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視里的聲音,陶星蔚的眼淚像斷了線似得，止不住地往下掉。

剛被施鳴拎回到床上,沒過半秒，又發了瘋似得往外鉆。

施鳴的眉頭蹙得很深，也回過頭去看了眼電視,呼出一口燥氣。

他轉將重新摁回到床上，用直接袖子大力地去了陶星蔚的眼淚。

邦邦的袖子刮得臉生疼。

“哭什麼哭？哭有用嗎！”

說實話,這是他從帶起這三年來，第一次見到陶星蔚這丫頭掉眼淚。

這丫頭在外看著沒心沒肺的,什麼事都打到不了。

可這第一次見,還就是這麼勢不可擋的緒……

他最煩人哭，一聽到哭聲就又想煙了,可想到這還是在醫院,才將那掐著煙頭的手給拍開了。

陶星蔚仿佛沒聽見教練的話,掀開被子，子又一次要起來。

施鳴無奈，只得又一次地把推回到床上。

“陶星蔚,你先給我冷靜點！以前我怎麼教你的都忘了嗎？就算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能……”

他著狼狽的樣子,又不大忍心繼續說教了。

這也不是困難不困難的問題，跟賽前遇到的心理力本不能相提并論。

他這才遞過去一張紙巾,“，快。”

陶星蔚把紙巾一團，胡了下,興許是哭累了，看起來是稍微冷靜了點。然后翻了個，又立刻去手機，找到那個用快捷鍵保存的號碼，就撥了了過去。

此刻又著急又耐心，“嘟”了很久，電話沒人接。

繼續打，不停地打。

用手機打還不算完，最后還索到床頭上的座機電話，想要轉科室辦公室的座機。

整個病房都是不斷摁數字鍵的聲音……

施鳴聽著聒噪，奪過話筒，連著電話線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抬眼，就歇斯底里地罵道：“夠了！是不是得讓人給你打針鎮定你才能消停一會！沒那個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嗎！那你之前那六年是怎麼活下來的？你是不是就為他一個人活著的！”

陶星蔚剎那空白，過了一會兒，才吸了吸鼻子，用很細弱的聲音對施鳴說：“我只是想問問他，到底是發生什麼了，為什麼要對我說那種話……”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明明在離開的前一刻，他還那樣吻過自己……

“他不要你了。”

陶星蔚怔然。

施鳴又繼續補了一刀說：“再說，他有要過你嗎？死纏爛打也該有個數，誰會得了一個不喜歡的人整天在眼前晃悠？”

陶星蔚頓時矮了半截。

搖搖頭，又說：“我不信……”

“那你說他為什麼不接你電話，還有這個，又是什麼？”

施鳴提起那對講機，就扔到了陶星蔚的被子上。

陶星蔚整個人像是石化了，盯著那對講機，一不。

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什麼。

秦慎也沒有非要喜歡不可，一直以來都是一廂愿地纏著他，沒有想過這樣做會給他造多大的麻煩與困擾。

病房外又人探進頭來圍觀。

施鳴走過去重重地關上病房門，還是忍不住站在窗邊了煙，目眺著遠方，有些迷離。

他也嘆了一口氣，“差不多就行了，誰還沒失過，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陶陶，你年紀這麼小，多點經歷也不算是什麼壞事，何況你們兩什麼也算不上。你是我們子拳擊的希，你的未來可不能被一個醫生給框死。”

陶星蔚的眼神很空，目渙散，只是問了一句：“你也……失過嗎？”

施鳴吐出一圈煙：“嗯，就剛剛。”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相信我，只需要換個環境，過一陣子就好了，到時候管他什麼天王老子都能忘得一干二凈，都算個屁。我幫你聯系了國的醫院和拳擊訓練所，也跟國隊這邊打好了招呼，未來的這一陣子，還是我來負責帶你。收拾一下你的矯，要鬧，也跟我到國去鬧——”

當天晚上，陶星蔚還是不死心，紅著眼眶給秦慎留了無數條微信留言之后，又給夏海醫生打了電話。

夏海說他也不知道秦慎到底是個什麼況，就知道未來這幾天秦慎的行程都被排得滿滿當當，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都在出差，連他現在都聯系不到他。

