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行派?
當然是說做就做。
食堂的座椅板凳被疊放在角落,瞬間騰出大片的空地。
大家挨著把地面掃了又拖,再鋪上草編涼席,有種回到舊時代睡通鋪的覺。
三個人的隔間被一個簡易簾子隔開,蘇夏倒上去的時候覺自己已經累得手腳發。
簾子外已經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似乎有風扇就有了一切,大伙睡得比什麼都香。
另類的同。居方式開啟,蘇夏勾起角,覺得以后若再回憶起這樣的日子,收獲一定比抱怨更多。
而且今天……
蘇夏咬著被子,在涼席上滾來滾去,被喬越過的地方有些發燙,紅暈再次燒到了臉上。
有些,翻滾得左微半夜起來惡狠狠地盯著,最后只得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再度睜眼,差不多凌晨5點,該做早飯了。
蘇夏小心翼翼地穿過外鋪的尼娜往廚房走去。
可廚房里不止一個人。
有人背對著自己站在洗碗槽前,聞聲轉頭,手里還拿著滴水的碗。,目掃過灶臺,昨晚匆忙落下的鍋碗瓢盆收拾得整整齊齊。
明明住在同一個院落,蘇夏卻有種已經很久沒見他的覺。低聲咳嗽提醒,mok轉出個笑:“這幾天辛苦你了。”
“這不算什麼,倒是你……好點沒?”
自從那天之后,他基本沒和醫隊的人在一起了。
mok垂頭:“我要走了。”
蘇夏原本想去搭把手,這會愣住:“為什麼?就因為列夫的那幾句話?”
“不是。”小伙子角勾起苦的笑:“其實這次出來的申請本來準備取消的,沒想到這邊缺人我不得不來。但是……前幾天朋友已經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回去,要跟我分手。”
畢竟是人家家里的事,不好多說什麼。但他決定要走,蘇夏都覺得頭大:“你不是第一次出來,為什麼這次鬧這麼僵?”
“一直是個很缺乏安全的人,現在畢業想跟我結婚,做全職太太。可是……我卻沒在國陪。”
人和人的觀念從來都不一樣。
蘇夏也沒權利評價什麼,只是醫療點里缺了他這個勤確實有些吃不消。
“今天浮橋會搭好,我……就走。”
“這麼快?”
“我怕再猶豫,錯過了就什麼都沒了。”
蘇夏:“……”
mok應該很在乎這里,否則不會在離開的這天早上,把廚房收拾得整整齊齊。但他同時也很自己的朋友,到可以放棄自己最喜歡的事業。
他讓蘇夏站在那里,自己做了一鍋早飯,還把藥庫的流水賬全部給:“我沒臉見他們任何人,這個東西我給你,你幫我給組長。”
“你不等等他們?”著仍帶余溫的記錄冊,手心像有千斤重。mok雖然一直在躲避的視線,可蘇夏敏銳捕捉到他里的水。
還有些紅。
“……不等了。”他抹了把臉,機械重復:“不等了。”
真的是說走就走,跟來時一樣,小伙子拎著大大的行李箱,背上背著破舊的包,走到門口就停下。
他慢慢蹲下,一個一米七幾的大男人,蹲在地上哽咽地哭。
蘇夏看得難,想上去安他幾句,可mok自己站了起來。
男人轉頭,晨朦朧了他的眉眼,他手也不知在對誰告別:“走了。”
真的走了。
大家陸陸續續起床,見一桌子悉的菜式,左微抓了把頭發開始用語:“mok回頭是岸了?”
蘇夏笑得有些艱難。
墨瑞克嘆氣:“蘇,我還是喜歡你做的早餐。”
他拿著餅咬了口,慢慢咀嚼了會瞪圓眼睛:“哦呀,這次的味道不錯。”
列夫一邊腦袋上的水一邊哼哼:“也是時候合群了。”
只有喬越察覺不對。
男人轉頭盯了會mok宿舍半開的門,再回過頭打量蘇夏,墨的瞳孔清晰印出悶頭數豆子的頭頂。
“他呢?”
終于問到正題。
“……走了。”
所有人都愣住。
列夫猛地拍桌站起:“走?什麼走,去哪的‘走’!”
蘇夏被他的作嚇了一跳:“回新加坡。”
人熊臉上的表青白相,像是生氣,又像是后悔:“因為我?”
“走了多久?我去把他追回來!”
