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雨的神變了變, 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容虞見神變化，心里已然有了猜測，道：“沒什麼。”

陸知雨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四周, 抿了抿, 道：“你知道什麼了？”

容虞搖了搖頭，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娘娘不必擔心。”

陸知雨輕笑了一聲，隨即道：“沒什麼不好說的，沈映被免了刑部的職務，他祖父想要外派他去西南，他最近正在為這事做準備，怎麼, 他沒告訴你嗎？”

容虞搖了搖頭, 知道陸知雨說的多半是對外面普遍的說辭, 會不會去還是兩說。

“行了, 你若是沒事的就先回去吧, 也別站在這讓人堵心了。”

容虞應了一聲，挪了一下腳步，但最終還是再次開口問：“娘娘, 那件事是怎麼解決的, 您能告訴我嗎？”

陸知雨覺得有些好笑，道：“我可一直是把蘇致當兒媳婦對待的，沈映又因為你卷郡王府那種破事, 你問我，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回答你？”

容虞搖了搖頭，道：“我不確定您會不會回答我，我只是試著問問, 萬一您告訴我了呢。”

陸知雨沉默看了容虞半天，道：“好一個萬一啊，我就知道沈映不會自己告訴你。”

“其實也沒怎麼，罪名被別人擔了，他只是對下屬管教不嚴，后來又被削職足，最近看他看的嚴，不能有毫差錯，那幫太監總是不肯放過他。”

陸知雨話就說到這里，剩下的更為晦就全靠容虞自己猜了。

容虞心里清楚，削職足事小，暴沈映的勢力才是事大，如今沈映已然被高淮那幫人盯上，稍有差錯就有可能為致命的證據，那幫宦可不會允許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展出這樣的勢力，否則上哪再去找一個不管事的，隨便勸幾句就搖的蠢皇帝呢。

原本陸覃安在朝就總被高淮一頭，如今沈映又這樣公然挑釁東廠，估計不止沈映，連陸覃安都得謹慎起來，外派沈映，說起來是在罰他，倒不如說是想讓他出去避避風頭。

或許沈映曾經就在謀劃什麼，也或許沈映曾經就只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刑部員，以后會繼承奕王爵位，也算是頂級權貴，但是如今他不管有沒有那種心思，都功的引起了別人的懷疑。

寧可錯殺不肯放過，那群太監總是這樣難對付。

要想不這麼被，沈映就必須率先占據主權。

可主權，又哪里是這樣容易占據的。

容虞點了點頭，道：“多謝娘娘。”

陸知雨擺了擺手，道：“走吧。”

容虞又行了個禮，才轉走回去。

沈映的母親是真正的名門閨秀，也許本就不屑于對冷言相對，方才也沒有和怎麼提起蘇致的事，就證明對于大家普遍接的傳言并不完全相信。

容虞也不會自不量力的去認為這是因為陸知雨接，知道陸知雨沒有下的臉面多半是對沈映的尊重還有作為一個王妃的涵養。

容虞不想，如果的母親還在，或許也會這樣吧。

不，的母親會比陸知雨做的更好，至始至終都會是那樣浪漫且溫的人，歲月不會讓衰敗，惡毒的流言也無法摧毀。

的母親不會像一樣，因為生于黑暗就長為了一個骯臟的人，的母親只會為那漫無邊際的黑暗里，永恒的芒。

……

陸長寧坐在小院子等了半天才等到陸知雨回來，一見陸知雨進來就迎了過來，問：“姑姑，那個人同你說了什麼？”

“是不是想要討好你？是不是本就不滿足做一個侍妾，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本來就是一個惡毒又不擇手段的人！”

陸知雨坐在椅子上，說起拿起了手邊的瓷杯，斥責道：“小寧，我什麼時候教你說話那樣惡毒了。”

陸長寧愣了下，隨即又有些委屈，到：“姑姑，是我惡毒嗎？做的事難道不能這樣譴責嗎？”

陸知雨抿了一口茶水，語調依舊很溫道：“那我問你，你為何就斷定那九姑娘一定是你口中那種人？”

“難道不是嗎，蘇致姐姐親口說的，而且那麼多人都說壞！”

陸知雨道：“阿致是我看著長大的，遭遇那些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不該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你說對嗎？”

陸長寧皺著眉頭，眼中浮現失與不可置信，道：“姑姑，你在為說話嗎？你也像沈映哥哥一樣被迷了嗎？”

陸知雨神沉了下來，道：“說什麼呢！”

“姑姑為什麼要替一個外人說話？姑姑只是想要你理智的去看這件事。”

拉住了陸長寧的手，道：“先不說向來在郡王府都是不寵的，本不可能教唆容圍去對你蘇姐姐做那種事，就說你難道不相信你沈映哥哥嗎，你不是向來最喜歡他的嗎，他不會去維護那樣的人的。”

“況且事已至此，你就算不喜歡又能如何？”

陸長寧覺得自己對陸知雨太失了，本就不明白為什麼喜歡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為一個聲名狼藉的人說話，收回被陸知雨握著的手，一邊搖頭一邊道：

“姑姑，你一定是被那個下賤的人迷了，是殺死蘇致姐姐的兇手！蘇致姐姐死的還不夠慘嗎？你怎麼能替這個兇手說話！”

“長寧……”

陸長寧搖了搖頭，眼眶又紅了道：“……姑姑你太令我失了。”

陸知雨抿了抿，有些無奈，知道不管說什麼陸長寧都不會相信：

“因為你討厭，所以不管是真的是假的，你本聽不得關于的任何辯解。”

“姑姑對你如今了這樣一個盲目的人也覺得很失。”

