯府。
直到回了重霄院, 傅慎時在上房里歇息, 才了殷紅豆到他跟前,手里一邊抓著鞭子, 一邊抬眼淡淡地瞧著問道:“到底什麼是沙甸貨?”
殷紅豆噘著, 道:“就是貴重的意思嘛……”
傅慎時一鞭子甩在地上,啪得一聲亮響,嚇得殷紅豆一跳, 地瞧著他, 揪著子, 想哭不敢哭。
他卻指了指旁邊的繡敦, 面淡然道:“坐。”
“……”
果然喜怒無常。
殷紅豆坐在繡敦上,就在傅慎時的腳邊,仰著俏的小臉, 抬頭看著他。
傅慎時挑眉問:“那是罵人的話?”
畢竟“滾犢子”可是殷紅豆教他的呢, 還說有什麼緩解傷痛的作用, 簡直瞎胡扯。
殷紅豆著頭皮搖搖頭,當時說那個話,的確沒有侮辱他的意思啊啊啊!但是傅慎時的記怎麼那麼好,幾個月過去了,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怎麼會有人的腦子是這麼長的嘛!
殷紅豆定定地看向傅慎時,他也直勾勾地看著看。
的下忽然被傅慎時手抬起來了,他的食指在下和脖子的界,輕輕挲了一會兒,像是安和逗弄一只小貓兒。他冰涼的指頭在溫熱的嚨來去,弄得脖頸、耳朵甚至是后背都又又的,鬧得整張臉都紅了,臉頰登時艷如三月桃花。
殷紅豆察覺到自己心跳很快,傅慎時生得太好看了,跟他獨的時候,簡直沒有辦法忽略他的容貌,當跟他又有這樣曖昧的接之時,本沒有辦法平心靜氣不去想別的旖旎之事。
傅慎時的眼眸如古井無波,十分淡定。所以有點兒分不清,他這到底是故意調戲,還是發怒的前兆。
還不等殷紅豆想清楚,傅慎時的臉突然湊到眼前,幾乎要跟鼻尖鼻尖,他的長睫似乎要掃過的臉頰,就聽得他在耳畔,用低沉微啞的聲音吐著溫熱的氣息,道:“我不管你到重霄院來之前說了什麼,但是從今以后你膽敢不忠,紅豆……你猜我會怎麼對你?”
他尾音陡然變冷,殷紅豆頓時從低繚繞的溫聲音中清醒過來,忙不迭道:“奴婢發誓!奴婢絕對不會背叛六爺!”
即便傅慎時不這麼說,殷紅豆待在他邊一日,便會忠于他一日。
一定會助他到擺所有桎梏的那一日。
傅慎時松開殷紅豆,又靠在椅上,兩手握著,道:“你去庫房瞧瞧,現銀還有多,過幾日再約見汪先生,則要籌備明面上開鋪事宜,得花銀子才行。”他又分吩咐時硯:“你也去幫忙。”
殷紅豆點一點頭,領了庫房的鑰匙立刻去了。自進院之后庫的東西都清楚,不過傅慎時的銀子還沒過呢。
與時硯二人在庫房里將箱子里的銀票和銀子都數了一遍,一共有八千二百多兩。
殷紅豆大吃一驚,傅慎時還是很有錢的嘛!賞的銀子簡直九牛一。
不過這些銀子若是要用來做幾樁生意,還是有些吃力的。
殷紅豆和時硯將銀子抬去了上房,稟了傅慎時。
傅慎時雖未做過生意,但是對京城地段之類還是比殷紅豆悉很多,他略一估算,便道:“除去賭坊,至多盤下兩三個鋪子。”
殷紅豆道:“這也夠了,六爺不過圖個出門的由頭,不人起疑心,兩三個足矣。”
傅慎時點了點頭,心里有了主意,也想好了再見汪先生要談哪些事。
是夜,下了一場鵝大雪,月下,屋檐漸漸鋪上了白白的一層棉絮,清冷孤寂。
殷紅豆穿著厚厚的中襖,換了暖和的手爐進書房,遞給傅慎時,道:“六爺還不去歇息嗎?天兒冷了,早些進被子才好。”
知道傅慎時的是什麼病癥了,最不得凍,天兒一冷就發,難得。
傅慎時提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道:“你先去給我暖床。”
“啊???”殷紅豆瞪大眼睛,手里的暖爐險些沒掉下來。
傅慎時瞥一眼,道:“不會?”
殷紅豆眨著眼磕磕道:“會、會,會!那奴婢將水袋子灌了熱水,就去給六爺暖床。”
傅慎時“嗯”了一聲,便又低頭寫東西去了。
殷紅豆了鼻子,將致的手爐塞到他手里,轉去廚房給熱水袋換熱水。
方才那一下,還真是讓發蒙了,還以為傅慎時說的是那種暖床法子呢,從前真不該看那種七八糟的東西,明明熱水袋也可以暖床的嘛!