“哎!不是的!”蘇夏忙追過去攔住他,把事原委說清楚后,人熊有些沉默。
原來如此。
終究不好再繼續挽留。
列夫嘆了口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長條的餐桌上空著一個位子,大家都以為mok緩幾天就會回來,沒想到卻是一拍即散。
“現在缺人。”喬越最先冷靜下來,雙手合十放在鼻尖:“最近的醫藥記錄都沒有,今天新的資會到,后勤的工作誰來做?”
列夫了拳頭:“我去給部里提申請。”
他上去后,桌上的人都有些沉默。
尼娜撐著下:“老實說,我剛來的時候也覺得快瘋了。”
“不了這里的旱廁,溫度一高什麼東西都能看見。也不了每天上全是汗,悶在高溫棚里,回家服都能抖出鹽。”
見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真的我回去,我還是舍不得。我想mok肯定走得很難,他在這里付出的心比我們誰都多。”
是難的,哭得一塌糊涂。
腳步聲響起,列夫垮著一張臉出來。大家從臉上看,就知道況不好。
“人沒申請到?”
“那有那麼快。”人熊發愁:“不是隨時都有人在等著。醫生到好調,后勤還真缺。那邊只是說盡力,但什麼時候來沒人能給準信。”
這下問題就來了。醫療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平時都很忙。而后勤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力,不是能分兼職就可以的。
蘇夏想著自己白天搜集資料,晚上寫東西,時間相對空閑。
抬眼飛快看了一圈。
目落在喬越上。
男人仿佛懂了,看著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仿佛得到了最大的支持,蘇夏跟小朋友回答問題一樣地舉手:“那個……我……”
列夫抬眼:“恩?”
“后勤的事,我來做吧。”
人熊很。
這個時候也不嫌棄蘇夏是外行了,無論白貓黑貓抓著耗子就是好貓。在這個節骨眼上而出,列夫激得差點抱著親兩口,可人還沒挨著,喬醫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沒什麼神,他卻有些脊骨發涼,這子沖被生生住。
“浮橋”建起的,資分批運送進來,忽然變得很忙碌。
比起吃得開的mok,自己一個外行來整理藥品出記錄,本來就很牽強。但很用心地學,做飯的人到位后,自己又多出大把的時間來學醫藥英語,磕磕絆絆地索。
有時候大家早上都盯著笑,說蘇,你昨晚夢話都在念叨catgut,gauze。
蘇夏不好意思……
catgut,gauze是學的兩個新詞語,一個腸線,一個是常見的紗布。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東西都記錄下來,今天準備窩在庫房里正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分類整理。
服汗在上,隔一會就得停下來喝口淡鹽水補充被汗水帶走的鹽和水分。蘇夏剛放下瓶子,簾子一開,喬醫生角抿的進來,強迫地拉往外走。
被他拉得跌跌撞撞,隔了會喬越才放慢步伐,蘇夏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很多天沒和他牽手了。
“出去轉轉。”
喬越不由分說地把塞進吉普車里。
蘇夏結結:“我,我沒洗澡……”
喬醫生啞然,最后尷尬地了鼻子:“我是說,正巧有空,我帶你去接一批資,順便轉一圈。”
算是給自己放個假。
蘇夏猛然發現,和喬越到非洲一個月的時間,沒有休過一天的假。
提起這個,忽然有些興:“好啊好啊,去哪轉?”
“去的路,和回來的路。”
聞言:“……”
很想拍手裝作很興趣的樣子,可惜這句話讓怎麼都裝不出來。
喬越發吉普車,里面溫度高得像蒸桑拿。空調開了半天不給力,蘇夏索把門當扇子,一開一合。
男人見一臉吃癟的樣子,忽然換了個決定:“帶你去草原轉轉。”
蘇夏興趣缺缺:“唔。”
隔了三秒鐘,意識到了什麼,瞪圓了眼睛:“啊?啊?啊?”
喬醫生:“……”
草原?
草原?!
“非洲大草原!?”
“恩。”
蘇夏瞬間就激了:“啊啊啊啊!有獅子嗎?有獵豹嗎?非洲象有嗎?!”
“……這里不是無人區。有野牛和斑馬,運氣好能看見長頸鹿。”
蘇夏激得快嗷嗷:“脖子很長那種長頸鹿?!”
“……”喬醫生戴上墨鏡裝酷,不打算搭理,丟人。
這件事似乎就這麼定下來了。
喬越行力十足,下車進棚給列夫說了幾句,出來就進屋收拾東西。
“我要不要準備點什麼?”
見喬越把大背包扔進吉普車后,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要做點什麼來表示表示……
喬越上下掃了一眼:“帶上腦子。”
……當沒說。
但真的要出去玩?