陸長寧的眼淚掉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也不知道該反駁什麼。

容虞就是一個浪又下賤的人，如果本來不是這樣，那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說呢？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這個人一定本就不干凈，而且聽說到勾引人，這本來就是眾所周知的事，能做出殘害蘇致姐姐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

陸長寧很氣憤，氣容虞那樣壞，又氣的姑姑居然不跟一樣討厭容虞，可除了生氣或者對容虞更加討厭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蘇致死的那天，陸長寧還記得很清楚。

那幾天總是下大雪，蘇致一被接回來府里就了套，連醫都從宮里過來了。

陸長寧遠遠的看了一眼，蘇致被毯子裹得嚴嚴實實，角好像有，臉蒼白本不像人，那樣溫的蘇致在那個時候完全失去了生氣，差點就以為抬回來的是一尸。

那段時間府里總是很抑，每個人都在為蘇致擔心，做那種事的容圍，他的風評向來不好，那時候府里的每個人都對郡王府咬牙切齒。

后來過了好多天蘇致才蘇醒過來，而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祖父為討回公道。

是容虞讓他的父親對做這種事，事先給下了藥，拼命的求容虞不要這樣，但是容虞就是不肯讓他的父親放過。

容虞喜歡沈映，聽見沈映可能要娶的消息惱怒才讓他的父親對做出這種事來。

那時拉著祖父的袖子，從床上爬下來跪著一邊哭一邊求祖父，一定要殺了容虞，一定不能放過。

祖父答應了。

蘇致姐姐從小就在國公府長大，即便是國公府里的一個最普通的下人，都知道蘇致是世子妃的不二人選，而容虞這個人把一切都毀了，不止毀了世子妃的位置，還毀了這個人。

后來蘇致傷好了些，祖母允諾，就算沈映的正妃不是，側妃也一定是。

陸長寧不覺得蘇致沒了清白就怎麼樣了，蘇致依舊是心里的蘇致姐姐，知道沈映一定也不會介意這些的，那些因為蘇致沒了清白就輕視的人，實在庸俗又淺。

原本一切都在有規劃的進行著。

但沒過多久，沈映就回來了。

而他回來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回府看病中的蘇致，而是直接帶人去詔獄救出了那個罪魁禍首。

等到消息傳回府里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沈映帶走了，也沒人知道被帶到了什麼地方，沈映的態度很強，他不允許任何人找到那個人然后去傷害。

那天晚上祖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大發雷霆，連好多年不用的家法都上了，只為問沈映把那個人藏在了什麼地方，但不管祖父下手怎麼狠，說出來的話怎樣決絕，沈映是一聲沒吭。

后來沈映帶著一傷在祠堂門口跪了整整一夜，大雪紛紛揚揚一直下，積雪甚至開始掩埋了他的小，但他從未妥協過。

幾天之后，祖父約莫消了氣，為了安蘇致的緒，他告訴沈映：“事已至此，我可以讓你留下那個人，但蘇致你必須要接進門。”

“不管怎麼樣，都是因為你才被害了現在這個樣子。”

可沈映依舊拒絕。

那段時間陸長寧甚至覺得祖父想要放棄沈映，而沈映也知曉這點，可他依舊選擇維護那個人。

常常會去看蘇致，會坐在床邊給講笑話，也會安，每每看見曾經那樣優秀，那樣彩照人的姑娘變如今這樣，就對容虞充滿了怨恨。

可后來沒過多久，蘇致就死了。

大夫說是心疾不愈，抑郁而終。

但陸長寧卻總覺得哪里不對，每天都會去看蘇致，其實并不太相信會因為這個理由就這樣走了，甚至還沒見一眼最喜歡的沈映。

蘇致姐姐真的是病死的嗎？

后來在蘇致的喪葬事上，陸長寧又見到了沈映。

他的沈映哥哥依舊同往常一樣俊無匹，風華無雙，但是當時陸長寧站在旁邊，見到沈映看著棺槨那面無表的側臉，又忽然覺得有一陣冷意直直的從尾骨蜿蜒而上。

那是第一次對從小到大一直敬佩慕的沈映哥哥產生了恐懼。

…………

夜幕降臨，容虞聽見外面有聲音，便站起了子想要出去看看，但維持一個姿勢坐久了，一下子沒能站起來。

等門口時，沈映已經步又進來了，他見腳步不穩便手扶了一下，他知道容虞沒事的時候會像一個木頭人一樣靜靜的坐著，皺眉道：“你怎麼又坐那不那麼久？”

容虞下自己的胳膊，把手送到沈映手里：“那我應該做什麼？”

“你不是說讓我在這里等你嗎？”

沈映拉著的手走進房里，隨口問：“中午吃的什麼。”

容虞老老實實的把中午上的菜都說了出來，然后問：“為什麼問這個？”

哪有什麼為什麼，他們倆是夫妻，是要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如果說的每句話都有意義有目的，那生活未免也太累了些，可這些容虞都不明白。

“看你會不會用絕食來抗議我把你關在這里。”

容虞有些不屑，道：“我當然不會用這種方式。”

沈映把手浸在涼水里，一邊洗手一邊道：“那你會用什麼方式？”

容虞抿了抿，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道：“如果你我，我不絕食你也會答應我的要求的，不是嗎。”

沈映了手，然后輕輕的住了容虞的下，低頭吻了吻的，然后道：“那可真不一定。”

“倘若我真不答應你，你絕食也沒用。”

容虞不說話了。

沈映問：“怎麼，失了？”

容虞搖了搖頭，道：“沒有。”

抬眼看了看沈映，心想：

有用的，他又在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