殷紅豆灌好了兩個熱水袋,拿去了上房,掀開傅慎時的被子,放進去暖了起來,暖完床頭暖床尾,一刻鐘功夫,整個床就暖洋洋的,外邊冰天雪地,兩廂一對比,還真想躺進去。
想著想著,就趴床上了,掀起被角蓋在自己上,枕著傅慎時的枕頭,閉上眼著……也不知道傅六的被子里塞得什麼,又輕盈又舒服,比沉沉的棉被舒適多了,賴在里邊簡直不想起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殷紅豆麻溜地爬起來,了背面,佯裝淡定地站起來,看著進來的傅慎時和時硯,道:“六爺,被子暖和了。”
傅慎時應了一聲,時硯將他推到鏡子前,便出去打熱水去了。
殷紅豆站在他跟前,低一低頭,道:“六爺可還有吩咐,沒有的話,奴婢就走了。”
傅慎時閉著眼,一貫清冷的聲音里帶著些慵懶的味道,說:“替我除掉蟬扣。”
殷紅豆走過去,站在他后,解開他頭上的蟬扣,小心翼翼地打理著他的頭發,齊整地披在他的肩。
又替他找出換洗裳,擺在床上,便福了子要走。
兩人肩而過之時,傅慎時忽然拉住的手,往后一拽,斜著抬起下,似笑非笑地看著輕聲問道:“你方才……怎麼替爺暖床的?”
殷紅豆側頭看過去,傅慎時瓷白,頭發烏黑如墨,暖黃的燭下,他的容貌愈發致迷人,眉宇間似乎也多了一異樣的緒,他的每一手指頭若有若無地著的指,冰冰涼涼像一條的冰棱,似要溜下去跟十指相扣。
面頰浮紅,瞬間收回手,作標準地屈膝道:“回六爺的話,奴婢是用水袋子暖的,奴婢還沒拿出來,一會兒您要睡的時候再拿出來,免得燙著了。”
傅慎時也收回手,面冷淡地取下戒指,放在桌上,聲音微沉道:“下去吧。”
殷紅豆應諾下去,回房之后捂著心臟,果然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長的好看的男人,也是禍水。
洗了個冷水臉,登時清醒了許多,腦子里再沒去想傅慎時,很快便睡去了。
天蒙蒙亮,丫鬟們就起來忙活著燒水做飯。
殷紅豆也去上房伺候。
半個時辰后,如意又來了。
自上次事后,殷紅豆現在見到如意就頭皮發。
如意還是那副笑著的模樣,問道:“聽說六爺去十王府了?”
殷紅豆只答了一句“是”,便領著往書房里去,道:“是夫人讓如意姐姐來問的吧?我帶姐姐去六爺跟前細問。”
如意點一點頭,跟進去了,說話總是輕輕,人沐如春風,三言兩語就問清楚了傅慎時要開鋪子的事,末了又道:“現在生意難做,六爺要開鋪子,三爺倒是有些經驗,也可替六爺幫襯一二,不過三爺出了京,不如六爺等三爺回來了一同商議?”
傅慎時冷冷地看向如意,白玉無瑕的臉上沒有半點表,冰冷如寒潭之水。
如意也不怵,稍稍低頭應對,姿態依舊得非常。
傅慎時這才開口道:“我自有主意,不必等到他回來。”
如意又笑道:“夫人奴婢來問,六爺何必舍近求遠去找六皇子,倒不如自家人好說話。”
傅慎時地著手里的茶杯,面森冷,看都懶得看如意,沉聲道:“滾。”
如意表一僵,只是福了福子,便走了,殷紅豆送兩步,卻未多說什麼,也只是同殷紅豆笑笑道:“六爺的心思,我們是不知道了,你好生伺候六爺。”
殷紅豆點著頭稱是。
如意走后,便將對話原原本本地稟給了秦氏。
此事秦氏本意要親自去,畢竟事關長興侯府和皇室關系,不過知曉自己脾氣,只怕又和傅慎時吵架,若急了他,鬧壞了親事卻不好,才派了如意去。
秦氏喝著熱茶,沒好氣道:“隨他去吧!他年紀才多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干出個什麼事業來!”重重地將杯子擱在桌上,扯著角低聲道:“倒是白白浪費了這樣的好人!”
傅慎時殘廢一生,雖天家未明說,但大家心照不宣,六皇子無論如何是要還這個人債的,卻只因這等小事還了傅六,不可謂不可惜。
長興侯府里旁的人知曉了這事兒,也都笑話傅慎時傻,怕是這些年在院子里待久了,腦子給熬壞了。
傅慎時卻在想,要做生意,不得耗費許多力,若這時候秦氏要給他辦婚事,豈不沖突了?
且還要想個法子推一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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