知道，秦慎這次是真的在避著了。

眼下沒了秦慎，忽然間就沒了繼續呆在醫院的念想。

本來以為離國隊的日子可以逍遙自在，可秦慎一旦不在，發現原來這外面的世界也是這麼無趣的。

突然間很想打拳。

懷念起那段純粹只有拳擊的日子，可以什麼都不顧，只要把對面的沙袋給打飛，把對面的敵人打倒，然后完漂亮的擺拳就能有就。

做好了去國特訓的準備，可也沒想到去國的行程居然會這麼趕。

秦慎消失才不過兩天的功夫，都沒來得及回國隊看一趟，施鳴就帶上飛機了。

因為施鳴跟上面領導反映過，拖過關系也求過，去地下拳擊場打拳的事，只被隊里分賽半年。這半年時間，正好可以好好養蓄銳。

在國的一切，都是施鳴安排的，特訓的錢還是由國家隊撥出一部分，陶星蔚只負責自己的日常開銷。

本來陶星蔚的爸媽從年后就徹底放寬心了，老兩口心來，拿著退休工資圓年輕時的夢——環球旅行。

五月份的時候，陶星蔚掌骨骨折住院，就沒怎麼跟爸媽苦，況且那會兒老兩口還忙著在阿爾卑斯山上雪，心想是小骨折，也不用這麼趕回來看。

但知道這次的傷病比較嚴重之后，夫妻就急急忙忙地把行程往國這邊靠。陶星蔚日常療傷訓練的地方在邁阿，沒幾天就跟爸媽面了。

爸媽也先停止了旅途，在邁阿租了個短租房陪。

邊突然有了爸爸媽媽陪，在陌生的環境下突然覺得生活也沒有那麼糟糕。

從國隊開始，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跟爸媽一起生活了。趕上休養的這段日子，偶爾會閑下來陪爸爸買買菜，陪媽媽打打麻將，也愜意的。

等到傷全部養好了，就得全心投高強度的訓練了。

但不管每一天過得如何，這三個月來，從來沒有真正死心過。

每天晚上，都耐不住要打個電話給秦慎。

秦慎是真的狠，比有自制力多了。

他仿佛已經置事外，從來不會理會的擾。

可上個月有一天晚上，陶星蔚又打電話過去。

對面那頭居然通了。

有些哽咽地喊了兩聲“秦醫生”，可沒人說話，耳邊只有一些叮叮當當酒瓶撞擊的聲音，很吵，邊上約還能聽到人的笑聲。

然后就斷線了。

應該是他不小心接起來的，意識到是自己的電話后，就果斷掛了。

陶星蔚一整晚都沒睡，說不上來對這通電話是什麼，就是覺得口那塊地方都要炸開了。

也是從那次起，突然就釋然了，沒再去聯系過秦慎。

但半夜總是最想他的時候，要是實在忍不住，就會一個人往訓練場跑。

只要每次半夜里去打的拳，回來時下服，都能擰出一堆汗。

……

那天晚上，夏海在新城酒吧跟朋友有個酒局，下班前，他也只是隨口問了一句秦慎要不要去。

秦慎居然答應了，說去。

夏海如臨大敵，還是把秦慎一起帶去了。

期間，秦慎喝了很多酒，但除了見他臉和脖子微微泛紅，也沒什麼醉意。

邊上的朋友都帶著伴來，沒有伴的也了酒吧佳麗來陪。

只有秦慎是一個人的，只顧著悶頭喝酒。

酒吧里也有幾個孩子不怕死、只圖他的相，坐到他邊來的，結果都被他低扯著嗓子給嚇跑了。

那個時候夏海才發現，其實秦慎還是有幾分醉意的，并不是他酒量有多好，是他的酒品出奇好，喝醉跟不喝醉也看不太出來。

怕是腦子里早就已經喝了一團漿糊。

后來夏海看不下去了，拍著他的肩膀勸道：“老秦，來來來別喝了，你明天還有早班呢，你這樣下去，我可不跟你換班啊——”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就響了。

他真的是已經醉得不樣了。

才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機，盯著上面的來電顯示傻笑了下，就接了起來。

可聽到電話里那兩聲帶著哭腔的“秦醫生”之后——

他眉間輕擰，瞬間清醒了過來，手立即去掛斷了電話，然后將手機用力地翻在了桌面上。

夏海嘆了一口氣：“你說你這是何必？喜歡人家小姑娘，當初就不要讓人走啊，現在就知道折磨自己，你說你這人怎麼就這麼別扭？難道是陶星蔚非要走不？”

秦慎扯著苦笑，“我知道只要我說，就不會走。”

“就是這個理啊！你不都是明白呢嗎！老秦你信不信，只要你現在打個電話過去道個歉，第二天就地從國飛回來？最遲、最遲第三天！”

夏海著急地拿起了手機，恨不得當場就給他撥過去。

他為了牽這紅繩也幫了不忙，現在卡在兒，讓人看著都難。

秦慎眼底晦，卻奪過了手機，默不作聲。

夏海氣得拍了把大：“你還在等什麼好菜？人如今都跑了！”

他將醉意毫不吝嗇地掛在眼角，顯得悠游寡斷，齒間的吐字卻清晰起來：“再等等，等等……我一定親自把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