蘇夏在喬越做車檢的時候飛快沖回去洗了個戰斗澡,撅著屁。在箱子里翻服,東翻西翻,忽然眼尖地發現了那個被自己扔在柜深的維口袋。
拿起來翻了翻,兩件都已經被清洗過,并很用心地疊的整整齊齊……
太了,滿滿母的力量。
蘇夏著口袋,最后牙一咬把上的t恤短掉,換上之后再穿了件雪紗長。
放下好久都沒打理的頭發,一邊忙慌慌地給自己梳頭,一邊豎起耳朵聽樓下的靜。
當車子發的聲音響起,口紅都來不及認真抹,胡了兩下拎起擺:“等等我!”
宛如一只蝴蝶從樓梯上翩躚而至,微卷的長發飄起輕盈的弧度。
喬越在駕駛位里按下車窗,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喲。”
擺近腳踝,上玲瓏有致。點綴過的眉眼如畫,致的皮在下著細膩的潤澤。
喬越:“過來。”
蘇夏老實地靠近幾步,男人手抹掉上的,扣住的后腦勺,啄了口蘇夏的:“這樣最好。”
霸道。
蘇夏掏出小鏡子繼續補彩。
左微知道他們要出去,從二樓探頭:“玩得愉快啊。”
還沒來得及回頭,最后腦袋就被扔下的東西給砸了個正著。
像是什麼紙包的東西,蘇夏捂著頭:“你又砸我。”
人夾著細長的煙趴在臺上,口深v下一片。人影:“你得謝我,姑娘。”
蘇夏癟,轉過悶頭找,被扔下來那不知名的東西卻怎麼也找不著。
有些狐疑地盯著好整以暇坐著的喬醫生,對方卻把墨鏡帶著,酷勁十足地擋開的視線:“上來,坐好。”
有些稀里糊涂的,既高興,又覺得很不真實:“這就走?去多久?”
喬越心很好,在一片瓦藍的天空下勾笑:“你猜。”
蘇夏:“……”
喬越先帶去了尼羅河。
來的時候越過這條河流,可那時的自己一直在睡覺,錯過目睹“世界最長的河流”的機會。
在課本見過它,在小說里聽過它,在漫畫里看見過它。印象中的尼羅河應該是神,寧靜,悠遠,帶著異域風,像極了當地人面紗下致的眉眼。
等到了尼羅河邊,蘇夏看著三十多米寬,發黃、水流很快的河流,有些失:“尼羅河?”
“是從烏干達流的白尼羅河。”
好像還沒有自家那邊的一條普通河流壯闊。
只是……
它從非洲東北流經,最后流地中海,在這個干旱又貧困的地區,不知養活了多人。
寓意深長。
喬越下了車。
對岸圍了十幾個皮黝黑的男人,正從一輛大卡車上挨著往下卸東西。橋不過是十來艘并排綁著的船,從河對面鏈接到這里,在湍急的水流上漂浮晃,很難想象搭建的過程究竟是怎樣。
線有些強,蘇夏撐手在眼前搭了個棚。喬越把自己的墨鏡摘給架著,微微瞇起雙眼:“這段時間往來的通全靠它。”
蘇夏看得心驚膽:“覺很不結實啊。”
“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在上面走。”
下過雨的天蔚藍無比,天上沒有一白云。很強,卻讓目所能及范圍里的所有東西,鮮亮無比。
也可能是心大好的緣故,蘇夏著尼羅河兩岸的草。
都說上尼羅河的象征是蓮花,下尼羅河的代表是紙莎草。如果這邊真的有蓮花開滿兩岸,不知道會什麼樣子。
蘇夏慢慢仰頭,細品風拂頭發的覺,覺得這滋味比馬仕那款nile的氣息還要讓人迷醉。
了一會,回頭就發現喬越正靠在車邊看著他。
軍綠的吉普帶著沙漠狂野的張力,而他靠著它,卻毫比遜。從抱著胳膊的作到眉眼,似乎更多了幾分不羈與氣勢。
只是眼神很暖。
蘇夏和他面對面站著,兩人都沒說話地靜靜地看著彼此。
最后喬越招手:“來。”
蘇夏笑瞇瞇地湊夠過去,被男人一勾在車窗邊。他低頭,仰頭,慢而珍惜的親吻。
一吻過后,蘇夏覺得自己魂都快沒了。
喬醫生卻別過頭嫌棄地嘖了聲:“一子油味兒。”
三年前,他被下藥,拖了她上床;三年後,他沒認出她來,又拖了她上床;後來,她不敢穿絲襪,他會;她不敢撒嬌,他會;她不敢撩頭發,他會;不管她做什麽,他都覺得是在引他。最後,他不止要她的身,還要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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